槿瑶双腿发软,她想逃,可半点气力都没。来往有士兵,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们,却不上前阻止。槿瑶被他半抱在怀里,穿到竹林深处。
御苍找着一棵苍翠墨竹,倾身向前,将她一把按在上面,竹叶摇晃,哗啦啦地飘在身上。
怀里的女子肤若凝脂,在纷纷飘坠的翠叶衬托下,更显得艳如桃花。御苍恍惚愣了愣,却让槿瑶钻了空子,像一尾游鱼,轻巧地从他跟竹子的间隙滑了出去。
御苍甫一发觉,立刻从后头追上去,槿瑶怎么跑得过他,不过几步的功夫,就被御苍从后头搂进怀里。
“你放开我。”槿瑶打他纹丝不动的手,御苍灼热的气息就喷在她的耳后,烫得她面颊发红。
“我刚才,表现得好吗?”御苍故意在她耳边呼气,又搂着她不许她乱动,看槿瑶像只快炸毛的兔子。好笑地问道,“可有给你丢人?”
“你表现得自然是好。”槿瑶没好气道,“下头的士兵,看得眼睛都直了,巴不得个个将你娶回家呢。”
御苍环着她的腰,笑声低沉,明知她吃些小醋,却不点穿,“那公主是否该开个恩典,让我今晚回府上住?”
“不行。”槿瑶想都不想,立刻拒绝,回府上?那她还能过安稳日子吗,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刚当上钟北营总将,正是最忙的时候。住在宫里离校场近,处理军务也方便。皇长姐若是有什么事儿想同你商量,也方便寻你。”
闻言,御苍单手扭过她的头,挑起光滑的下巴,迫她跟自己微微眯起的眼眸相对,不容拒绝道,“你昨晚上在梦里不是这样说的。”
“梦里?”槿瑶错愕道。说着就想挣开他,御苍只用一只手臂勾着腰,劲道却格外大,任她怎么脱,就像被捕兽夹狠狠定住的兔子,逃不开,躲不去。甚至她越反抗,就被箍得越紧,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你松开,松开些。”槿瑶抵着他结实的胸膛,天气微热,汗水薄薄的浸了一层。
“不好。”御苍突地吻上她,没半点预兆。他强悍地攻城掠地,一寸寸侵占属於自己的领地。槿瑶被迫仰起头接受,他甚至掐着她的腰,将她生生拉离了地面。
被堵着抗议的槿瑶下意识地抬腿踢他,御苍微一闪躲,大手飞速地捉住细长的小腿。
槿瑶意识到不好,害怕地往后缩,却被御苍按着,妖冶的面容露出危险的笑,“这可是你自个儿惹的火。”
槿瑶惊慌失措,白玉般的小手攀住他结实的肩膀,忙叫道,“等等,等等……”
她的母皇跟皇长姐默许他带走自己,没人会来救她,她根本反抗不了。槿瑶死死捂住嘴,压抑住喉咙深处的哭、泣。
五公主府
御苍温柔地从后头搂着她,小心吻去眼角的泪水。他们只穿了雪白单衣,御苍瞧槿瑶委委屈屈的模样,真像只被欺凌的兔子,眼睛红红的。好不可爱,真想让那眼睛更红一些,表情更委屈些才好,但思及这样后果,还是作罢,转而出声安慰,“别哭了,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
“放开。”槿瑶想起下午,他抱着自己上了马车。二人一起回公主府,被一群仆从看着进了闺房,呆到现在还不出去,就忍不住朝外头缩了缩,脸上*辣的。御苍接着缠上去,将她死死按在怀里,解释道,“我今日之所以这样失控,都是公主的缘故。”
槿瑶一阵莫名其妙,回头古怪地看他,难不成这还……怪她咯?
而御苍一脸肯定地看回看她,就是在说,是啊,就是怪你。
无语的槿瑶扭过头,继续生闷气,不理他。
御苍觉得自己非常在理。她整日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像荷叶上滚圆的露珠,忽闪忽闪地看他。唇粉粉嫩嫩的,皮肤能掐出水来,白得像上好的牛乳,成日成日地诱、惑他。自己不过一时没克制住,着了这小妖精的道儿,才没把握好,失了控制。
“自然是公主的原因。”御苍温热的气息氲在耳后,缠着她耳鬓厮磨,低沉的音调满是蛊惑,“如果不是公主生了气,不让我回府上住,我又哪会天天想着公主,连这些控制力都没了。”
他说着,环住她腰的劲道更大,迷恋地轻嗅淡淡的芳香,“好不容易公主允了我,许我回府继续住着,却又临时反悔,公主你说,这是谁的错?”
生平还未见过如此无耻之徒,槿瑶愤愤地想。明明是他占尽了便宜,现在还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可怜巴巴地指责她。弄得像是她负了心。
“我保证,不会像上次那样,吓着你,一定很温柔,很小心。”
“公主让我继续住着,好不好?”
御苍双眼晶亮,期盼地等她回复。
按着他的手臂,槿瑶想起槿云派来的夕嬷嬷。光是听姓就知道,皇姐有多看重这位老嬷嬷,甚至赐了国姓给她。夕嬷嬷打着料理府上日常的名号住了进来。她虽看着软弱,心里却是通透的。早年间,三皇姐槿宁曾向槿云示好,却遭到了槿云的拒绝。她少不更事,后才明白,为何她在几个姐妹里独独允她跟着,并非出于姐妹之谊,而是笃定她不会成为日后的威胁。但槿云生性多疑,现下又是多事之秋,必须要在府上放一个眼线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确保万无一失。而那夕嬷嬷自来府上,事儿没做多少,用竹安的话说,就是请了一祖宗来伺候。倒是整日里三番四次,明里暗里地劝她,尽早地跟御苍将军和解了。如今朝政纷乱,正是用人之际云云,就是想她替皇长姐好好笼络这位。
今日在校场上,皇长姐同母皇拔剑张弩的架势,她也是见着的。未来夕国,少不了风云巨变。就算槿云猜忌多,但她早早就被划进槿云的阵营,只能尽着全力帮她登上皇位,日后才能做个闲散王爷,否则等着的就只有阶下囚和万劫不复的苦难。
她一拖再拖,已经拖到了现在,如今恐怕再拖不下去了。
好半晌,槿瑶才缓缓点应允,看御苍得意的笑,立刻觉着不好,补充道,“不过,你得睡到别院去。这儿太挤了。”
御苍刚舒展的眉头又微微蹙起,他怎么会放弃自己的固有领域。遂笃定了死赖着不走,颇有地痞无赖之势,“公主的床不小,两人也是足够的。”
“男女七岁不同席,就算皇长姐要把你许给我,只要一日没过门,你就不许睡我房里。”槿瑶正色道,说着就要赶他出去,“我让竹安替你新收拾了一处院落,你暂且就在那儿安置。”
“你早晚是我的,提前习惯下有什么不好?”御苍不在乎地吻她的耳垂,“且我尚不在乎你们这儿劳什子的‘名节’,你又担心什么?”
“你在怕什么?”槿瑶被他翻过身,御苍亲她的眼睛,鼻子,脸颊,好不小心翼翼,她一个劲地往后缩,直到墙脚。御苍好笑地看她又躲又闪的,轻而易举地伸手捞进怀里,调笑道,“怕我吃了你?”
“虽然我确实想,可我们尚未成婚,你年岁又小,我不会这样心急。”御苍绕着她重新换上的新衣,话语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好像她一说个不字,就要把绳子扯开,“等婚后,好不好?”
“……恩。”槿瑶的头都快埋到脖颈去了,整个人被弄得又羞又窘,拼了命地搜肠刮肚,想寻个法子脱身,于是推他去歇息,“我还要抄母皇交代的《礼典》,你先睡吧。”
“不好,一道儿。”御苍揽着她,“那纸抄,我会替你弄完。”
不等槿瑶抗议,御苍就把她抱进了一个被、窝,开始纯洁无比的聊天。
御苍小狼痛苦哀怨道:什么叫摊上一个后妈,就只能天天晚上盖、着、棉、被、纯、聊天。我有多痛苦你们造不造,看着在眼前的肥肉晃啊晃啊晃,还乖乖的,要多柔顺有多柔顺,要多听话有多听话。你就只能学柳下惠咬咬牙,闻一闻、抹一抹,就不能啊呜一口咬下去,你造我的苦吗?你造吗你们造吗?
槿瑶被折腾大半宿,如今正沉沉睡着,御苍的食指轻轻擦过着她的下巴轮廓,慢慢停下来摩挲。
看她这样乖巧,忍不住伸手去闹腾。槿瑶困极了,迷迷糊糊中,不断感到自己的美梦被打扰,遂伸手去抓他,砸吧着嘴,不满地轻轻嗯哼。
御苍撑着头看她,缓缓笑了,收手替她捻好被角。
他下床,穿上黑色衣袍,熄了床边的红烛,准备去弄她被罚的书册抄录。
说起深夜不眠的,除了正抓了许多小妖抄书的御苍。皇清宫里的女皇同样睡不着,她也不做事,只坐在桌前对着红烛发呆。
御膳房送晚来的时候,女皇只摆摆手,吩咐宫人撤了下去。
肖鸣思忖她身子刚好,就这样折腾,专程去小厨房熬了参汤,小心翼翼道,“陛下,奴婢炖了半晚上的汤,您多少用一些吧。再怎样,都不要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没想到,朕玩弄权势一世,竟栽在自己女儿手里。”女皇沉默半晌,徐徐叹道,“当初朕对静侍君说‘人老技穷就该服输’,现下轮到朕自己了,当真是轮回有报。”说着讽刺地摇摇头,护甲敲在桌上,上头的红宝石都光色黯淡。
“陛下,奴婢说句话,您兴许听不进,但奴婢还得说。”肖鸣搁下参汤,看女皇一脸疲色,上前替她轻轻揉着肩,就像很多个御书房相互扶持的晚上,“您如今都过了半百,说句不好听的,不管是帝王还是个普通百姓,只要到了这岁数,就日日在鬼门关外头徘徊着,指不准哪天就开了门,被鬼差给拉进去。这些权谋之事,还是留给年轻的去捣腾,您这样劳心劳神,身子可是吃不消。”
“是啊。”女皇看烛火跳动,仿佛映出了多年前的自己,语带倦意,“现在,朕就是想连夜筹谋策划,身子也不许了。当真是自己老了。”
“奴婢探听过了,长公主牢牢控制着京都周边的兵力,国内效忠她的刺史,边关将领不知有多少,如今又新得一员猛将。这帝位之争,其实早在在二殿下出逃京外时就分了高低。您跟长公主这样僵下去,若是将她逼急了,奴婢怕……”肖鸣挺停顿片刻,咬牙继续道,“您不如……您不如暂且放下身段,跟长公主殿下服个软,早些退位做太上皇,长公主对您就算芥蒂再深,但终归会顾忌些人伦,让您在宫里颐养天年。”
女皇犀利地看向肖鸣,她何尝没料到,若是继续下去,槿云可能不等她退位,就先用一杯毒酒送走她,对外佯称女皇病重,回天乏术。接着就能名正言顺地登基,只是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她显赫叱咤了一辈子,就是人生中最艰难的日子里,也从没给人服过软,低过头。
可现下,今非昔比……女皇心知,自己已经没了和槿云坐下谈判的资本。
“要奴婢说,人活到现在,这些个权力都成了过眼云烟,还不如弄孙膝下,尽享天伦的好。”肖鸣感慨,“奴婢知您不喜欢五公主,可要奴婢看,这几位殿下里,还属五公主心肠最好,也最孝顺。”
女皇不说话,肖鸣接着道,“您病重的日子里,就五公主天天床前床后地伺候着,人都憔悴了不少。另几位早不知去了哪,忙着谋权夺位之事。”
女皇微微动容,忖度片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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