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人招了。”军师赶到槿瑶身边汇报。
“招了什么?”槿瑶背过身,把眼泪擦干,才转过来跟她说话。
“据供词看,困住御苍将军的法阵是一个红衣女子做的。”军师手里拿着几张纸,边看边总结。
“红衣女子?”槿瑶立刻想到了朱嘉,但朱嘉之前帮御苍从槿绒的鸿门宴逃开,怎么又反过来设阵困他,还是她帮御苍只是为了再次困住他,“有没有人说,那个红衣女子叫什么?”
“这个,招供的人说,她们也不清楚。好像是昨日进林子后突然出现的,以前从没见过。”军师把供词交给槿瑶,“俘获后,我们将她们分了几处不同地方关押,还有人轮番监视,中间确实没时间串供。”
“槿绒剩下的军队有什么动作?”
“地鼠探查后汇报,没有任何动静,连基本的搜救都不曾进行。”军师道,“潜入主将营里的说,副将要求全军待命,等槿兰殿下的安排。”
槿瑶想了想问,“槿绒这次的副将是谁?”
“一个叫傅辛的,好像是刚被破格升上来。属下让人去查过,她的资料很少,立过的战功,以前的经历,通通查不到。”
“恩。”
“另外,公主就算担心将军的安危,也要注意身体。”从这次,军师觉得这位传说中的花瓶公主也并非那么一无所取,“玉桐将军来之前,还要靠公主主持大局。”
“熊大哥,能借你的手下做点事吗?”原本,槿瑶不想跟妖怪有过多牵扯,但危机时刻,也顾不得这么多。
不过,他倒是很干脆,“妹妹要借,当然可以。”
夜幕四合,守在金色封印边的士兵忽然眸色一变,呆愣愣地失去焦距。
凉风吹过,朱嘉踏着月色,慢悠悠地踱步到御苍跟前。
“尊上,您听得见我说话吗?”朱嘉靠近他,却被火光围成一团。
……
玉桐赶到江陵与槿瑶汇合时,傅辛已率领六万人马火速撤离。她们围住了剩下四万。宜楠也传来槿云的消息,槿兰战败,已逃往宣国边境。
“这么说,傅辛是槿兰安在槿绒身边的人?所以之前,她们明智槿绒被捉,却始终按兵不动,原来是在等槿兰的命令。”
“照目前的情形看,确实如此。”玉桐放下手里的书信,“长公主和凝素听说了御苍的事,正准备来江陵汇合。至于槿兰如何处置,得等殿下的进一步安排。”
“我明白了。”
槿瑶和玉桐说完事,就站到御苍身前,白天看他,夜里也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朱嘉以为自己控制了士兵,可她还请来了熊妖四处埋伏的夜鹰作为耳目。
再度相会时,朱嘉倒是坦率地承认,确实是自己窜改了法阵上的布局,将囚阵微微做了修改,才将御苍困进去。
不过,她依旧笑嘻嘻的模样,让她别担心。御苍会自己出来,当然,如果她愿意努力地哭一哭,御苍兴许会出来得更快。
槿瑶想追问她到底是什么人,朱嘉却挥挥手,迅速消失在夜空里。
槿瑶本着宁可信其有的精神,天天守在御苍旁边哭。结果,她的眼睛都哭成桃子,御苍还是不肯出来。
熊妖看自己的妹妹哭得可怜巴巴,终于忍不下去,嘶吼着一拳打在金色封印上。槿瑶还不及拦他,就被一圈金光冲击,摔倒在地。
地微微晃动,金色的屏障发出微弱的清脆声响,像什么东西碎裂。槿瑶惊喜地抬起头,隐隐感觉到,御苍就要出来了。
她兴奋地喊御苍的名字,却被身后的熊妖远远拽着离开,“他要出来了,快后退。”
屏障上出现一道碎裂的痕迹,慢慢扩大蔓延。
“砰”的一声,那块大玻璃,瞬间碎成一地金黄,亮闪闪地折出耀眼光芒。槿瑶不禁伸手,挡住刺眼的亮光,却看见御苍的身影出现在面前。他的披风被烧掉一大半,银色盔甲上也沾上黑色的灰焦,狼狈却风采出众。
“御苍。”槿瑶推开熊妖,快步跑上去,一下就搂住他,又臭又脏的,哭着责怪,“你怎么才出来,我都被你吓坏了。”
“你在外头天天哭,哭得我都怕了。”御苍搂着她,轻轻吻吻发旋儿,“乖,没事了。”
御苍出来后,槿瑶算了算,槿云和凝素还有几日才能到,两人很没有道义地躲懒,把后续事务尽数扔给玉桐,跑到江陵市镇上逍遥快活。
“别酸倒了牙。”御苍无语地看槿瑶吃第五串糖葫芦,还目光灼灼地盯着画糖人的师傅。这下可得吃出蛀牙,御苍好看的眉毛一皱,拉着她迅速穿过人流,“戏班子马上要开演了,再不去就赶不上了。”
“好好好。”槿瑶勉强放弃眼前的糖人,含着山楂,跟御苍坐在戏台下。
“小二哥,这台上演的是哪出啊?”他们随便选了个场次,连戏目都没看。
小二替他们倒了茶水,端上果脯蜜饯,“演的是一千多年前,仙尊擒获魔王的故事,是我们戏班子最受欢迎的。”
“是吗?”槿瑶拿了片果脯,三声锣响,戏曲开场。
这跟很多歌颂英雄的诗篇一样,云域大陆上原先过着幸福美好的生活,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和美一片。
这平静的生活背后蕴含着暗藏的云波诡谲,风云变化。魔域里原先喜好和平的魔尊突然遭遇暗杀,魔界陷入动乱,大臣谋反,士兵叛乱,魔尊少主用残酷的手段镇压后继位。
这是一个好大喜功的君主,他做少尊时,用了数百年,通过武力统一四分五裂、分崩离析的魔族,继位后,又花费数十年的时间在暗地里厉兵秣马。一朝时机成熟,便发动侵略云域的战争,大批的魔军跨越沧海之滨,靠岸登陆,虎视眈眈地围住宣、夕二国。
云域顿时陷入风雨飘摇的前奏。宣国的君王提出议和,希望能用土地、牺牲、贡品来换取和平。魔王接受了,跟云域四国君主在沙城会面,并签订契约。云域四国分别割舍领地,为魔族提供最肥沃的土地和最美丽山川湖泊居住。
戏班子为了凸显魔王的丑恶,特意找了个猥琐不堪的男子来演,做事滑稽,佝偻着背,好像阴沟里的老鼠。槿瑶一个没忍住,偷偷笑出声。御苍见了,默默往槿瑶嘴里塞了几片蜜饯,“好好看戏。”
云域百姓以为,他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因为战端会用和平的方式解决。而这片富饶已久,宁静安详的土地上不再会遭受战争的铁蹄践踏,默默离开原先的家园进行迁徙。
殊不知,这个条约只是魔王的诱敌之计。
他在沙城撕毁了条约,宣国太子,大月,大梁皇帝,夕国女皇纷纷成为亡魂。原本欢庆的宫殿一夕间尸横遍布,从高高的王座,到天鹅绒铺就的地板。
在这场动乱中,唯有宣国皇帝抓住了魔王最宠爱的姬妾,侥幸避过一劫。
爆发的魔灵将整个沙城震动,顷刻化为炼狱,房屋坍塌,人畜死伤,鲜血染红的了大地,连石头都变成血一样的红色。
魔王的爱姬也在战乱中死亡。
随后,魔军发动了旷日持久的战争,夕国、大月一一沦陷,梁国被占去三分之二的领地,宣国皇帝坐在金銮宝座上,负伤的士兵不断传来消息,城门被撞开,第一道守卫被突破,第二道沦陷,请陛下撤离……
有人踢开大门,拿着红缨枪指着他的喉咙,冷汗一滴滴地掉在地上。
自此,云域陷入暗无天日的境地。生灵涂炭,死伤无数,所有人在最痛苦的日子里渴望最伟大的救赎。
天帝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他浑身沐浴金色的光环,端着普度众生的微笑,给饥饿的人面包,给寒冷的人棉被。他驱散瘴气,带来活力。
有天帝的带领,四国残存的百姓发起反攻。在一切悲剧开始的沙城,天帝与魔王进行长达三天三夜的战斗,飞沙走石,血月赤红。
最终,正义打败了邪恶,魔王陷入永久的封印,历史随之揭开了全新的篇章。
而天帝以慈悲为怀,恩赐所有犯下暴行的魔族人回到魔域中重新生活。
云域大陆再次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随后是一长串歌颂天帝的舞蹈和诗篇,到场的有不少文人雅士,戏班子还趁这个机会现场举行了赋诗收集。
“御苍。”槿瑶靠在他背上,因白天玩得有些困倦,是以在马上昏昏欲睡。
“怎么了?”
“我有问题一直想问你。”槿瑶搂着他的腰,瞌睡虫不断侵袭,眼皮不停往下垂啊垂,“你到底……是谁啊?你跟朱嘉……是什么关系?”
“我其实不知道。”御苍抬头望着天空,“一直在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