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风光一开始总是因场面大而摄人眼目攫人心魂,天地间似只剩下碧蓝的天和金色的沙,很多时候连一丝云都没有。骄阳更令人不敢直视,即便是朝阳门弟子下车后也罩上了纱帽,当不是叶公好龙,实乃正午沙漠之金阳太过火爆的缘故。
膜拜太阳也得有承受太阳炙烤的本事,功力浅了消受不起这恩情到也无可厚非,然欲借太阳去烤别人,就其心可诛了。
比如此刻乐菱在狼宊内就无不无恶意地想到,此时若去找朝阳门论战,没准就能把他们晒成鱼干。不过如此一来,也会把他们逼到与自己不死不休的对立面。
事实上若无沙丘不断变幻的曲线,仅就这样的风光和旅程也能把人逼疯。若再给朝阳门扣上一顶不敬太阳的帽子,朝阳门弟子不跟自己拼命才怪。
并且朝阳门后面还有金三城为他们撑腰,更没必要将他们逼得太甚,以免他们更死心塌地地追随金三城,无端壮大敌方的势力。
且金三城兄弟门那宗礼法相尚不知是什么,听杜子望说他也不是很清楚,据闻只有兄弟门弟子才见得到礼象真身,以前其他国家在与金三国对战时,能看到的也只是一团类太阳的耸动的光球,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相互倾轧,几欲爆裂,很是恐怖。
故尔与金三国相邻的国家一般不愿与之发生争端,而自从诸侯国由千国兼并成百国之后,金三国对邻邦的态度也变得很友好,亲如兄弟。
而金三城兄弟门所持的主张也正如其名,门内不分彼此。全是兄弟。就连三大掌门在门内的尊称都是大哥二哥三哥,也就是说,包括三个二世祖在门内称呼他们父亲时都是叫哥而不是叫爹,当然,他们的儿子若在门内,也不会叫他们爹。
然更令人称奇之处,兄弟门却把金三城除兄弟门以外的城民们都叫爹,哪怕是刚出生的BB。那也是爹。男的是爹,女的也是爹。所以金三城城民们都觉得很幸福,感觉比别城的城民都高人一等。
但如此一来却与齐春的亲其亲尊其尊父是父子是子主是主从是从的观念自是大有冲突。偏偏除此而外,兄弟门的仪技却与齐春一模一样,只是口诀不同,故必欲取代齐春而后快。
无他,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如同乐菱之于假玉圣,无论最终得实惠的是谁,都不共戴天。奈何金三国以前与齐春相隔甚远,只得借朝阳隔山打牛。如今百城士子同行,金三城自是会有一番作为,拿乐菱当磨刀石。亦是存了敲山震虎的心。
谁让乐菱既脱离了齐春,还自称有门派呢?金三城想震之虎,只怕还有王城。一石二鸟的道理,不单只万石城坚白门才懂。
不过乐菱这门派眼下却还是子虚乌有,连门主乐菱这会儿都还正待在清凉的狼宊内冥思苦想半梦半醒。开山祖师最痛苦的大约也正是门派之名,名正言顺方能成事……
残月午膳做就后,心语乐菱。为免残月那膳食的气息封在狼宊车厢内经久不散,乐菱也只得戴上盘笠纱帽。打开车门到外面进膳。
百城士子的车乘都选了沙丘背阳处停靠,一说是用膳,一说是为避正午骄阳的锋芒。反正骆驼向导怎么说,百城士子便怎么做,即使水属修为士子可以为本城降温。但一则需要很多水属修为士子,二则大漠中的水灵气实在太稀薄。修为再高得不到补充亦是杯水车薪。
如是乐菱也不轻易浪费本门的资源,何况对她来讲根本就没什么不适。纱帽更主要的作用亦是防沙而非防晒。血月兄弟受不了时完全可以就呆在狼宊上,但狼家孩子这么做了就不是狼而是羊了,血月兄弟也不会如此选择,何况残月也是水属,而且还是**。
且观附近各城士子大约也同样,各车自有各车降温的办法,看起来并未热不可耐,连马都不显焦躁。
乐菱在狼宊旁的竹席上盘坐下来后,只觉相邻那黑金色的马车散发出森森凉意,骄阳当空照,却令人十分惬意,而自家那马妞更是一会儿苹果一会胡萝卜叼到人家那黑骏面前,仿如代乐菱这车跟人致谢,十分地殷勤。
乐菱这次再没表示鄙夷,自己都承认自家那马妞认识别人那黑骏,朋友之间礼尚往来,且不是应该而是必须。
黑金色马车旁席地用膳的仍只有两个年轻的随从和那一脸机灵的马夫,车主想是仍在车上,且人家那马车也未必需要封闭,风拂窗纱不说,膳食也一定很香美。
乐菱移回目光正打算搜索白寒俊的马车,残月的汤钵便呈上了竹桌,弦月摆上碗筷,血月也下了狼宊,围桌共享午膳。
乐菱还未鼓起勇气冲汤钵下手,残月却先替自己盛了一碗汤,放在了自己面前。残月清秀的小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一看便知他是残月而不是他那两个哥哥,三兄弟都长得一样,只笑起来完全不同。
乐菱在残月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汤后,眼睛一下便弯成了豆荚:残月出师了。正高兴时,忽又看着汤锅问残月道,“哪里来的香麂肉?”
雾霜出产香麂,但此前扫荡购物时却没见着有,想是早被抢购一空了。
却闻残月心语回到:姐夫给的。
姐夫?乐菱正喝汤,闻言差点没呛到,忙咽下汤后,脱口而出,“谁?谁是姐夫?”遂心跳四顾,鹰缅来了吗?
弦月却看了乐菱一眼,平静地心语:英大哥是姐夫。
乐菱尚没寻着鹰缅的影子,骤闻其言,眼色一黯,脑子里却更乱,等等,这话怎么说起的?英大哥怎么可能是鹰缅?只是长得象好不好……,再说鹰缅也不可能去中天帝国,但英大哥又怎会在此?冷静……,得慢慢问才行,于是定了定神,问道,“英大哥在哪里?”
弦月转头指了指黑金色的马车:英大哥在车里。香麂肉是他让侯哥交给我的。
弦月说的侯哥就是黑金色马车的车夫,弦月与他已小有交情。
然乐菱却更是头大,香麂肉是英大哥给的,黑金色马车也是英大哥的。
英大哥竟也是王城士子,……他去中天帝国赴考还是去找他妻子?但他为何不理我?……是因我失信于他吗?说了帮他找妻子,却不打招呼就跑了。
可是,我哪里知道他也是王城士子呢……
而且不对,大不对,忙再追问弦月:你为何叫英大哥姐夫?是他让你这么叫的?
弦月摇了摇头:不是。你不是说男的和女的得是夫妻才能同榻共枕吗?你是姐,英大哥当然就是姐夫了。
乐菱闻言一阵语塞,残月弦月这姐夫的由来竟会是这样,害得自己好一阵心神俱乱。是了,自己不让他们睡自己的榻时,不就这么说的么?别人看自己是士子,他们可不会这么看,只怕背地里都把英大哥当成姐夫了。这可真是自作自受,但又不能自食其言,若说英大哥与自己是兄弟,那么他们与自己不也是兄弟么?
与其用醉酒推卸责任,更不如不说。
乐菱遂再问弦月有无对外人说过,见弦月再次摇头后,赶忙叮嘱血月三兄弟不许这么叫英大哥,以免暴露大家真实身份。
待血月兄弟都点头答应后,乐菱方才放下心来,只要他们不乱叫,此事就算了了。遂又想,那么这一路上英大哥是有意照拂自己了?自己还说什么不认识人家,马才认识……
之前英大哥也不是这样,想是还在为自己不告而别在生气。是了,一定是这样。英大哥把自己当本家兄弟,自己却没把他当兄长。
别人兄弟门可是连爹都当哥的……
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又怎样才能让英大哥消气呢?
话说,……英大哥这气还是别消的好,见面尴尬还不如不见。再说也不能把英大哥卷入自己与兄弟门的战斗不是?
乐菱想到此时,速度饮汤用膳逃回了狼宊,坐定后才又想起,残月那烹饪技巧进步如此之快,大约也是英大哥的人教的吧?昨晚闻到他那随从炖的汤,就知道味道一定很美。
不过残月也不会轻易改变菜谱的啊,遂心语残月,果然,汤不是英大哥随从教的,而是一位戴白纱帽的白衫士子帮残月照着自家菜谱吊的汤。
然那白衫士子是谁,残月却说不出,只知那士子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味,但那香味他也不知是什么。
乐菱提示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只得断定那是一位好心的士子,许是见自家残月糟蹋食材,才出手指点。
士子心,本质都是诚挚的,且他们的执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代表单纯。
人家不愿留名,又何必强问呢?
当百城士子车队再次上路后,乐菱躺在车榻上忽然就想出了本门宗派的名字,遂翻身坐起,召唤打坐修行的血月三兄弟摆正榻桌,围桌继续操练。
如是,黑金色的车乘上,英家主从以及马夫又听到了从狼宊上传来的“哗哗哗哗”声响。英玉握着手里的书看向窗外,嘴角渐渐挂上了一弯弧度。
侯马夫又小声报道,“他们是在练一种很复杂的仪,据说练成之后仪出来的礼很厉害。而且据说他们也是一门派,门派名就叫……无名……神秘……门。”一阵臆测中……
而他身后坐着的那两位年轻的随从,依旧看着大漠风光,没有搭理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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