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什么时候不见的?”我盯着白纸上的铅字问道。
“昨天下午我姐给我打电话,约我晚上吃饭,结果一直没有等到她电话。给她打电话过去,她没接。我也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她在忙。今天上午我打电话给她,已经变成关机了。我问了一圈她身边的人,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白向鹤一口气说完。
“这也不见得她真的不见了吧,毕竟她又不是小孩子,也许有什么事呢。”我瞟了他一眼,对于现在能跟他和平对话,我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这纸条是在我车上出现的。”他面色严肃起来,“所以我能确定我姐出事了。”
“那我能帮你什么忙?”我思索着,大清早,季美鸿给了我电话,她告诉我白云朵身后有个京城第一夫人。照白向鹤的描述,白云朵应该是昨天就失联了。
“想让你帮我在B市打听一下。”他道。
“这上面只有B市两个字,并没有明确指向性你姐在B市。”我皱眉,“你觉得这事情是谁做的?”
他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我姐和韦清元之间有恩怨,但应该不是韦清元做的。”
我捏了捏那纸条,默了片刻后道:“我有些问题不太明白。”
“你说。”
“你为什么要帮我和韦清元?”我问,我被困在岑月山庄和韦清元被困在九峰山,是因为他告诉了小余,我们才被解了困,可我一直没明白他为什么要帮我们。尤其是韦清元被困在九峰山的事,那可是拆白云朵的台啊,虽然他说帮我是想跟我合力找出害白新安的真凶,但我总觉得他这些举动有些太反常了。
他本来视线有些虚,闻言,定定的看着我,“虽然我不知道我姐具体做了一些什么,但我明白,她象以前的我一样,钻进了牛角尖里。我妈死得早,我爸也走了,我只剩一个姐姐了,很希望她能幸福。”
“可是她现在钻进了牛角尖里,我不想看着她在这条路上越走远,所以,我帮你。”他按了按额头,“现在她失踪,我想还是跟韦清元被关在九峰山那事情有点关系,那时候她隔一段时间会去一次九峰山。可惜我跟了几次,始终上不了山,没有办法见到山上具体有些什么人。我还问过小余,他没说。”
“你怎么认识小余的?”我顺口问。
“他跟踪我啊,以为你和韦清元被困,我也参与了。不打不相识。”他抽抽鼻子,“陆只影,拜托你帮我打听一下我姐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行,我回头想想办法。”
“好!”他起了身,“那我先走了,有消息马上给我打电话。”
离开餐厅后,我带着陆只悦直奔医院。在医院的手术室前,温湘庭低头看着手机,小余靠着墙站着,正在接电话。
“来了。”温湘庭听见脚步声后抬头。
“小朱现在怎么样了?”我轻声问。
“在缝伤口。”她简洁道。
我拉着陆只悦默默的坐到了温湘庭旁边,想了一下,我将白向鹤那张字条递给了温湘庭。她看完后带着疑问看我。
“白云朵可能失踪了。”我沉吟着,“我在想,是不是她失去了利用价值,所以,她身后的人把她抓走了。”
“有这种可能。”温湘庭表示同意我的看法。
“这个人跟当初约我KFC见面然后给我递纸条肯定是同一路人,对了,宁航离奇死掉时,我收到过一组很血腥的照片。那个信封里,也有这样的铅字。”我将手机递给一旁坐得十分不耐烦的陆只悦,她玩起游戏后才安静下来。
“这个人应该不是清辰。”她好一会儿才吐出这几个字。
“所以,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季美鸿提到的那个第一夫人。但我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会对我存在这么大的恨意?就算我的亲生父亲是项鸿成,可我和他们的生活也并没有关联。而项鸿成那么惧内,都不敢正大光明的来认我,我对他们的生活也造不成影响。总结起来就是她对我的恨强烈得有点匪夷所思。”
“项鸿成夫人的情况你问过你李崇年吗?”温湘庭问我。
我摇头,“那天他带我去跟项鸿成吃饭,我生气之下连饭都没吃直接走了,这几天我们也没有联系。”
小余打完电话走到了我们身边,我抬头看他,脱口而出:“韦清元还好吗?”
“三哥还好的,他让你不要担心。”小余坐到我们旁边的座位上。
我低低的哦了一声,没再接着往下问了,虽然我特别想知道那个怀孕女人的事情,但我明白就算我问了,小余也不会多说什么。
半个下午时,小朱缝完针被送到了病房。小余留下来看护着他,温湘庭陪着我和陆只悦先回家。
“阿飞是被关在哪里?”我问副驾位的温湘庭,他叛变这事,也是个疑点。
“N市。”温湘庭应道。
“韦清元能够彻底相信的人,除了阿飞,再也没有别人。而阿飞也一直表现得忠心耿耿的,临到头了,为了白云朵,他竟然能置韦清元于死地。温湘庭,你不觉得他的变化不太寻常吗?”我看着前方的红灯减了车速,韦清元把黑玉和十字架交给我时,说过那是他的身家性命,可他也交给过阿飞。韦清元并不是一个糊涂的人,不可能干糊涂的事儿。
难道阿飞并没有变?只是韦清元使的障眼法?为的就是迷惑韦清辰?
也有可能一开始阿飞是忠心的,后来才变掉的?因为白云朵变掉的?无从得知!
回家后,我和温湘庭分别给B市我们认识的人打了电话,多方打听白云朵的下落,但一点线索都没有。倒是从B市传来消息,说阿飞因为急性肺炎被保外就医了。
我给芮姨也打了个电话,她告诉我这段时间精神状态好了许多。聊了许多,但两个人都没有提到韦清辰兄弟。
又隔了三天,我去医院看小朱时接到了项鸿成的电话。他说已经帮我订好了机票,让我去一趟北京,说我的母亲特别想见我一面。
挂了电话后,我的手指抑制不住的轻颤。经历了太多的变化和打击,加上项鸿成的懦弱,我以为我对所谓的天伦之乐,父母之情已经没有念想。
我没有想到,我还会这样激动。挂了电话后,我从走廊快步走回病房。然后把温湘庭喊到了一旁,将这事情告诉了她。
“我陪你去吧。”她说。
“我想自己一个人去,你要是去了,我肯定得带上陆只悦。那样就太折腾了。”我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有泪光闪动,“项鸿成安排好了,应该是万无一失的。他再懦弱,总还能做好一两件事情吧。”
温湘庭最后答应了我,但嘱我一定要不离开项鸿成左右。
当天下午,温湘庭送到我机了场。我登上了飞往京城的航班,三个半小时的旅程。想到马上要见到我的亲生母亲,我的内心激动得一塌糊涂。
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很温柔吗?项鸿成说她身体不太好,她生什么病了?这几十年来,她想过我吗?
太多的问题充盈着我头脑,胀得我头都爆炸了。
项鸿成亲自来机场接的我,我以为他的夫人无论如何要跟着一起来,但他却是独身前来的。见了我,他快走了几步到我面前。
“小影,累吗?”他很温和的语气。
“不累。”我装着淡然的样子。
“饿吗?我们先去吃饭吧?”他又说。
“不饿。”挤在熙熙攘攘的旅客中,我不得不提高一点音量。
“那你渴吗?”他不屈不挠。
我顿下脚步,他跟着顿住,“项总,请问你这是在向我表达父爱吗?”
他脸上浮起一丝狼狈,但很快复原,“小影,我们直接去你母亲那里吧,她做了饭的。”
“好!”我抬步继续往机场外走。
车子在城中绕行将近一个小时,我感觉都要开出城外了,总算在城郊的一处民房前停了下来。一路上,项鸿成都在不断的没话找话,我懒得搭理他,扭着头看窗外。
车停好后,项鸿成看着我,“小影,你不问问我和你母亲的事情吗?”
“没什么好问的。”我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问你们之间有过什么样的孽缘吗?还是问你们为什么要丢了我?你让我问什么?我只想看看她,然后回N市,以后和你们都没有关系。”
“小影。”项鸿成很难过的样子。
我伸手拉开了车门,一脚踏了下去。
院子是用篱笆简易扎着的,透过木栅栏做成的门,淡淡的暮色里,几只母鸡正空地上觅食。恍惚间,会觉得这里是江南之地。
我走到院门前时停了下来,我想我需要极大的勇气来推开这一扇门。这扇门里,有一个女人,她是我的母亲,我二十七来从未见过她。
我终于伸手推开了门,然后一步一步的往里面走去。我闻到了菜香,听到锅铲在锅里翻炒发出的声音。
“进去吧。”项鸿成走到我身边轻声讲。
“你给我和……我母亲做过DNA鉴定了吗?”我紧张得咽了一下口水。
他愣了一下,“没有。”
“那你凭什么确定……”
“是囡囡来了。”一个苍老的男声传来,很快的一个柱着拐杖的老头就颤颤巍巍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囡囡。”女人的喊声响起,似乎锅铲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