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姬听到大个子婢女偷偷换了药的说辞,当时都傻了!她原以为百济夫人是因为拉肚子才昏倒的这种说法,是太子爷故意传出来的说辞,为的是掩饰百济夫人要小产或者已经小产了的事实。
真的是拉肚子的话,不用说府里的郎中了,就是外面街上开医馆的都能治好,哪用得着劳烦太医啊!而且,还是太医院里资历最老的两位妇科圣手!
再说了,如果百济夫人腹中的胎儿没有危险的话,当今圣上景荣帝的宠妃——竹翠妃,怎么会天刚亮就随着太医进府呢?!如果胎儿没有小产的危险的话,太子爷怎么可能一上午都没有清查真相的举动呢?!
据下人说,昨天半夜太子爷在得知百济夫人昏倒了的时候,就已经大发雷霆了,今天上午他却依然守在百济夫人的身边,不去上早朝,也不派人在府里查探,这难道还不能说明百济夫人的孩子,情况不容乐观吗?
那自己身后的这个贱婢,她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是泻药,不是堕胎药,这意思是……百济夫人和她腹中的胎儿,根本就没事儿?!
就在莲姬还没有彻底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太子爷声色俱厉地说:“贱婢,还不快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堕胎药和泻药?又是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手段,给夫人下的药?
速速着实说来,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如有半句虚假,你就跟你的爹娘去黄泉路上见面吧!”
大个子婢女抹了抹眼泪儿,胆战心惊地回答说:“是,奴婢谢爷给的机会,不敢有半句隐瞒。事情是这样的……”。
其实,把她的话总结起来的话,主要表达了三个意思——
第一,这事儿不是我想干的,是主子莲姬逼我干的;第二。堕胎药是主子给的,泻药是我自己偷偷去街上找赤脚郎中买的;第三,我中午趁大厨房里人少,借口到那里找熟人聊天,偷偷把泻药下在夫人的粥里的。
听完大个子婢女的陈述后,竹翠妃不怒自威地问:“你说堕胎药是你的主子莲姬给你的,用来偷梁换柱的泻药是你自己买的,可有证据?”
“这……”,大个子婢女略一思索,回应道。“回娘娘的话。奴婢记得主子是从她的贴身香囊中取出的堕胎药。当时给奴婢的时候,只给了一半,如果……如果主子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话,里面应该有另一半才对。
对了。主子给奴婢的那一半,在这里”,说着,她从胸口的衣服里,掏出了一个层层包裹的小纸球,双手往上一举,便有人过来把纸球取走,交给两位太医来鉴定了。
然后,她接着说:“奴婢买泻药时候。记得那个赤脚郎中的腮上有颗红痣,上面还有三根又粗又长的黑毛。为了不引起主子的怀疑,奴婢是去冷蝶园那条街买的。
买的时候,所用的托词是说自己长期排便不畅,想让身体轻松轻松。当时。他还说女孩子很少跟他这么说话的,所以……卖药的那个郎中,应该对奴婢留有印象。
啊,对了!听周围的人议论,说是那个赤脚郎中已经在那条街上卖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药了。不少人都是他的回头客,应该不难找的。求爷明查!”
莲姬还没开口反驳呢,就听见太子爷一声令下:“莲姬,把你是随身香囊交出来!”虽然她不相信自己的香囊里用堕胎药,但她还是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香囊。
只不过,她的举动落在别人的眼里,就成了她知道自己的香囊有问题了。太子爷一个眼神儿递出去,俩侍卫过来,一个按住她不让她动,另一个一把拽下了她的香囊,退后几步,又递给了太医。
这时,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太医的手中了。只见太医用沧桑干瘪的长着老年斑的手,缓缓地打开了香囊。这个紫色绸缎和五彩线做成的香囊里。除了有一些干薄荷叶之外,只剩下一个油纸包裹的小纸团儿了。
打开纸团儿,里面是一份研磨得极细的面面儿,外观看上去,与方才大个子婢女交出来的那个小纸球里的东西,似乎是一样的。
两位太医轮流把这两份面面儿拿到眼前观察,闻味儿,有小指指尖沾了一点儿放到嘴里尝一尝,然后俩人咬了一会儿耳朵,之后,才由时任太医院院长的那个老头儿,代表发言。
由于年事已高,他的声音不算大,但也还没有小到别人听不见的地步,他捋了捋胡子,拖着长腔儿说道:“回竹翠妃娘娘、太子爷、百济夫人的话,这两份纸团儿里的东西,是一样的,都是些药材研磨成的沫沫。
这些沫沫中使用到的药材,包括归尾、红花、丹皮、附子、大黄、桃仁、官桂和莪术。其作用嘛,额……”,老太医说道这里打住了,百济夫人还没小产呢,“堕胎”这样的词儿还是不说为妙,免得被戴上说话不吉利的帽子。
对于其他人而言,其他的药材先不说哈,单说“红花”这二字一出口,在场的人就都明白了,这分明就是堕胎药的配方啊!
当然,相对“红花”而言,在堕胎药的配方里,辨识度第二高的“桃仁”也在其列,那就更明白了。
莲姬一脸难以置信,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片刻之后,她歇斯底里道:“爷,这不是莲姬的香囊!这不是莲姬的香囊啊!莲姬的香囊里不是这些东西的,求求爷,相信莲姬吧!”
太子爷怒目而视:“不是你的香囊?!那是谁的?!方才明明是从你身上取下来的,你却说不是你的!简直是说谎不经过脑袋!”
“不!不!爷,莲姬的香囊里向来都是些薄荷叶、干花瓣什么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堕胎药啊!爷,莲姬是冤枉的!莲姬是冤枉的啊!求爷明查啊!”莲姬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哼!冤枉?!事实摆在眼前,你还喊冤?!真是好笑!好吧,看在你在府里侍奉了多年的份儿上,就给你一次机会,说说你到底那里被冤枉了!快说!”太子爷冷声喝道。
“这……这……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莲姬……莲姬也没……没想明白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呜呜……
啊?!对了!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在陷害我对不对?!一定是你,在陷害我!你这个贱婢,我一向都待你不薄,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的狼心狗肺!”说着,莲姬就扭过身子,与大个子婢女厮打在了一起。
大个子婢女只敢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不敢还手打人,除了呼喊求救,再也没有解脱的方法了。她哭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求求爷大发慈悲。现在就赐死奴婢吧!
奴婢宁愿痛痛快快的死。也不想在主子这里日夜煎熬啊!求求爷。赶紧赐死奴婢吧!再不下令的话,奴婢就要……就要被主子打死了!”
平素里除了爱耍点儿小聪明之外,莲姬一向都以待人热情、贤良淑德的形象示人,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才几下就把大个子婢女抓的鲜血直流,这反差也太大了!
大到别人都接受不了了,先前是有多么的贤良淑德,现在就有多么的恶俗不堪,简单两个字评价,就是“泼妇”!用四个字来形容现在的场景的话,那就是“泼妇撒泼”!
要知道,现在在场的,可不全是太子府的人啊。竹翠妃娘娘和两位太医那可都是景荣帝身边的红人。发生这样荒唐的事情,就是在给太子府和太子爷丢脸啊!
太子爷气得脸色铁青,一拍床沿儿,喊道:“够了!!!竟然敢在这里撒泼,还嫌太子府不够丢人吗?!”
百济夫人眼里含泪地劝解道:“爷。您消消气儿,保重身体要紧。干嘛发这么大的火,百济都跟着心疼!”
“好夫人,你好好休息,今儿这事儿,不用你插手,我会为你做主的!”太子爷稍稍缓和了神色,安抚道。然后,他下令把大厨房里干活儿的所有人,都找来。
大厨房里的人来这里需要时间,坐在一边看了一场好戏的云姬,此时又抓紧时间说风凉话,火上浇油了,她一脸痛惜地说:“莲姬妹妹,你……你真是……真是不该啊!
自从夫人进府之后,不但把府里管理的井井有条,还主动劝爷雨露均沾。咱们都是沾了夫人的光的人,怎么能如此恩将仇报呢?!
平素里,你除了偶尔耍点儿小聪明之外,倒也表现得还算得体。可是,自从夫人有喜之后,你就几次三番地去姐姐那里挑拨是非,企图让姐姐与夫人为敌,你究竟意欲何为啊?!
嫉妒之心人人都有,但是,很少有人会像你一样,如此地缺乏理智啊!姐姐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哈!怀不上孩子,怨恨别人是没有用的,要怪啊,也只能怪你自己!
你随身携带装有堕胎药的香囊,天长日久的,总是会受些影响的。再加上你对夫人做如此缺德的时候,是肯定会损阴德的。
姐姐听说,孩子与娘亲都是要讲缘分的,阴德缺损的厉害的人,很难有福报的!妹妹~~~,你好自为之啊!”
“你!!!”被侍卫制服了的莲姬,被云姬的话气得都快吐血了。
云姬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极为重大的事情一样,突然大惊失色、一脸惊恐地捂住了嘴巴,惹得众人十分好奇她到底想到了什么。
竹翠妃开口问道:“云姬,你可是又想到了什么?”
“这……云姬不敢胡说!”云姬又开始绕弯子了。
“有话不妨直说!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小事儿啊!说吧!本宫承诺你今天不论说什么,太子爷都不会追究你的责任!”竹翠妃为云姬送去了今天的第三颗定心丸儿。
“额……好吧!这件事儿,云姬也是听别人私下里议论的,并不敢保证一定会是真的。云姬听说……听说……额……蝶姬受宠了十年,却没有留下一儿半女,是因为……因为……被人下多了堕胎药!
所以……所以……云姬方才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嗯……莲姬妹妹手中的堕胎药,会不会……会不会给蝶姬用完了……剩下的?!”
云姬的几句话,犹如巨石入水,溅起了层层浪花!这一招落井下石,她玩儿得也太顺手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