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预料。
他从未想过吻任何一个女人。
就连伍妃,他亦未曾有过太深的男女接触。
风裳眼中的泪却落得更急,闭着眼,将身下的男人紧紧拽着。
就好像,许多年前,只要她再坚定些,拽着他说别走。
那末,他一定留下来,同她启了那数坛女儿红。
可如今,那女儿红想必要长埋于柳镇梨花树下了。
门外唐康又低声提醒:“陛下,时辰不早了,早朝不可迟到呀。”
唐康实际上也不想干这差事,虽然他知道陛下在里面一定也没和那位应姑娘做什么。
但平日里他只消叫一遍,陛下就起了,今儿个一定有点不正常。
果然,唐康喊完一声后,紧闭着的门框忽然传来一声重物击打的声音,门框都被震地抖动了半天。
唐康彻底闭了嘴。
而屋内的凤承天用来砸门的东西,是风裳的鞋子。
为了不吵醒熟睡的她,他先点了她的睡穴,待她安静了,他再砸的门。
再之后,他将她放好在床上,盖了被褥,这才准备起身。
方坐到床侧,他觉着不妥。
又坐了少顷,他想通了为何不妥,便转了身,俯下身子,吻上了安静睡着的风裳。
长安晨光渐渐泄入,凤承天将女子抱在怀里,他忽觉得这样吻着她,真真是舒适安稳。
待心中不妥渐消,终于舒坦了,这才起身,穿了靴,离去。
风裳再起来时,唐康正笑眯眯着立于她的床前,手里拿着一白色长颈小瓷瓶。
风裳意识还未清醒,只能眯着眼,问了声他可有事?
唐康将小瓷瓶递到了她手里,道:“长安初入夏,蚊子难免多起来,昨日应大人未曾关窗,飞进了数只蚊子。奴才看大人唇微肿,故去御医署找了这消炎去肿药粉给大人,大人以后切记要关窗啊。”
风裳听完唐康言语,才慢悠悠地伸出手抚了抚自己的唇瓣,的确有丝微肿。
果然,爹爹说长安蚊子凶狠是真的。
唐康见此,又递了个小巧的可把玩的小铜镜给风裳。
风裳接过,看到了镜子中自己如核桃般肿的眼与唇,颇具颓废青年之感。
唐康又与她交代了几声之后便走了。
风裳待唐康走后,叫了严府的仆人,将她送回了西内苑。
之后,凤承天的圣旨便下了,特意从刑部调了官员协助于她。
且,他果真赐了绯色官服给她。
且道,在案件调查期间,她享四品官员权力。
即使级别高于她者,亦需服从案件调查。
一时间,西内苑案件轰动长安。
调查的第一步,风裳先找了新的仵作去为死去的王仵作进行尸检。
闷热潮湿的尸房中,风裳浑身颤抖地坐在轮椅上,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尸体,手紧握着轮椅扶手,都发了白。
三壮觉着自己着实看不下去了,便上前问:“我说小尚,要不先出去待会儿?”
风裳坚定摇头:“要出你出去。”
三壮还果真出去了,风裳暗骂一声没义气,只能继续干瞪着仵作在那里对尸体“动手动脚”。
尸房中越发幽静诡异,长安初夏,虽不至过热,却已渐有了蝉鸣。
咿咿
叫得风裳心里十分烦躁,且惊惧。
忽地,进行尸检的李仵作啊地叫了一声,手中的工具乒乓掉至了地上。
叮了哐啷的响动令风裳的神经越发绷紧,她不禁小心问了句:“可是有何发现?”
李仵作方才沉浸于尸检中,并未发现风裳的恐惧。
此时他分为热情地朝风裳招招手,道:“大人不若凑近些看,这尸体大有异常!”
风裳咬咬唇,紧握扶把的手几乎没了血色。
她脑海里又忽地浮出凤承天端坐于严府会客厅最上首,被众人反驳的画面。
她的手一动,便推着轮椅上前。
越接近,那股酸臭气味便越浓重,王仵作的脸已发了青,身体皮肤上冒出许多恶心尸斑。
尤是那双眼,依旧如死前见她时,大睁着,似在紧盯着她,要她为他讨回公道。
李仵作仍旧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他指指尸体左腰身的刀口,解释道:“大人你且看此处伤口刀口向侧,倒不似...”
“啊呀,应大人,你这是怎般回事?”
风裳再之后便不省人事,最后停留在脑海中的意识便是李仵作依旧在滔滔不绝。
而唐康惊叫一声,跑进尸房将在轮椅上摇摇欲坠的她接住。
那李仵作最后似乎还得出一个结论:就是王仵作疑为自杀。
自杀...他若是自杀,又何必在严府那日,那般惊恐地向她求救?
“呕...”
风裳从床上迅速坐起,就朝一边吐去。
好巧不巧,正好吐到了旁一人身上。
她看着那衣衫样式,心中暗道了声不好,便立即再次装晕,躺到了枕席上。
但吐后的嘴巴竟是酸猩,难受得厉害。
置在被褥下的手紧紧攥了攥,她一狠心便睁开了眼。
以为自己又会赢来劈头盖脸一番骂,甚至又得拖着残疾的腿给那人恭恭敬敬下个跪。
结果睁眼时,床前已无了人影。
梳妆台侧的铜盆前响起清水撩动的声音。
她看去时,凤承天正只着了一身单衣,在用水清洁她吐脏的地方。
之后打湿了手帕,朝她走来。
风裳依旧有些呆愣着,看着那位俊美帝王走近。
之后,被一手帕甩到了脸上。
她委屈地用手帕擦了擦脸,顿觉舒爽了些。
但口中依旧难受,正想着如何求凤承天为她端来清水漱漱口,一制作粗陋的白陶茶壶,已提到了她的面前。
虽与自己想象中的大小有些差距,但好歹也可漱口。
待漱完口,她将茶壶放到床下一侧时,眼神随意一瞟,便看到了凤承天负手立在床前看着她。
他的眼神朝床侧更里看了看,风裳领会到些意思,便歪了歪屁股,抬起自己两只废腿,往里移了移。
凤承天顺势坐到了她的一侧。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李仵作死了,王仵作尸体亦已消失。”
风裳看着凤承天一手玩弄着手上扳指,一边垂着眸,似乎在思度什么。
她以为他是在烦忧此次西内苑事件,想了想,又纠结了少顷,还是抬起手拍了拍他一直转动扳指的手。
道:“陛下莫担心,李仵作虽死,但小臣昏迷前,听清了他最后的尸检报告。”
凤承天侧头凝向她,眼神下移,移至她依旧未完全消肿的唇上。
风裳觉着有些窘迫,便急急解释:“可是小臣污了陛下眼?实在是臣之错,长安入夏,蚊虫皆多,小臣不注意,竟被蚊子在唇上叮了,肿了一天,竟也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