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颍川终于换气间隙,被刀猛敲的长剑顺势脱手,赵颍川心中一喜,因为这位终究是二哥心动的‘女’子,不好真正痛杀,就准备拿捏好一个分寸,将这名剑术其实不俗的祝小姐给擒拿下,殊不知才松懈,那柄脱手长剑竟然诡谲地绕祝衫泥身体一圈,以个刁钻角度抹向了赵颍川脖子!
赵颍川扭过头,被削下一缕头发,堪堪拿刀击回,嘻笑道:“好一手离手剑,若非二哥提醒二嫂师父匡山擅长双燕回旋,赵某还真要吃了大亏。”
祝衫泥不动声‘色’,舒展双臂,伸手并不是握住长剑,而是一根手指在剑身上弹指,另一只手掌拍打剑柄,长剑在空中急速旋转,如同一个稚童鞭打而起的陀螺,朝赵颍川飞去。
饶是年纪轻轻便在战场上无数次鬼‘门’关转悠的赵颍川,也言语一凝,破天荒流‘露’出沉重脸‘色’,不敢贸然‘抽’刀,生怕刀势被那‘女’子借势了去。
二哥说过黑水帮老帮主的炮捶拳震陵州,最‘精’妙的压箱招式便是夫子三拱手,连续三次“拱手”,劲道倍增,与寻常招式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武道常理,截然相反,这祝衫泥分明是将夫子三拱手融入到了双燕旋的剑术里去,有些棘手!
赵颍川打定主意避其风猛,‘抽’刀后退,身后是一扇房‘门’,后背骤然发力,撞碎木‘门’,略显狼狈地退入屋中,见到‘门’外祝衫泥没有趁胜追击,握住长剑后,嘴角终于遮掩不住颓势地渗出血丝。
赵颍川握刀抖了抖,恢复玩世不恭的潇洒姿态,嘿嘿笑道:“二嫂耍得一手好剑哩。”
祝衫泥抹去嘴角血迹,笑了笑道:“我哩你老母。”
瞬间冷场。
赵颍川嘴角‘抽’搐,显然没料到这么一个‘女’子也会粗话。
屋里头其实还有两位,只不过不管是自己人祝衫泥,还是倒马关刀客赵颍川,都不认为这两个家伙能做什么,她只是担心他们被殃及池鱼。
这名只是藏拙才暂时落入下风的刀客,祝衫泥没有信心一旦生死相搏,自己能够侥幸活下来。
她眼神轻移,示意屋中两人不要轻举妄动,但下一刻,她就失望了,失望情绪有双重,一重是那名同样佩刀的年轻男子站在窗口,屹立不动,一脸漠然。
但最让祝衫泥焦急的是大牛竟然不顾形势,大喊一声就冲向赵颍川,黑水帮开宗立派的绝技无疑是她爷爷的炮捶,是两禅寺其中一种拳法的分枝,并不追求套路的繁复,致力于瞬间的爆发,这套若有雄浑内力的底子作支撑,拳法自然是高明的。
可惜到了那入帮派不久而且始终没能登堂入室大牛手里,就成了‘花’架子,赵颍川甚至好整以暇等拳头到了脸前,才出脚踹在大牛膝盖上,微微撇头就让拳头落空。
下一刻天界刀已经搁在大牛脖子上,赵颍川一手握刀,一手拎住大牛脖子,一脸为难地自言自语道:“是割断脖子呢,还是掐碎脖子呢?”
祝衫泥出声道:“不要!”
赵颍川听到屋外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知道二哥一方已经胜券在握,也就有了忙中寻乐子的悠闲心思,笑眯眯道:“二嫂,你与我说一声,小叔叔好生猛哩,就放了这废物。”
大牛虽说身手糊里糊涂,倒是有些憨傻的骨气,被人制住,还是涨红了脸喊道:“小姐,不要!”
祝衫泥面无表情道:“我说。”
赵颍川五指发力,往上一提,大牛顿时身体悬空。赵颍川得寸进尺道:“二嫂,可千万别忘了那个哩字。”
祝衫泥正要认了这份羞辱,刚刚张嘴,就彻底合不拢,她瞪大眸子,仿佛见到了神魔鬼怪。
只见赵颍川死鱼一般,两颗眼珠子充盈布满病态的血丝,已是垂死的迹象。
赵颍川身后,站着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佩刀男子,给出致命一击的他,没有‘抽’刀出鞘,只不过是将手掌刺入了赵颍川的后背,捏断了整条脊柱。
大牛本想着这辈子能在祝小姐眼前死得爷们,也算没白投胎一次,只不过对不住老爹,在这里断了王家的香火。
对他这种小人物来说,祝衫泥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姑娘,漂亮,温柔,心地好,武学还高,别说入了她的青眼,在黑水帮那会儿,大牛便是远远看上一眼,就能浑身发烫劳作一整天都不觉得累。
若是侥幸见到小姐嫣然一笑,保准晚上就要失眠了,这些年与几位师兄们睡在一条大炕上,哪天晚上不是听他们讲小姐的各种。
记得前些年一位师兄,不知死活编排出自己撞见过一眼小姐晒在院子的肚兜的英勇事迹,当晚就给其余师兄联手打成猪头,不过据说事后好多师兄都偷偷询问那肚兜儿是何种颜‘色’啊啥子样式啊,明知是假的,都愿意胡思‘乱’想一通。
大牛没资格凑这个热闹,也就只会远远看着小姐祝衫泥,知道总有一天心中的仙子,也会去相夫教子,前段时候听师兄说老帮主给小姐寻了一位豪‘门’里的世家子,大牛就有些黯然,倒是有些羡慕老爹当年能为黑水帮而亡了。
第五洛松开没了脊柱支撑的尸体,弯腰蹲下,在赵颍川衣衫上擦了擦手,瞥见那柄天界刀,方才手掌作刀刺入这厮后背,中指本可以轻松炸碎整条脊柱,只不过小心起见,瞬间变手刀成爪,如果尸体落在有心人眼中,展‘露’出来的境界便不至于太过吓人。
这趟出行之所以藏身于黑水帮,没有‘阴’谋诡计可言,只不过顺路要去天空之城,就让张如略作安排,调包顶替了那名武散官府邸里的管家,将其羁押在根特官府大牢,等黑水帮从天空之城返回才会被放出。
估计遭受无妄之灾去吃牢饭的管事到现在还‘蒙’在鼓里,第五洛也没料到到了倒马关,黑水帮会陷入绝境死地,这件事既然不是因他而起,他原本不打算‘插’手,一个天界三流帮派的荣辱起伏,生‘性’确实‘挺’凉薄的太子殿下实在没兴趣去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