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发老者立于半空中将天孤接在怀内,目露关切与疼爱地盯着他,手掌一翻一个玉瓶出现在其手中,老者从玉瓶中倒出几粒丹药喂天孤服下。
手掌轻抚他的额头,一幅幅画面如翻书般闪过:
一只幼小的金翅雪猿从巨卵里破壳而出,新奇地望着这个世界;
小金翅雪猿挥动着稚嫩的翅膀一次次尝试飞行,一次次跌落受伤;
金翅雪猿独自在山谷中长大历经七个春夏秋冬,常常食不果腹,被山中的猛兽追逐猎杀;
他慢慢长大,走出山谷,进入一个新的世界,却莫名其妙地被人谩骂追打;
后来他遇到了一个少年和一个大汉,虽然相处时间短暂,却是他十年中最快乐的时光,被他深深烙印在脑海中。
老者感受着天孤的悲伤、无助、痛苦、对孤独的恐惧、对友情的珍惜,拥有朋友的快乐,眼中露出一丝辛酸。
“大胆狂徒,竟敢拂逆妖祖,擅自出手救下盗药贼,还不快快前来请罪!”冥狐殿主的元神之体呵斥道。
白发老者敛去哀伤,抬头望向冥狐殿主,双目射出两道精光,直接洞穿冥狐殿主的元神之体,无声无息,冥狐殿主如烈日下的霜雪瞬间化掉,形神俱灭。
“守天一脉!”
“雪祖!”
妖祖与玄蛇神使同时惊呼出声。
白发老者冷哼一声,众人心脏如遭雷击,许多立于虚空的殿主坠落,老者转头盯住妖祖冷冷道:“幻仙儿,你还不收手吗!?”
“大胆!敢对妖祖不敬,你想万劫不复吗?!”未等妖祖答话灵狐圣主便大声喝道。
“住口!”妖祖怒喝,旋即一个耳光将灵狐圣主打飞,同时撤去了对龙四的束缚。
妖域修士惊骇异常,妖祖在妖域何等地位,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纵在整个人间界都可谓无敌,怎么会对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白发老者如此畏惧,眼前的一切,超出了众人的意料,颠覆了人们以往的认知。
倒在地上的熊力、熊义铎及蛮熊殿主望着眼前的老者激动不已,这个老者与他们族内所存的一幅古画中所绘的人物几乎一模一样,这幅画像是蛮熊族始祖所留,画中人正是五千年前平息妖族内乱,传授蛮熊族始祖天熊九式的绝代人物!
灵狐圣主捂着被打得肿起老高的粉面,眼中满是惊骇与不解地望着妖祖,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只见妖祖面无血色身体颤抖恭声对白发老者道:“小妖管束部下不严,请雪祖赎罪!”
白发老者未理妖祖,而是双目闪烁精光盯住灵狐圣主,灵狐圣主当即感到身体无法动弹分毫,两道刺目的光芒冲进体内翻看着自己的神识,灵狐圣主彻底恐惧了,对方一个眼神就可以杀死自己千百次,这个老者到底达到了何等境界,使身在妖王境的妖祖都如此惧怕,难道他迈出了那道千万年都很少有人迈出的那一步——皇之境界!
雪祖收回目光,面带怒气冷声道:“幻仙儿,你狐族这几百年来如此嚣狂,竟然将主意打到老夫的身上了!”
“小妖不敢!”妖祖颤声答道。
“不敢?我且问你三百年前我之后辈雪寒山是如何被逼死的?”白发老者怒声道。
“这……”妖祖吓得不敢答言。
“哼,我已观了那只九尾狐的神识,你还想狡辩吗!?你狐族竟敢利用雪寒山与云娴之事,挑起猿族与金翅鹏雕一族的争端,待双方两败俱伤时,坐收渔人之利,惹得妖域不宁,飞禽与走兽族再生嫌隙,害得我这可怜的后人自幼无父无母,饱受欺凌。这次你又只因怀疑月殇进入妖域便欲屠灭天狼殿。幻仙儿,五千年前,我念你在那场大战中有所功劳,未阻你入主祖神宫,而你却如此对待自己的子民,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看你不必再为妖域之主了,你狐族的冥狐殿也不必再存在了!”白发老人言至此怒不可遏举手探出,没入虚空。
站在一旁的天狼殿殿主听罢惊怒交加,未料到妖祖如此狠毒。金鹏圣主与魔猿殿殿主亦是愤怒异常。
万里外的冥狐殿,此时族内许多强者聚集殿内正在部署兵力随时准备发兵天狼殿,忽然殿内的人发觉天一下子暗了下来,一股绝世威压弥漫,诸多大妖惊得飞出大殿抬头观看,只见一只大手遮天蔽日自虚空压下。
“啊!”冥狐殿的强者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在巨手的威压下形神俱灭,砰!巨掌落地,冥狐殿消失不见,其原来的位置上只留有一个巨大的掌印。
咔嚓,妖祖手中显现的一枚玉简断裂。
“不!”妖祖惊恐地哀嚎一声,这枚玉佩与冥狐殿的安危相连,如今断裂,必是冥狐殿毁了,看来雪祖真的动了杀机,当下跪倒哀求道:“雪祖饶命,小妖再也不敢了,求雪祖念我当年在仙妖大战中有功,放我一条生路吧!”
“哼!”白发老人冷哼一声道,“好,念你九尾狐族族人稀少,修行不易,此外,雪寒山的事你并未直接参与,就饶你一次,不过你从今以后不可再踏足妖域。”
“是是是……多谢雪祖开恩!”妖祖转身便欲离开此地。
突然其手中已化成一团黑雾的玄蛇神使尖叫道:“雪祖救我!”
“嗯?”白发老人望向这团黑雾道:“常重化你为人狠毒,刚刚为了活命竟然将几个孩子推到面前做挡箭牌,有何面目呼救!”
玄蛇神使颤声道:“雪祖,我的确一时贪生,但也为人之常情,这些年来,我以元神之体生存于世,不得不谨小慎微,不敢身临险境,日久天长已成习惯,望雪祖体谅。小妖在仙妖大战时曾与妖帝乾吾并肩作战,也是在大战中受伤才成为的元神之体,请雪祖念此情以伸援手!”
白发老人听罢思忖了一会对妖祖说道:“将他留下,你走吧。”
妖祖应了声是赶紧放开玄蛇神使一晃身消失在天地间。白发老人一招手将玄蛇神使拘到身前,掌中喷吐出一股神力将其包裹,片刻后只见天地灵气如潮水般涌来在玄蛇神使上空盘旋汇聚,慢慢凝聚成一条千丈长的黑色巨蟒。众多妖族修士震惊地看着这一幕,那条巨蟒并不是元神之体而是重新凝聚的肉身。
有殿主惊叹:“竟能如此简单地帮一个妖王境界的强者凝聚肉身,雪祖修为到底到了何种境界?!”
玄蛇神使摇头摆尾感受了一下久违的血肉之躯,然后身体缩小幻化成一个身着玄衣中年男子,跪倒在白发老者面前,感激道:“多谢雪祖再造之恩!”
白发老者抬头望天叹道:“唉,起来吧,五千年前一场大战我妖族多少修士陨落,昔日的十大妖王也所剩无几了,以你的修为应该可以自己凝聚肉身,不过你受的伤中有戮神花的痕迹,你没有被此毒弄得神魂俱散已经是万幸了。日后你便坐镇妖域吧,要好自为之,不然老夫抬手间让你万劫不复。”
“是,小妖定不负雪祖重望。”玄蛇神使再次施礼道。
白发老者看了看怀中的天孤声音缓和地道:“孩子,你早已醒了,为何还要装睡?”
天孤睁开双眼,早已热泪盈眶,他悲伤地问白发老者:“为什么他们要逼死我爹娘?我刚刚得到爹娘的消息,却是他们的死讯,为什么,为什么我连见他们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呜呜……”
天孤呜咽地说着而后将头埋入白发老者的怀内嚎啕大哭,人们听着这哭声,想起这个仅有十多岁的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孤独的活着,忍受着别人莫名的羞辱欺凌,不禁一阵心酸。
白发老者轻拍着天孤的脊背柔声说道:“孩子,不要伤心,你爹娘虽然不在了,但还有老祖陪着你,以后你就和老祖在一起,这个世上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了。”
天孤强忍住哭声道:“老祖,我要和你学修行,我将来要为爹娘报仇,我要杀光逼死我爹娘的那些人,我恨他们!”说罢又开始哭泣。
白发老者轻叹了一声道:“好,等你长大了亲手去报仇。”
然后转头望向灵狐圣主道:“九尾狐妖,今日我饶你性命,他日我这后人会亲手诛你!滚吧!”
灵狐圣主早就想逃走,却害怕自己还没迈出一步就会被雪祖诛杀,听到此话如蒙大赦,化作一道白光逃离渡妖城。
天孤渐渐止住悲声,转头看到龙四几人还重伤在地,急忙对白发老者道:“老祖,求求你救救我的朋友!”
老者点头一步来到龙四等人近前,大袖一挥,一股神力飞出,登时龙四与熊力等人伤势尽复。熊义铎带着兄弟与儿子跪倒在老者面前道:“参见前辈,谢前辈出手相助!”
白发老者微笑道:“哦,原来是那头小熊的后代。”
目光扫向熊义铎道:“你对天熊九式的领悟很不错,以你的道境绝不会止步于蜕凡境界。不过天熊九式其实是对一些道的理解,并不是功法招式,切不可太过拘泥于形式,重在悟道。”
熊义铎闻言急忙恭声道:“多谢前辈指教,义铎受益匪浅!”
“咦?”当老者看向熊力时略感惊讶道:“少年人,你的资质很好,将来或可踏出那一步,需好好利用,不可荒废啊。”熊力挠头不知老者说的那一步是哪一步。
最后老者来到龙四面前,打量眼前的少年,双目精光一闪,面露讶色道:“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龙四啊,你可愿意拜入我守天一脉?”
龙四被老者说的不明所以,站在原地不知说什么。
老者笑道:“怪我太心急了,你可知我是何人?”
被这一问龙四更是莫名其妙,摇头不解地看着白发老者。
老者收敛笑容面色严肃道:“我乃守天一脉的雪猿始祖,我早已注意到你资质奇佳,够资格拜入我守天一脉,修我无上神术。不过,我守天一脉所作所为皆非常人可想,有很大的危险,可能会危及到生命,你若拜入我门下需得好好考虑一番。”
龙四刚才见到雪祖的神通早已钦北不已,再者说他本就对修行充满了热情,不然也不会因为偷艺而打伤人,弄得背井离乡了。听雪祖愿意收自己为徒,当下便跪到高声道:“小子龙四,不畏艰险,愿拜入守天一派门下!”
“好!”雪祖大笑将龙四搀起,然后转身脚踏虚空一步步来到祖神宫上方,扫视众妖族修士道:“五千年来天地灵气日渐稀薄,修士纵有资质亦很难修行有果,十年后我守天一脉将重开天界之门引天界仙气入凡,助我人间界修士修炼。百年内重修通天路,使我辈修士可通达天庭。今于此晓谕妖域修士,望诸位早作准备!”
众修士闻听一阵哗然,无不惊喜异常,若要达到蜕凡境圆满,必须以天界仙气洗练己身,而自从五千年前天界之门关闭,人间界的仙气断了来源,可蜕凡渡劫成仙者越来越少,近五百年几乎未有一人渡劫,非是资质不足,而是天地所限。如今听闻天门重开,众修士无不欣喜异常。
雪祖望着兴高采烈的诸多修士们,心中却是一叹:“唉,不知这个大世会有多少英才绽放异彩,又有多少豪杰陨落,那场未完的大战终将继续,不知是否会在这一世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