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走后,易南北一蹦一跳的到我面前,得意洋洋的说:“你看,我就说这世上没有不喜欢我的女人。”
我坐在沙发上冷冷的问:“谁让你来的。”
“把事情处理好我就来了,可惜赶的匆忙忘记带手机,就没能联系你。”
“都处理好了?”
他有点疑虑,还是点头说:“没有问题了,你不用担心。”
“话说,你那样跟我妈说是为了哄骗她一时,还是?”
他说的认真:“我说的都是我最想要的状态,有足够住下的房子,能代步的小车,安稳的工作,绝不是哄骗,或许有一天就会实现。”
“但你若是真想讨好她,何不说出真实的自己,家缠万贯、富可敌国,没有人不喜欢这样的女婿吧。”
“可我不喜欢,我想给你们的,只是一个最真实的我。”
我揉了揉脑袋,发出一句无奈的感叹:“太难了。”
他握起我的手,无比坚定的说:“你信我。”
大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我还没来得急挣开他的掌心,我爸就好比提着一把杀猪刀似的,气势汹汹的指着我大吼:“你在干嘛呢!那是谁!”
我站起身,支支吾吾的说:“是我朋友。”
他直接把易南北拎到一边,质问道:“你刚刚摸我家陵风的手,我看见了不要狡辩,你是什么人。”
易南北像被提起来吊打似的,胆战心惊的回答:“叔叔好,我是陵风的朋友,是跟陵风一起回来玩。”
“朋友?”我爸眯起眼睛打量他,一看还不错,口气瞬间变了:“男朋友吗?”
我走上前把他们支开,对我爸解释道:“不是啦,就是普通朋友。”
这时我妈哼着小曲回来了,一看家里闹了起来,连忙上来把我爸拉住:“不要凶,那是小风的朋友。”说着又贴近他耳边,小声说:“未来的女婿。”
我爸一听立刻喜笑颜开,拍了拍他的后背,称赞道:“小伙子身板挺硬啊。”
易南北像打印机似的点头,我爸就问:“平常做什么运动?”
“篮球、游泳、高尔夫。”
“能喝酒吗?”
他想都不想就说:“能。”
我嘲讽道:“少说大话,我爸三杯酒就能灌倒你。”
他还不服气:“你别小看我。”
我爸笑的更开了:“哪有男人不会喝酒的,快来两杯!”说着就把他推上了饭桌。
60°的白酒倒满两大杯,易南北惊恐的瞪大眼睛,手挡在嘴边问我:“你们这里酒杯这么大!”
我一翻白眼:“叫你不要乱说话了,活该了吧。”
“我喝的都是红酒,从没喝过白酒,会不会醉人?”
我端来一杯:“你可以试试,不行也别硬撑。”
他提心吊胆的接过去,站起身敬上一杯,才沾上点嘴唇,就被辣的吹胡子瞪眼,我从他手中夺过来,对我爸责怪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喝这么高度数的酒,这么大岁数了还不注意。”
“今天不是高兴嘛,要是不行我就换一瓶。”
我爸刚站起身,就被易南北按坐下,他死活不肯服输,仰头就是一大口,满满一大杯喝得一滴不剩,完了倒了倒酒杯,酣畅淋漓的说:“干了!”
“好!”我爸满口称赞,自己也喝上一大口,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灌起来了了。我在旁边一直劝:“适可而止吧,别喝了。”
易南北居然喝上了头,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还一个劲的说自己没事,我妈端上菜肴,说:“你们慢点,别酒喝完了菜还没动。”
“就是!”我递上筷子,把酒瓶拿到一边,他们拗不过我,就边吃边聊了起来,易南北显然是醉了,还一直强撑着对话,都说酒后吐真言,老怕他不小心说漏了什么。
我爸就问:“你和陵风认识多久了。”
他斜靠着椅背,掰着手指头数:“一年,两年……中间过了五年,有七年了呢。”
我妈惊讶道:“七年?七年前我家小风还在念书吧。”
“恩,那时候她……”我及时堵上他的嘴,故作淡定的说:“以前有过一面之缘,不算认识。”
易南北晕乎乎的打掉我的手:“你胡说什么,那时你是我……”
“闭嘴!”我喝令一声,转脸就对上我爸妈一脸狐疑的表情,肯定有鬼,我清了清嗓子,就照实说了一点:“有一年暑假我留在学校打工,就那时候认识的。”
他们同时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以前没听你提起这个人,你念大学的时候,不是跟一个叫“夏叶”的小伙子好的吗?”
易南北一听见夏叶的名字,顿时打起了精神,扯着我就喊:“你为什么要跟他好,我哪里比他差了。”
我再次用手封上他的嘴,照他这么说下去,我要被揭个底朝天了,易南北被我堵的难受,头一直晃想挣开,嘴里口齿不清的说:“你心里想着他,还不许我说,你真是自私。”
我无奈的揉了揉鼻子,只见我爸妈二人十分警惕的看着我,吓得我一个激灵,我沉得住气,解释道:“夏叶后来出国了,我们就没有联系过。”
我妈说:“记得那时候你们感情很好,他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感情好?我一听就笑了起来,再看着醉眼迷离的易南北,总觉得是在嘲讽。“感情好又如何,他有自己的梦想,我不能阻拦他的脚步,不是吗?”说着只觉得鼻头一酸,我的夏叶,为什么在我口中说出,好像他是个无情无义之人,他是为了我才放弃一切的。
我不禁望向易南北,恨啊,你在的时候他不在,你走了他来了,他在了你却还不走,我的夏叶,就好像个形同陌路的过客,可他不是,他在我心里,永远比什么都重要。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随口吃了些饭菜,转身远离了饭桌。小时候我爱坐在屋顶上看星星,看这小城里的万家灯火,现在看来总觉得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没有多久,易南北找了上来,他虽然醉,还是触摸着我的手,小心翼翼的问:“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不关你的事,你喝醉了,去休息吧。”
他呆呆的摇头:“我想陪你。”
我不赶他走,就一个人趴在栏杆上四处瞭望,静谧了一会,我突然指着一个方向说:“那就是江潮生和江雪的家,以前我很爱看那个方向,但从来没有望见过一次哥哥。”
“江陵风,我能问你吗?你对江潮生到底……”
“一切都是你想太多你知道吗?也许是我的感情太多,但是爱情,我还是分得清的,所以你当初的耿耿于怀,现在看来是不是个笑话,我们居然因为一个笑话错过了那么多。”
他揉了揉眼睛,深沉的叹了一句:“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我耸了耸肩,说:“你的小情人江雪就要结婚了呢,算不算个好消息。”
“不要损我了,我发誓从没对她动过一丝感觉。”
“可她是真的爱过你啊,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心只爱你一个人的女孩啊。”
他沉默的看着远方,不再说什么了,风吹过身旁,他身上的酒味扑面而至,我把他的衣服合了合,说:“不要冻到了,进屋吧。”
他握上我的手,把我拉到最近的距离,贴近我的左耳,温热的气息在耳边直打转,我因为痒而稍稍避开了一点,他又凑上来,轻轻呼出一句:“陵风,我爱你。”
我的身体倾斜到一半,戛然而止,他浅浅一笑,把我抱在怀里,仰望着天空说:“我很喜欢这个地方,很温暖,有家的感觉,似乎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我贴着他的肩膀,心里想着:喜欢以后就常来,但一想到他的身份,就死死把话卡在嗓子里,好多简简单单的话,说出就像个天大的梦想,这就是你,可怜的孤儿。
他不知为何抽泣了一声,把我拥的更紧些,话语是恬淡的,说着却好像无比沉重:“陵风,如果,如果我有一天忘记了一切,你还陪在我身边,就把我带回这里。”
我一时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就不解的问:“为什么会忘记?什么意思?”
一阵沉寂之后,易南北冷不丁的发出一声凄冷的笑声,转眼又好像什么都发生,手扶上我的头顶,像命令一样说:“你记住就好,不要问为什么。”
我听话的点头,心里油然而生一种不安,易南北突然说:“你害怕吗?”
“害怕什么?”我仰起头。
“回去之后,恐怕有一场恶战,你会害怕吗?”
“不会,”我坚定的回答:“五年都过去了,我还能怕什么,更何况,有你在。”
黑夜里他的笑容如一朵盛开的昙花,除了美丽,还有诡异,我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他松开怀抱,说:“我困了,进屋吧。”
“易南北,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这是我们都不想提起的事情,但又不得不去做的。
“再过两天吧,不急。”他走下楼梯,向我伸出了手掌,我走前几步,把手交到他手上,我恐怕很久没有这种信任一个人的感觉了,易南北,这次我们站在一个阵营可好,背水一战,只为胜利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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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