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视频连线(1 / 1)

威廉当然知道艾伦·德詹妮丝,她是近年来好莱坞公开出柜的同性恋者中最出名的一位,八十年代就闻名全美的喜剧演员,九四年的时候,ABC电视台还为她量身打造了同名电视剧集《艾伦》,想做成女版的《宋飞传》,这部电视剧也的确很受欢迎,她还凭此获得过两项艾美奖提名。

然后到了九七年,艾伦·德詹妮丝主动在节目中坦陈同志身份,随后还公开了和女星安妮·海切的情侣关系,当下立即轰动全美,连大洋彼岸的欧洲媒体都多有报道。艾伦从此成为美国同志先驱人物,好莱坞同性恋群体的一面旗帜,饱受媒体赞誉,但随之而来的,是她的同名情景喜剧被砍,事业也迅速转入低潮。不久后安妮·海切与哈里森·福特主演的电影《六天七夜》上映遭遇票房惨败,失利原因也被归咎于艾伦的出柜上,因为“明明是女同性恋还在电影里和男人谈情说爱,谁信呢?”

从艾伦·德詹妮丝及其女友的遭遇上就能看出来,在好莱坞,出柜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同志的身份太具有标签性了,一旦贴到身上,说真的,观众再在银幕上看到这个人的第一印象就不再是“他是个演员/演过什么电影/得过什么奖”,而变成了“噢,他是GAY”。

金赛报告指出完全的男同性恋者(也就是只和同性发生性接触)只占男性的4%,女同性恋的比率大概是男性的一半。不过因为男性金赛报告和女性金赛报告分别是在1948年和1963年出版的,九十年代美国和法国有机构又做过大样本的抽样调查,新的结论是如果把能感受到同性吸引力,和与同性发生过关系算进来的话,这个数字范围可以扩大到4%~10%,好莱坞的同性恋比例虽然是所有行业里最高的,也只占不到25%而已——在这样异性恋占绝大多数,社会风气也并不开放的现实背景下,很多人可能一看到同性恋演员和异性接吻就会感到别扭和排斥,臆测演员的私生活多于关注他们电影里的表现,对于有艺术追求的演员来说,这等于是毁灭了他们大半的职业生涯。

而且,每个成名已久的演员身后都有一个团队指望着他/她吃饭,经纪人、经理人、公关、造型师、助理、保镖,演员挣得越多他们的薪水也越多,但如果演员出柜,就会失去成为商业大制作主演的机会——商业电影一切都是为了票房,如果主演是同性恋,那么哪怕电影分级是G,都有可能遭到一些保守州的家长组织和基督教会组织抵制上映和观看,在美国这并非没有先例——演员的收入骤降,这些人的饭碗也会砸了,所以有些演员决心要出柜的时候,来自他们身边的阻力反而是最大的。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避免成为同志群体的代言人。北美所有成功的平权运动都离不开两个显著的因素,一个是激进的抗争,另一个是拥有话语权能为群体发声的代言人,黑人运动如此,女权运动如此,同志运动也是如此。而比起前两者,同志平权一向要艰难的多,因为现实中,黑人能高喊拒绝种族歧视,女性能大叫男女平等,很多同志,却连向周围人坦诚性向都做不到。

在这样的环境与背景下,一旦有明星出柜,就意味着担起了沉重的公众责任,同志群体和组织就希望你成为代言人,并为平权运动贡献更大力量,而因为明星的名气足够大,他们对媒体和公众来说也就自动成为了同志群体的代表——这种代表往往具有很浓厚的政治意味,每逢州选举、大选年,说不定人人都要来问你的意见,还指望你为某个能兑现竞选承诺的候选人捐款站台——虽然好莱坞从不缺少投身竞选活动的积极分子,但也不是每个人都对政治游戏感兴趣。

和这三个原因比起来,其他诸如被激进的反同组织或教会指责,给同性友人带去绯闻麻烦,被取消和公共台的合作等麻烦,都算是小菜一碟了。

所以好莱坞的A-list演员里没有一个是GAY,所以就算朱迪·福斯特有个相爱多年的同居女友,两人还通过人工受孕的方式生育了两个孩子,第二个孩子去年才出生,这些事在好莱坞算是个公开的秘密,但她仍然不会选择出柜,也不会在媒体采访时说倾向于同志群体的言论——这不是单纯的害怕被恐同者歧视排斥,而是综合了职业前景、经济来源、名气地位甚至政治在内的多重考量。

威廉不仅仅是从艾伦·德詹妮丝想到朱迪·福斯特,还将半个世纪来好莱坞所有性向暧昧不清的演员人生历程回忆了一遍,从鲁道夫·瓦伦蒂诺、葛丽泰·嘉宝、琼·克劳馥、加里·格兰特到詹姆斯·迪恩、蒙哥马利·克里夫特、安东尼·帕金斯、马龙·白兰度,再到鲁伯特·埃弗雷特、卢克·伊万斯和凯文·史派西。

威廉思考了很长时间,在这期间,亚蒙·高夫曼与芭芭拉·威尔逊都没有打断他,显然,他们在等待威廉做出决定。而他们看似若无其事的表情,和端在手里直至凉掉都没被喝掉一口的咖啡,还有不断掐掉手机来电的动作,都说明在两人看似平静的表象下,内心未必没有波涛汹涌。

“阿米。”威廉叫的是犹太经纪人,面前两人却猛地一个激灵,同时齐齐的看了过来,威廉顿了顿,才继续道:“如果我还是想光明正大的生活——”

“哦。”亚蒙·高夫曼尽量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如果你真的害我收入降低的话,我就考虑去威尔洛特当副总裁了,还要你给我开数百万美元的年薪。”

威廉不置可否,又问芭芭拉:“你呢?”

“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被这家伙比下去的——我当然也是站在你这边的,威尔。”芭芭拉·威尔逊看了犹太经纪人一眼,表情像是很无奈,又带了点垂头丧气:“而且就算你以后出柜了,我应该也不会直接失去你这个客户的,对吧?亿万富翁同样需要个好公关,对不对?我还可以趁机把业务往硅谷和华尔街发展,那里的有钱人可比好莱坞多。”

“先放宽心吧,阿米、芭芭拉,虽然我不想遮遮掩掩的过一辈子,但也不会现在就出柜。我不会这么自私。”

“那你刚刚——”

“只是提前几年给你们打个预防针。顺便说,我爱死你们的反应了。”

一开始,亚蒙·高夫曼和芭芭拉·威尔逊的情绪性起伏之大,像是回到了刚刚入行对什么事都毫无所知也毫无准备那时候,现在,他们的内心已经毫无波动了——“惊吓”次数太多,想不淡定都不行。

尽管如此,两人在听到威廉执意要演《断背山》的时候,还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累。

……

提示音响起,笔记本电脑上显示的信息从“正在连接”变成“连线中”,屏幕色彩也瞬间被点亮。

“兰斯?”他问。

“威尔。”对方回答。

威廉和兰斯,以及他们所处的房间同时出现在电脑屏幕上。两间屋子的光线都非常不错,也都很整洁,只是环境大为不同,兰斯那边像是在某个宽敞精美的酒店套房里,他端端正正的坐在真皮椅子上,身后露出白色床铺的一角,而威廉则是舒舒服服的躺在洛杉矶家中的沙发上,笔记本电脑应该是被他放置在了膝盖上。

凑近屏幕细看了一会儿,威廉感叹:“这真的很……不可思议。”

“的确。”兰斯附和。

“你知道我在感叹什么?”威廉笑,明显不相信的样子:“我在惊喜这次的视频连线终于能把你漂亮的眼睛还原出百分之八十了,就像是用水洗掉了镜子上的灰,世界一下子变得清晰,色彩也艳丽丰富起来了。”

“我知道,因为我也是一样的想法。”兰斯微笑,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屏幕,在威廉的眼睛附近流连了一下,好像这样就能触摸到真人一样:“我想念你,威尔。”

“我也想念你。”威廉忍不住也用手指抚摸了一下屏幕:“三十天?还是三十一天?该死的,我都记不清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之前的视频通话还总是卡掉线——感谢你手底下的那群Geek,不然我宁愿一直打电话发短信也不愿意再视频连线了。”

参与《飞行家》的拍摄,为《断背山》做准备,加上正处在并购升级快速上升期的威尔洛特的一系列事情,威廉最近忙的连去健身房的次数都减少了。兰斯也是,先是在欧洲呆了一阵子,然后去了南美,回美国后又立刻去了硅谷,仔细算算,他们两个人三个月里在一起的时间还不足一周。这让想要见面的渴望分外强烈。

但是现实情况是不允许他们每天都黏在一起的,怎么办?视频连线的出现像是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亚历山大·贝尔在1876年发明了电话,两年后,爱迪生就在一篇文章中描述了一种名为“电话影像机”的设备,设想这种设备能够同时传输声音和图像,使人们能够看到远方的亲人朋友并与其进行通话。这就是人们最早的关于视频电话的概念。而在1927年,弗里兹·朗导演的《大都会》里视频通话的画面,则让概念变成人们的渴望实现的憧憬。

六七十年代,就有实验室开始研究视频电话交流技术,但到了九十年代才有了时代性的进展,先是有了借助标准电话线进行黑白或全彩视频通讯的电话机,后来在移动电话中增加前置摄像头的手机也诞生了,不过因为技术限制,这两种视频交流方式的价格都非常昂贵,一分钟要好几十美元,而且画面延迟掉帧体验感很差。

与其同时,以互联网为平台的视频通讯技术却发展很快,94年就有厂商推出了全球首批网络摄像头,这是视频聊天最必要的设备,苹果也准备在今年推出iSight外部摄像头,并在即时通讯软件ichat中加入音频和视频功能,而在硅谷早就有公司走在了苹果前面,可以说,视频连线正在北美变得流行且普及。

不过,流行是流行了,但目前所有在线视频聊天软件带来的体验感都不够好,画面失真、卡顿、延时甚至丢掉画面都时有发生,原因和现在的网络速度及互联网技术都有关系,尤其是后者——视频传输的本质其实和放电影是差不多的,就是把一张张图片传送到屏幕,当画面传输数量足够快的时候,画面就是连续的动态。每秒传送速度越大,画面的质量也越高,反之亦然。

就像威廉说的那样,虽然能通过视频连线看到真人,但体验感不够好,说一句话都要卡三次的话,真的很消磨使用者的耐心和好感。

幸好,从现在开始,威廉他们终于能跟那种极差的视频体验说再见了,而这也跟兰斯有很大的关系——受威廉的影响,兰斯在过去几年也热衷于做各种新兴公司的投资天使,而且兴趣广泛,从棒球队到房地产,再到科学研究所和科技公司等等都有涉足,其中,硅谷那些公司的回报率是最低的,一个是互联网也算是种不成功便成仁的行业,而取得成功的总是少数,另一个是自千禧年前后的互联网行业爆发式增长与泡沫破裂后,这两年正处在平稳的回温期,远没到能再次爆发的时候。

不过,同样是热衷于扮演天使投资人的亿万富豪,兰斯真的远比他认识的长辈保罗·艾伦幸运,就在几天前,他投资的一家公司的CEO兴奋无比的给他打来了电话,这家由几个Geek在车库创办起来的硅谷小公司发明出了一种新的通用压缩算法,比现在市面上的所有压缩算法效率都高,损害率都低,而且能够应用在不同领域的不同产品中,非常的有市场前景。

就像威廉和兰斯现在视频聊天使用的软件,就用到了这种算法,同样的网络速度,画面质感简直是240P和720P的差别,像是之前的屏幕上一直有一层半透明的脏东西,而现在终于被擦掉了,色彩还原度也真实了很多,兰斯坦桑石般的漂亮眼睛,在屏幕上也终于不再是灰蒙蒙的蓝色了。

换句话说,威廉和兰斯此刻正走在全世界前面,提前见证着未来的科技发展方向。

“我会向他们转达你的感谢的。其中一个还是你的影迷,我很怀疑他会不会直接激动过度晕过去,因为新算法被估算出价值巨大,他们现在已经很兴奋了。”兰斯点了点头,说道。

接下来,兰斯又提到了他的行程安排。硅谷是个一旦有新科技诞生消息立刻就能满天飞的地方,已经有不少公司在为这个新算法疯狂了,想要加入第二轮投资和直接收购公司的都有,尤其是当苹果、甲骨文这样的大公司也加入战局后,一天至少有七八家公司的负责人在申请预约见面。

卖掉算法或公司是不可能的——大公司在某项技术上竞争不过对手就收购,这是他们的惯常做法,如果这家小公司现在还是那几个情商都拿去点亮写程序技能的程序员主导,可能这几个Geek已经将公司转手成为新的硅谷亿万富翁了,但是兰斯却是公司最主要的投资人,他也很清楚能让大公司出上亿美金收购的东西,本身价值肯定远远超过这个数字——兰斯准备多在硅谷呆几天,多见一些公司负责人,接触到更多的信息,估测出新压缩算法的真实价值,再让利益最大化。

“然后。”兰斯故意停顿了一下才说:“我就会直接去洛杉矶休假了。”

“太好了!”威廉愉快地笑着说,发现自己一激动让电脑不稳影像有些歪斜,又调整了一下镜头,才收敛笑容,用正式的语气宣布:“我对他们出柜了。

听威廉讲述了亚蒙·高夫曼那条价值两万美金的地毯是如何被毁掉的后,兰斯没有立即被逗笑,而是若有所思的问:“你的经纪人爱玩飞镖吗?”

“似乎挺喜欢的?亚蒙偶尔还约过我一起去飞镖酒吧。怎么问起这个?”

“唔,我想他家里的飞镖靶盘上肯定贴着我的照片。”

“怎么可能——”威廉笑到一半突然又有点不确定:“应该不会……的吧。”

兰斯只是笑了笑,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从认识亚蒙·高夫曼的第一天起,他就看出来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态度很微妙,概括描述的话,就是很想表现出最大的善意和热情,但内心深处还是有隐隐约约的敌意存在的。

至于原因,兰斯大概也能猜到。以前他和威廉青梅竹马般的深厚友谊,是很多人无法理解的,他的父亲泰勒·罗德里克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老罗德里克从不认为他和威廉之间是平等的关系,阶级观念早已在他心中固化了。

好莱坞也经常见到这样的关系,一起长大的死党,一个一飞冲天成为明星,另一个十有**会成为跟班,靠前者吃饭还以此为荣。亚蒙·高夫曼刚知道他存在的时候,可能也不认为威廉真的是他最重要的朋友,出于护犊的心理,对他有点敌意,后来看清楚了,敌意就变成了警惕,警惕他对威廉影响太深——经纪人总是希望演员什么事都以自己意见为主的,如果演员更经常从其他朋友那里获取建议,那这个朋友绝对不会被经纪人所喜欢——不过因为自己和威廉的关系发生了改变,估计现在只剩下敌意了,高夫曼肯定觉得他是能毁掉威廉事业的超级定/时/炸/弹。

不过无论是被亚蒙·高夫曼喜欢或者讨厌都无所谓,兰斯只要知道他们的目的一致,都是为了威廉考虑那就够了。

兰斯的目光锁定在威廉身上,转而问起了他提到的另一件事:“他们不想你的新电影和安·李合作?我记得你以前和这名导演合作过,还称赞过他。”

威廉叹气:“亚蒙和芭芭拉都对李安本人没什么意见,尤其是亚蒙,他觉得李的镜头语言非常细腻,虽然把《绿巨人》搞砸了,但肯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大制片厂不会就此把他彻底打入黑名单的。但是,他们对《断背山》这部电影非常有意见。”

“断背山……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你应该在公寓里见过这本书的,有一阵子它是我的睡前读物。”

“想起来了,封面是两个骑马的牛仔,这是一部西部电影,类似约翰·韦恩的那种?”

要说好莱坞最著名的牛仔演员,那肯定就是约翰·韦恩了,他的名字几乎就是西部片和牛仔精神的代名词,在许多影评人和影迷心中,连克林特·伊斯特伍德都无法和他相比。相对的,出生于二十世纪初,银幕内外都分外硬汉的约翰·韦恩,也是一位略显极端的保守派和白人至上者。

“约翰·韦恩不演LGBT题材的电影吧……”威廉耸肩道:“《断背山》虽然是牛仔西部片,但却是一部关于两个同性恋牛仔的电影。”

“那你一定是最帅的同志牛仔。”

“谢谢。不过我的经纪人看法可跟你不一样,像我刚刚跟你说的那样,他一开始都吓坏了,非常抗拒我去拍LGBT电影。”

“为什么?同性恋演员不能扮演同性恋角色吗?”

“没有哪家公司规定过,只是有这么个约定俗成……”

“好莱坞比表现出来的要保守的多啊。”

“不过也不绝对。玛琳·黛德丽在《摩洛哥》里扮演的歌手舌吻过一个同性影迷,葛丽泰·嘉宝在《瑞典女王》里也拥吻了侍女,詹姆斯·迪恩的《无因的反叛》里就有同性暧昧片段,马龙·白兰度在《禁房情变》里演一个已婚深柜军官,还有凯文·史派西,也在《午夜善恶花园》里演起了同性恋富翁……他们中不仅有双性恋,也有完全的同性恋。”

“你是不是对高夫曼说了同样的话,然后说服了他?”单是看着屏幕里威廉神采奕奕的模样,兰斯已经能猜到威廉胜利的结局了:“因为你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已经放弃了这部电影的样子。”

“差不多,主要是他们后来突然想到,如果‘同性恋演员不敢演同性恋电影’这句话真的在好莱坞这么深入人心的话,我拍《断背山》,是不是反而会起到迷惑作用——亚蒙怀疑凯文·史派西也是在意识到这点后才去拍了伊斯特伍德执导的《午夜善恶花园》,那部电影之后,的确没有媒体再报道过他的性向问题,圈内流言也少了很多——当然了,芭芭拉对外宣传的时候会说是我想要再拿一个奥斯卡。”

“你想要吗,另一座小金人?”

“说完全不想是假的,不过我想拍这部电影,主要是我希望这部电影上映后,能改变一些人的偏见。”

“你对同性恋平权运动感兴趣?”

“天啊并不是。”威廉更正道:“这样说吧,兰斯,我们都不是天生的GAY,青春期的时候也从没有表现出过对同性的兴趣,相反,我们很受女孩儿欢迎。从没经历过因为性向与其他人不同而担惊受怕的青春期,当然也不会有强烈的想要代表LGBT群体维权抗争的意识。但是,如果我既不参与斗争,又像其他很多人那样独善其身后,什么都不做,我会觉得有点愧疚——虽然不能骄傲的公开出柜,但我想做点能鼓舞到全世界LGBT群体的事情。我觉得我有这样的义务。”

“不得不说,威尔。”兰斯舔了舔下唇,有意识的:“我喜欢你这副充满社会责任感的样子。”

威廉的眼神自然而然的上移到兰斯的嘴唇,他歪了歪脑袋,移开视线,顺便为兰斯的这句话感到有点愧疚:“但是,无论我多想和你去佛蒙特州或荷兰登记,都不可能真的这么去做——”

是的,美国佛蒙特州现在是允许同性缔结“公民结合”关系的,而且比荷兰认可同性婚姻更早——2001年,荷兰成为全世界第一个法律认可同性婚姻的国家,美国联邦法律虽然至今不允许同性婚姻存在,但众所周知,美国的州政府一向敢于和联邦政府对着干,2000年,佛蒙特州州长霍华德·迪安就已经签署法律,允许佛蒙特州的同/性/伙/伴间缔结“公民结合”关系了,不仅早早走在了号称北美同志平权大本营的加利福尼亚州前面,更是比挪威、瑞典、冰岛、德国、法国和瑞士等欧洲国家还早两年。

罗德里克工业集团是非上市公司,继承人的性取向并不会影响到公司市值,所以威廉认为,是自己的事业阻碍了他们公开关系,而且,他也不确定要继续保护这个秘密多久,是几年还是十几年……

“我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个?威尔,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的演员身份注定了我们要将秘密关系保持很长一段时间。我有准备。”兰斯迅速打断威廉的愧疚,再理所应当不过的说:“而且我们不是普通的情侣,需要时时从对方身上汲取安全感——我们本来就是彼此的安全感,不是吗?”

就算此刻给威廉一面镜子,他也绝不承认自己在傻笑:“天啊兰斯,你的嘴像抹了奶油,这太犯规了。我真想——”他看着屏幕里的兰斯,意识到两人现在相隔几百英里的事实,再多的心猿意马都无法付诸于行动,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

“你真想什么?”兰斯装的满脸无辜,明知故问。

“别说了,重点是‘想’好么。你在硅谷,我在LA,视频聊天也只是看得见——”说到一半威廉突然顿住了话头,他挑着眉毛,露出了个微笑的表情,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显得有点轻佻。“嘿。”

兰斯投来疑惑的眼神。

“我突然想到,我们可以为视频通话开发出一些新用途。”威廉更靠近了摄像头一些,他的声音拉的很低,用曾被公认“性感的要命”的腔调,缓缓地说:“像是有趣的猜谜游戏之类。”

兰斯的脸正在明显可见的变红,为了掩饰,他轻咳一声,伸手扭了扭领结:“举个例子?”

“像是,你今天穿着什么?”

“无聊的正装,今天参加了几个比较正式的会议。”兰斯站起身,后退几步,让脸颊上的红晕在镜头里没那么突出,顺便让摄像头拍到他的全身,是浅灰色格纹马甲、西装裤与银色细领带的搭配。“其中有一个和苹果的,乔布斯还问起了你。”

“明天我会打电话给他的。”威廉现在才不想让生意分散了注意力呢:“你换了新裁缝?”

“新换了个巴黎的裁缝,风格变化很明显?”

“主要是剪裁变得不同了。”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当然是变好了。”如果说英国裁缝的剪裁风格是庄重得体的话,巴黎裁缝就很明显多了点对于时尚的追求,威廉还从没见过兰斯之前的哪个裁缝能把他长腿细腰的优势凸显的这么明显的。“想继续这个游戏吗?”

“现在也算游戏的一部分?我是说,我没觉得跟之前的聊天有什么不同……”

“那是因为还没到正式的部分。”

“好吧,我继续。”

“规则一,听到命令要执行。”

“没问题。”

目光有些深沉的落在兰斯的喉结上,威廉命令道:“解开你的领带。”

有那么一瞬间,兰斯的表情有点凝固,不过有着过人聪明的他,迅速就猜到了威廉的主意,明白了游戏是怎样的游戏。隐隐的,他也有点兴奋。

眼睛看着摄像镜头,兰斯听话的将手放在领结上,扯松了解开,轻轻抽出来,随手扔在地上。他的动作很慢,但慢的非常优美,甚至充满张力,然后轻笑,笑容该死的诱人又危险:“然后呢?是不是轮到你了?”

说实话,这番表演有点出乎威廉的意料。他不自在的调整了下坐姿,思忖了几秒钟,将摄像头向下挪了一点。威廉今天穿了小一号的T恤,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胸肌、腹肌线条清晰可见,本来就足够引人注意,更别提他此刻左手搭在小腹上,开始漫不经心地画着圈。

“不行。”威廉拖了一会儿时间才回答兰斯的问题:“这个游戏还有规则二,那就是——你只能听我的。”

说完,他继续命令道:“现在轮到裤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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