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木阳在没有回答冷天宇之前,并没有起来。
作为男人,这一辈子,跪父母,也会跪岳父母。跪父母的机会多,可是,跪岳父母,唯有求婚这一次,所以,他要跪着表达出自己的心意。
冷木阳的目光下意识地停驻在缨宁身上,情意缱卷。
缨宁也定定地回望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气里融在一起,一切尽在彼此的心中。
跟缨宁对视之后,冷木阳的目光缓缓移向了姚清。
感激之情在心中激荡,声音重而稳,“岳母大人,感谢您这些年来对缨宁的养育,您辛苦了!”
姚清接受了冷木阳的感谢,点点头,然后,稍稍侧过脸和缨宁对视,一时间母女两人眼中都氤氲着幸福的泪。
冷木阳跪在太阳之下,郑重起誓,“父亲,岳母大人,我冷木阳保证一生守护缨宁,我要守护她的平安、健康、幸福、快乐,我要把我的身心和这世界的一切美好都赠予她。还要把一切丑的,恶的,一切不的不快乐挡在她的世界之外,让她永远岁月静好!”
——永远岁月静好。
冷天宇抬手扶住额,心中默想,永远吗?
哪里有什么永远的岁月静好呢!
当变故来临时,有谁能挡得住呢?
自己这一生,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谁能想到,谢雨婷会一边和自己恩爱,一边又生下了别人的孩子……
此刻,冷天宇心中虽有怨气,却克制着没有发作,他点头,表示接受了冷木阳求娶缨宁。冷木阳这才缓缓地站了起来,然后,带着浓浓地笑意,将手中的花束送到了缨宁手上。鲜花的红,映衬着缨宁的脸愈加娇媚。冷木阳俯身,轻轻地吻了她的额头。
冷天宇深吸口气,谁也不看,转身进了客厅。
*
度假村的别院里,暖风习习,多台暖风机同时向院中吹送暖风,仿佛春天一般温暖。
玫瑰红的织锦地毯,自院口通向了鲜花簇拥的主席台,气氛十分热烈。
轻音乐的响起,优雅动听,前来参加冷木阳和缨宁定婚仪式的宾客和记者们分坐在台下,正在静候吉时。
冷天宇和姚清坐在一桌,而冷天星一家人,包括叶丽华、冷卓三人坐在一起。
叶丽华用挑剔的眼光看着别院里的各种装饰,最后,也挑不出什么来,反而被这样细节精致的布局给震住了。
她本想忍住不说,可还是悄悄地跟冷卓说了一句,“哼,冷木阳倒是花了不少心思!”
冷卓垂眸不语。
现在网上正在热传着冷木阳那一千个亿聘礼的事,真让人堵心。
冷木阳从哪里来那么多钱?
难道,冷木阳是一个造钱的机器吗?
不,他不是一个造钱的机器,而是一个生钱的机器。
冷卓随手掐了桌上的一朵玫瑰,捏在掌心里揉碎了。
——冷木阳弄出这样大的排场来,他接下来的定婚仪式要怎么办?他还怎么超越冷木阳?冷木阳这分明就是故意炫耀!
叶丽华看冷卓的表情不对,就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冷天星朝着冷天宇那边的位置看了看,姚清正在和冷天宇小声地谈着什么,两人的表情里是满满的幸福。
冷天星收回了视线,端起茶水饮了一口。
*
秦钟月坐在角落的桌位上,一字肩的蓝色裙子掩映着雪白的肩,上面是粉色的脸蛋儿。
一瓶高级红酒喝尽了,人也醉了,人醉了,就可以找理由离开了,不是吗?
那边,冷木阳在和客人寒喧,颀长的背影在阳光下闪耀着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秦钟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
其实,她早就知道冷木阳不喜欢自己,只不过,以前是自己的事,现在,冷木阳要娶姚缨宁了,冷木阳要向全天下的人证明他心中所爱是姚缨宁。
除了姚缨宁,冷木阳谁都看不上,都不多看一眼。
——姚缨宁就那样好吗?
秦钟月起身,酒瓶倒在桌上,瓶内残余的红酒有几滴溅出来,将雪白的桌布染了桃花一样的小点儿,映到眼中,别扭刺眼。
秦钟月没有等着订婚仪式开始,就顺着墙边,悄悄地离开了。
走到门口,她阖上眼,做了一次深呼吸,准备把这一切忘掉。
忘掉冷木阳今天的定婚仪式……
——“等一下,你的请帖呢?”
门口负责定婚仪式安全的工作人员拦住了一名男子。这个男人戴着一副墨镜,脸色很差,而他身上的西装明显得价值不菲,至少也得百万以上。
“我是新娘的朋友,你们让我进去。”男人说话时,有点急,但是并没有大喊。隐在墨镜后的眼睛看不清眼神。
“不好意思,您请回吧!没有请帖,您是不能进去的……”
秦钟月虽然醉意朦胧,但是,她的头脑还是清醒的。她歪过头,盯着那个男人细看,当下就认出了这个人——南墨。
自从那次珠宝过敏事件之后,南墨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见过,现在怎么来了?
当初就传言南墨和姚缨宁有亲密关系,今天他过来,难道是来‘拆台’的?
哼,如果真是来拆散姚缨宁和冷木阳的,那就应该帮……反正,她也不想让冷木阳顺利地定婚。只是,她不能亲自做罢了。
“唉,你们吵什么呢?”秦钟月整理了自己的裙子,将醉意收敛起来,态度严肃。
这些天,一直是她在帮忙筹备定婚仪式,这些工作人员都认得她,“秦小姐,是这样的,这位先生没有拿着请帖,所以我们把他拦下了……”
墨镜后,南墨的眼神定在秦钟月身上,再次介绍自己,“秦小姐,我是缨宁的朋友,特意赶过来的,希望你给予方便。”
秦钟月一双葡萄样的黑眼睛盯着南墨仔细看了一会儿,说,“嗯,我知道。我听缨宁说起过你。”
秦钟月跟南墨说了话,又转而对着工作人员说,让他们放行,“这位先生是新娘缨宁小姐的朋友,让他进去。”
“好,那您请进。”两名工作人员都听秦钟月的话,当下就让南墨进了院里。
*
“我宣布,今天的定婚仪式正式开始。首先请准新郎新娘上台。”
主持人让出舞台中央的位置,请冷木阳和缨宁上台。
台下,亲朋席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冷木阳笔挺的西装,雍容矜贵;缨宁身着一袭白色抹胸款礼服裙,头上的王冠镶着酒红色的钻石,在阳光上熠熠生辉。两手挽着手,慢慢地走上台中央。
冷木阳挽着缨宁的手,对众人的到来表示衷心感谢,“今天,谢谢大家来见证我和缨宁的定婚仪式。”说过这句话,冷木阳转身和缨宁深情对视,然后转过脸再次面对着台下的亲朋说道,“婚姻是一个人生命的重要选择,一个好的婚姻会带给人一生的幸福和成长。我和缨宁,我们选择对方,是因为我们坚定地爱着对方,我们都相信对方能带给自己幸福,而自己也会努力给予对方幸福……”
冷木阳说完之后,主持人手中拿着提词卡宣布,“下面,由冷木阳先生为姚缨宁女士戴定婚戒指。”
这是一个重要的时刻。
记者们纷纷上前,举着相机对准了台上。
有司礼用托盘端着在阳光下闪耀的定婚戒指走了过来。
缨宁垂眸望着,看到两只钻戒贴紧了放在一起,心里莫名地欢喜和温暖。
冷木阳拿起自己这边的戒指,然后拉起缨宁的手,将戒指从她的指尖慢慢往里面套。他想用这枚戒指,将她的一生套住,让她永远在他身边,不能离开……
——“缨宁,你怎么可以嫁给冷木阳呢?我们也是有婚约的啊!”
一个男人大喊着冲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跳上了两尺多高的舞台。
记者们看到这样火爆的场面,举起相机,照个不停。
今天秦钟月已经跟自己秦娱集团的记者都下了指令,要把今天仪式的过程多拍一些照片,而且,照片不用过审,直接发就可以。还说,冷先生要把这次的仪式搞得声势大一点儿,让他们不要担心。
——“不用拍了!”
冷木阳扬手,示意停下。
他的话还是有份量的,但是,刚刚拍下来的照片,已经被记者们用专业的软件发出去了。
——“南墨,你来做什么。”
冷木阳伸臂护住缨宁,冷冷地问南墨。
南墨十分激动,他的目光对准缨宁,接着就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一份文件,“缨宁,你看看,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这是我们的婚书,虽然是n国的婚书,但是,同样是有效力的啊!”
南墨说着,又转过身,让台下的人看那份婚书,同时指着签名的地方,说那是缨宁的签名。
婚书的文字是用的n国语,但是,签字却是缨宁的签名。而另一个名字就是南墨。
“来人,把这个疯子给我带走!”
冷天宇喊保安过来带人走。
姚清捂着心口,脸色苍白,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南墨会来这里闹。当初,南墨把几家珠宝店的股份转给缨宁的时候,姚清把缨宁的签名照片发给了南墨,而此刻,上面的签字,就是和缨宁的签字一模一样的高仿体。就是缨宁本人也震惊了,“南墨,你从哪里盗了我的签名,放到了这个婚书上,我和你,根本没有签过什么婚书……”
这时,保安跑过来扭住了南墨的双臂,同时押着他往外走。
南墨被制住,心里不服气,边走边喊,“缨宁,你还记得你住在我家里的时候,你说过的那些话吗?你说,你爱我,你要和我在一起,你都忘记了吗?我把云城六家珠宝店的股权一半都交给了你,正是我们爱的见证啊!”
南墨边扭着身子想挣脱边喊,声音很高,在座的亲朋都听得一清二楚。
——“岳母,你可以为我和缨宁作证啊!我把珠宝店的股份转给缨宁的事,你也是知道的,是不是?”
在保安押着南墨从姚清身边经过的时候,南墨别过脸,朝着姚清大声地喊。
姚清脸色更加苍白,躲到了冷天宇身后。
冷天宇态度凛然,“一派胡言!”
可是,姚清态度还是被叶丽华看得一清二楚。
她禁不住小声嘀咕,“原来姚缨宁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她这可是脚踩两只船呢!瞧瞧,现在翻船了……”
“叶丽华,你给我闭嘴。”冷天星制止了叶丽华,自己的眼中透着担忧。
今天这事,摆明了是有人捣乱,可是,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呢?
冷天星把期待的眼神投向了自己的大哥冷天宇。
冷天宇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稍稍别过脸,他的目光和冷天星的目光撞在一起,两人俱是一愣。
缨宁站在台上,心底里有些茫然。台下,南墨已经被保安带走了,可是,他刚才嚷嚷的那些话,还有他手中拿着的婚书,可是众人都看到了,她又怎么解释清楚呢?
冷木阳从主持人手里接过话筒,视线环顾全场,表情镇静自若,“诸位,刚才在我们的定婚仪式上闹的这个人,他所说的话,都是假的,请大家不要当真。缨宁现在是单身状态,我们两个定婚受法律保护。”
冷木阳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又转过脸去看缨宁。
她的情绪糟透了。
本来这些天筹备定婚仪式的事已经很累了,南墨的出现,像是对着她当头一击,她有些撑不住了。人就那样歪倒在了冷木阳的肩上……
*
——“缨宁,醒醒?”
定婚仪式草草地结束了。
冷木阳带着缨宁到房间里,又打电话叫了医生。冷天宇和姚清不放心,一直守在缨宁身边。冷天宇怕缨宁昏迷了,就轻轻地喊她的名字。
缨宁睁开眼,睫毛轻眨之后,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到了枕头上。
“妈,南墨他这是欺负人!”
缨宁转过脸,看着姚清,眼神十分复杂。缨宁想起当初南墨为她办理股权证的时候,心里暗暗地难过,可是,又不好在这种情况下跟自己母亲说什么。
姚清点点头,悔不当初,“缨宁,在南墨这件事上,妈妈也是有责任的。我原来以为,你们一定会在一起的,所以才没有对南墨有什么防备,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会公然地撒谎,制作假证,来阻拦你和木阳的定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