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波心明月(1 / 1)

麦秸巷,柳宅。

卫希颜走上石阶轻叩门环。

未几,门“吱呀”一声打开。罗衫裘袍的女子盈盈立于门前,眸中波光闪耀,“希颜!”只叫得一句,明睿细心的女子便觉察出眼前人的不对劲,伸手拉她进门,合上门问道,“怎么了?”

卫希颜语声晦涩:“赵佶那厮,将汶儿指婚给蔡鞗了!”

名可秀神色一震,赶紧拉着她走进院内南边主人居室,黛眉紧皱道:“甚么时候的事?”

卫希颜苦笑,却问道:“秦无伤呢?”

“在厢房上药。”名可秀双眸凝视她,眸底尽是关切忧心,“希颜?”

卫希颜叹口气道:“我送汶儿回宫,王贵妃派人递了条子到兰熏殿,说官家指婚蔡鞗,让我速谋计策!”

名可秀皱眉,“怎生这般突然?”

卫希颜气得一扼腕,“说起来真算是阴差阳错!”

***

话说向晚时分,百官妃嫔随皇帝登上皇宫宣德门,观赏鳌山灯柱。

城楼下万民同乐,一眼望去,尽是华灯溢彩,辉煌璀璨。

赵佶饮了几盏酒,见到这盛世繁华的景象,颇有几分飘飘然,一时兴起,着李彦传旨下去,赐楼下观灯百姓一人一酒,又令从府库搬出千万枚铜钱,自城楼抛洒下去。

顿时,宣德门下欢呼山响,万岁震天,赵佶哈哈大笑,得意非常。

蔡鞗见到这万民同贺的华彩景象,立时文思泉涌,当即填得一词。赵佶观后大是赞赏,连声道妙。

梁师成目中精光一闪,向童贯使了个眼色。童贯心领神会,上前进言道:“官家,蔡待制的文才人品实是难得,但臣闻蔡待制年十九尚未婚配,不若趁此元宵佳节,官家亲赐良缘,岂非是一大佳话!”

杨戬立时附和,“官家,臣听闻蔡先向对茂德帝姬一往情深,年十九未纳一妾一侍,一心一意等待帝姬,真是人中君子!此等青年,实为佳婿!”

赵佶捋须一笑,瞟了一眼身边温雅秀致的青年。他本就有这心思,听了童贯、杨戬之言后更是怦然心动,一时望着蔡鞗不语。

蔡鞗平时有些子书呆气,这会儿不知是醍醐灌顶还是灵光一闪,一提官袍大礼参拜下去,声音朗朗道:“臣,宣和殿待制蔡鞗,请尚茂德帝姬,乞望陛下恩准!”

这一朗朗之声立即将赵佶周遭的目光都招惹过来,有几人同时变色。

蔡攸当先上前伏拜:“臣,领枢密院事蔡攸,请尚茂德帝姬!”

蔡绦哪甘落后,“扑通”上前跪拜道:“臣,徽猷阁待制蔡绦,请尚茂德帝姬!”

周遭的官员和侍从都呆了,一时鸦雀无语。

兄弟三人同时请尚美貌文才闻名京师的茂德帝姬,官家会指婚给谁?宣德楼上人人侧目。

王贵妃受赵佶宠爱,没有随单独隔开的嫔妃一围观灯,而是陪侍在官家身侧,见此场面不由心急如焚,怎料得今夜突发状况?早知不能让茂德和卫轲出宫,这下如何是好?

赵佶眉头一皱,他心中虽有倾向,但此时指给蔡鞗,便立时损了蔡攸、蔡绦二人的颜面,此举有些不妥。

少宰李邦彦看出皇帝的犹豫,灵机一动上前奏道:“官家,蔡家三位郎君俱为一时才俊,不若请出帝姬亲选?”

蔡氏三子对望一眼,回想昔日与帝姬相处情景,均觉茂德有意于自家,遂同声应诺:“愿随帝姬之意!”

赵佶哈哈一笑,暗忖茂德文思出众,必会欣赏蔡鞗之才,便要颔首应允。

王贵妃突然咯咯一声娇笑,道:“官家,福儿今夜玉体违和,天寒地冻的立在这城楼上没得被冷风侵了,便没有随行!”她一双春水眼波盈盈扫过蔡攸三人,款款柔语道:“三位卿家均对茂德有意,实是难得!但女儿家婚姻大事,须得慎重考虑,三位卿家想来亦是不愿逼帝姬在这宣德楼上草率做出抉择罢?”

蔡鞗一时冲动,想到此是这个理儿,不由羞愧垂头,“贵妃所言极是,是臣太过唐突了!”

蔡攸、蔡绦心想拖过今夜后反倒更有把握,都道:“贵妃说得极是!臣唐突了!”

梁师成见事不成,眉头一皱,上前奏道:“官家,蔡太师三位郎君一时人杰,帝姬想来亦是难以决断,这才犹疑去了两年青春韶华!今儿个巧逢良辰吉日,又是难得的万民盛欢,官家或可出一题,由三位郎君当场赋词一首,合乎官家心意者可尚帝姬——届时以帝姬之才貌尚文采风流的太师郎君,必成朝廷一大佳话!”

蔡攸、蔡绦闻言神色悖然,若论文思敏捷他俩如何及得上蔡鞗,正要反驳,梁师成又道:“官家,帝姬才名享誉京师,唯文才出众者方宜尚配。”

赵佶捋须哈哈笑道:“梁爱卿言之有理!”遂以元宵为题,令各赋词一首,一柱香为限。

不多时,一柱香燃尽,三人各呈上贡纸。

赵佶观一遍,心喜果然是蔡鞗的词清丽雅致,胜出何止一筹?便待决断时,王贵妃媚娇笑道:“官家,既是为福儿择婿,何不拿进宫中由福儿选?”

“哈哈哈!妙矣此语!”赵佶拊掌大赞,欣然应允。

***

“本来此事已被王贵妃拖过去,孰料其后发生一连串变故,阴差阳错下我和汶儿先机尽失!”

卫希颜叹道:“蔡京那厮因身体抱恙未赴宣德门,秦无伤闯府谋刺,然后郓王府着火,打击了沉浸于盛世飘飘然的赵佶。那厮恼羞成怒,梁师成又从赵楷那得知我出现在唐家酒店,那老阉奸猾,派心腹到兰熏殿查出汶儿不在宫,便猜被我带出,于是密报赵佶,顺带加油添醋说坏话。赵佶那厮逼问王贵妃后,一时恼怒当即就将汶儿指婚给了蔡鞗。”

卫希颜按揉眉间,自责道:“我今晚行事确然有些冒失,那玉牌不该轻率亮出,以致暴露形迹!”

“希颜,非你之过。说起来是我考虑欠妥!原想即使你和汶儿暴露形迹,生出流言在京师出现,也非一件坏事,若运用得巧妙,便可成助力,但未料到梁师成会利用元宵观灯向赵佶请婚,又有蔡京遇刺的横生枝节,阴差阳错下方暂时领先一局。”

她叹道:“早知如此,今晚之事便不该由你出面,我自然有招解围。”

卫希颜摇头,“你不出面最好!否则,若知你我一起,赵佶那厮更得生疑!”又叹口气苦笑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那老阉竖!”

她皱紧眉头在房间内转了几圈,猛然一顿步,扬眉冷笑道,“怕甚么!大不了到时候一拼,抢了汶儿走便是!天高海阔,他赵佶算个鸟!”一时气怒,雇佣兵时的粗口便冒了出来。

名可秀噗哧一笑,瞪她一眼道:“你急个甚么!我只说梁师成暂时领先一局,又没说你输定了!世事如棋局,不到最后一步,焉知白多黑少?——你呀,现在是关心则乱,平时的诡计多端和冷静理智都上哪去了?”

卫希颜被她说了两句,立时冷静下来。不错,汶儿的婚期尚未定,帝姬大婚少说也得准备一两月,她有的是时间想对策,大不了就想法子携了汶儿跑路;再者手上还有杨戬这个王牌未动用,到时便是奇兵一枚,想到这她唇角一扬,笑道:“可秀说得是,是我慌乱了!”

名可秀温柔一笑,突听得秦无伤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可秀,是否已歇息?”

卫希颜顿时皱眉不悦,“已经子时,这秦无伤不乖乖睡觉,跑来找你做什么?说你没空!”

名可秀噗哧一笑。

“可秀!”秦无伤未听到名可秀回话,在院外又道,“我见你房内灯还亮着,想来尚未安歇。无伤观今晚月色甚好,未知可有雅兴共于月下品茗?”

鬼的个雅兴!卫希颜眉一扬,当先自房中走了出去,笑眯眯道:“秦兄重伤未愈,早点歇息对身体比较好!”

秦无伤见她从名可秀房中走出,面色陡变,爽朗的笑容便有些勉强,“卫兄也在!”

“秦兄伤势可好些了?”名可秀悠然步入院中,和卫希颜并立,月光辉映下,直如一对璧人。

秦无伤剑眉低垂,转瞬间抬头朗笑道:“上药后运功一周天,现下已是好了四、五分,再调养个十天半月,当可痊愈。”

调养十天半月?需要这么长时间么?卫希颜眯细眼睛,极度怀疑这秦姓小子的不良用心。对了,是不良用心!她就说怎么总觉着这秦无伤怪怪的,原来是对名可秀存有不轨之意。

她唇角挑起笑容,似乎和善无比,关切道:“秦兄重伤后宜多静养调息,我和可秀有事商谈,就不打扰你歇息了。”说完,伸手拉着名可秀便向门口走去。

名可秀暗捏她一下,顿步回身对秦无伤微笑道:“秦兄,我和希颜有事外出,你且早些安歇。”

秦无伤看着两人背影在门口消失,英俊爽朗的面容突然罩上一层阴翳,原本总是泛出三分笑意的眼神顿然间变得深沉锋锐如刀,整个身躯在暗夜月光下散发出一股狼性的血腥气息。

卫、希、颜!

手掌慢慢收紧成拳!

凡阻我路者,杀!

***

两岸夹歌楼,明月光相射。元宵十五夜的州桥,虽然已近子时,仍是喧闹无比。

卫希颜和名可秀从麦秸巷出来,一路向西慢悠悠行至州桥附近。但见月色圆朗高悬天际,月照汴水,银月泛波,登桥观月的人群纷至沓来,熙熙攘攘;桥上又有小贩吆喝元夜宵点、小食果饮,叫卖声不绝;桥头两岸的酒楼鳞次枇比,笙歌笑声连成一片。

“好一个元夕佳节夜!”卫希颜赞叹道。

“希颜,随我来!”名可秀银狐裘袍下裙裾飘拂,不登州桥,而是顺着汴河折向南行。卫希颜心知对京师的熟悉远不及名可秀,也不多问,随行跟上。

沿汴河南下,一路仍是笙歌连连,路上行人不绝,间或停步回望,只见一对绝世璧人相偕而过。

走了约摸两刻钟,河边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喧闹声愈渐愈远。

“希颜,到了!”名可秀侧眸笑道。

“十三?”卫希颜端详着眼前这栋乌瓦青墙的双层小阁,笑道,“这店名倒有趣。”

“因为肆主名十三郎。”

两人双双步入酒楼。店面不大,七、八张桌子,唯一的伙计耷拉着眼皮趴在柜台上,仅在二人进来时眼皮子向上撑了一下,随后又恹恹欲睡了过去。

酒肆里坐着□个酒客,却俱是垂头默默喝酒,寂然无声,与元宵夜各处酒店酒肆的喧声笑语相比,简直两个天地。

“楼中只卖一种酒!”名可秀微笑为她释疑,“酒名忘忧!”

卫希颜恍然大悟,看来这名为十三的酒肆是一家特色酒店,专为失意人或心有愁绪的开设。忘忧忘忧,想一醉忘忧的客人又岂会有喧声笑语的心情?

但可秀带她到此地是何意?

“希颜,你随我上楼便是。”

卫希颜见那柜台旁的圆脸小二兀自趴着,由得两人上楼也不招呼,不由奇道:“可秀,那小二识得你?”

“你说寅五?”名可秀点头一笑,“他是十三郎拣的孤儿,见过我两面。”

“银五?”这姓倒少见。

“寅时的寅。据十三说,寅五是寅时出生,家中行五。那年黄河水灾,官吏贪墨赈粮,千里都是饿孚,寅五的爹娘兄弟姊妹全饿死了,只剩下他一人,后来被十三拣到,活了一命。”

卫希颜虽然没有悲天悯人的胸怀,闻言也不由一阵感慨,号称史上经济文化科技最强盛的大宋朝,也绝不了饿孚遍野,更遑论在这繁盛底下早已是千疮百孔,大厦将倾!

两人登上二楼。四面围廊回绕各间阁子,楼上幽静无声。

卫希颜察觉到有三道微细的呼吸,竟是三位内家高手——难道是来这十三楼一醉忘忧的客人?

卫希颜微微一笑,闲事少管,随名可秀沿着回廊向临江一面的阁子走去。

名可秀突然脆声一笑,道:“十三郎,客人来了,可有好酒好菜相待?”

“酒无好酒,菜无好菜,客人若有心,以清水明月下酒又何妨!”一道听不出年纪、却带着历世沧桑和落寞的声音从东南向的阁子里传出。

名可秀轻声一笑,倚栏停步。

两人并肩立在围栏前,俯瞰江心月色。

银波泛泛,皎月沉底,朗月清辉下四围静寂无声,似乎只有两人起伏的心跳在跃动。

懒懒沓沓的脚步声响起。

寅五托着木盘懒懒晃到两人左近,推开阁子间,将盘中酒食放入,眼皮撑着对名可秀道了句:“娘子慢用。”又懒沓沓转身离去,自始至终未瞟卫希颜一眼,仿佛旁边没有这个大活人。

卫希颜极少被人当成空气忽视,不由失笑道:“这寅五倒是有趣。”

名可秀盈盈一笑,拉着她进入阁间。

“这酒就是忘忧?”卫希颜拿起酒壶斟了两杯,凑近闻了一下,酒味淡淡的,倒真像清水般无味。

“忧若无解,又岂可忘?”名可秀笑意隽永,一手执起桌上酒杯道,“此酒名无醉。”

无醉?卫希颜轻啜吸入。酒味果然淡如清水,过入喉中,却分外润泽,仿佛琼浆却又没有那抹醇厚,淡淡的,浅入心底,无味无醉。

“果然是无醉!”她笑道。

“无醉亦非无醉,心中若有酒,无醉便亦醉了!”

名可秀明眸波光粼粼,如江心月色,泛泛清辉。那双眸子深深凝视着卫希颜,一瞬不瞬,仿如天地间,此刻只唯得这一人,可入她的眼她的心。

“希颜!”

她低低吟了声,声音不复清冽,在喑幽中透出一股暗夜里的魅惑,让人心动怦然。

卫希颜执杯呆呆而立。

纵算她前生对感情之事再迟钝,此刻也能从名可秀的眸中觉出异样的柔情。就仿佛是一汪幽潭,让人不自禁的吸入其中,无法挣扎。

卫希颜呼吸不由紧促。心口怦跳声越来越急,声音大得似乎能震破她耳膜。可秀!她忽然想伸手抚抚这女子,胸中有种异样的悸动,怦!怦!怦!……不、不可以!似乎有股声音在这么叫。卫希颜呼吸一窒,胸口闷痛,喉咙干涩得难受,不由一抬手将杯中酒全数倒入喉中。

酒杯被一只如玉纤手轻轻拿下。卫希颜呆呆站着,不知作何反应。

名可秀走前一步,纤指抚上她脸颊,慢慢地、柔柔地抚滑,似含着情愫,深深眷恋流连。

卫希颜咽了下口水。她很紧张,又很激动,却又有股莫名的压抑力量,让她呆呆的无法反应。

“希颜!”

名可秀再走前一步,另一只玉手按上她肩。双目相对,呼吸相闻,热气吐在唇上。

“怦!怦!怦!”卫希颜按住胸,心跳声惊心动魄。

似乎有什么在叫嚣着要涌出来,想要倾前去,靠近她……不,希文……卫希颜脑中闪过妹妹哀伤的面庞……她终究要回去,怎么可以动情……但那股涌动却让她无可抑制地生出种渴望,想要靠前去,靠近她、再近些……按在心口的手不由抬起,慢慢伸前,却在触及名可秀玉容的刹那蓦地顿住!她犹豫着,手微微颤抖。

“希——颜!”

名可秀又叫了声。嗓子似乎失了水份,声音喑哑。卫希颜从来不知道她的名可以叫成这样,如丝弦,一下一下拔在她心尖最柔软的那处,颤栗栗酥麻,悠悠荡荡的飘开。她盯着那名可秀微微颤动的红唇,绞动的念头让她有种眩晕的醉感……无醉无醉,无醉亦非无醉,心中若有酒无醉便亦醉了!——那心中若有情呢?

卫希颜只觉自己要醉了,“可秀……”她不由喃喃低吟,恍惚中有些缱绻入怀,恍惚中又似有什么被冲开了……鼓动着呼啸……

“希颜,天道贵在自然,情亦如此。情若动,得之,便顺之而由之;不得,便顺之而弃之。不顺而强皆成执念,将自囚于困苦中无法得脱,天道便成天堑……”卫希颜脑中突然便涌现出这句话。她不记得白轻衣是何时告诉她,却仿佛就刻印在脑子深处,被那悸动的心潮“哗啦”一冲,便启了出来。

情若动,顺之而由之……

“可秀……”

名可秀微微阖上眼眸,长长睫毛轻颤,红润唇瓣抿紧。蓦地,芳香轻启,毅然决然向前倾入。

卫希颜呆呆怔立。双唇相接,恍如记忆中的刹那,同样的柔润,同样的温软,却又比前次多了暧昧的沉醉……自心底涌起的悸动又让这份沉醉化成丝丝酥麻,颤栗着游向心底。

情若动,顺之而由之……她不由嘴唇嚅动了下,便感到对方一颤。双手不自禁地环上去,腰肢柔软得如云柳,又火烫的灸入她掌心。她不由收紧,和自已同样发热的身子紧贴,轻触的唇微微用力,那股柔软让她从心头颤栗,情不自禁地吮吸……

名可秀“嘤”了声。这一声让卫希颜的弦彻底崩环,动作倏然热烈起来。她前世虽未动过情,接吻的经验却颇丰富,黑帮生涯有过周旋,或男或女……热烈地引导名可秀深入……

原来接吻的滋味是如此美妙……卫希颜首次沉溺其中,名可秀的唇瓣让她迷醉,辗转啃啮,吮吸深入……舌头启开她贝齿,灵巧伸入,与她交缠深吻,又时而游走挑逗。

低吟浅呻,喘息阵阵。

“唔,希颜……”名可秀喘不过气,一手撑住她,胸脯起伏剧烈,唇瓣鲜艳如火。

卫希颜情已动,情正热时哪堪停下,又倾前吻去。名可秀却突地用力一掐,咬牙道:“吻得很熟呀!跟谁练的?”

卫希颜低笑搂紧她,“我能跟谁练,这唇就跟你吻了!”

名可秀脸一红,又掐。

“啊痛!我是大夫,书上看的!”

“胡说!哪本医书有这……”名可秀话还没完,就被卫希颜用嘴堵住,热烈如火。

阁内烛光摇曳生辉,炉中清淡幽香隐隐,静室中一世旖旎春光。

良久,两人方喘息着分开。

双唇均是异样的鲜艳欲滴,衬着同样绝美红晕的容颜,直让人心动不已。

卫希颜心口怦怦直跳,心中涌动的热潮让她口干舌燥,前世看过的那些情.色场面在脑子里串动,呼吸中全是热气,“可秀……”名可秀也是情荡,却拿住她,使劲瞪她一眼,喘息道:“你还有完没?”再吻就要窒息了!

“没完!”卫希颜抱紧她,心口鼓荡,“你听我心跳……都快出来了……谁让你诱惑我的?”

名可秀一巴掌拍开她,“谁诱惑你了!”

“是是!是我诱惑你了!”卫希颜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已心口。

“怦!怦!怦!……”那震颤的跳动仿佛要从掌心震荡进名可秀心底,她身子便不由软了。“可秀……”卫希颜唇吻上去。

低吮浅咬,缠绵深入。

“希颜……”语音淹没在热烈的深吻中。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作了些大修~~~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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