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希颜坐在松巅。
一袭玄黑色的袍子衬着清透如水的颜容,似是月色照亮了她,又似是她映亮了月色。
名可秀就那么定定地站立着,定定地盯着她。
欢喜后惶然,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杂乱心绪,突然涌上心间。
她是卫希颜,但,她又不是!
名可秀心口突然就那么一痛,纤手不由抚上胸口。
希颜,你是否,依然是你?
“可秀!”
卫希颜浅柔一笑,笑容很浅,却似在刹那间照亮了薄蒙如纱的月色,松林鲜活起来。
“卫希颜!”
名可秀低笑,万般纷乱情绪便在她那浅柔的一笑里,忽然间,就这么安宁下去。
两人隔着数丈,静静对望着。
在经历了生死相隔和跌宕痛楚后,再度相见,却似已过了百年。
再回头,已是百年身。
唯有,静静的,凝视。
万松风涛,时光静流。
是否,还有曾经的浓烈?是否,还有曾经的炽情?
是否,你还是你?
卫希颜飘下松巅,慢慢走近名可秀。
如果当初相遇太迟太晚……时光流转,就让我们再次相遇可好?
名可秀看着她走近,笑容浅柔,眸光清透,却专意凝注。
她眼眸忽然一润,希颜,这是你!
“可秀!”
卫希颜在她身前停下,伸出手掌,轻按在她肩上。
两人很近,近得能看清彼此瞳仁中的浅影。
名可秀抬手,慢慢贴上卫希颜的胸口,温热软的胸膛,温柔的颤动。纤手缓缓上移,抚上修长的颈,抚上清透的颊,轻轻的、柔柔的,细细摩挲。似要通过肌肤间的触摸,透过指尖的温柔传递,确认眼前的人,确乎是她心中的那人。
“希颜!”
名可秀低声柔哑,白皙纤掌抚上她细腰,缓缓地收紧,倾首慢慢贴近她颈……相靠是如此的紧密亲近,感觉却是如此的疏离酸涩,眼泪无由沁出,沁入到玄黑的衣领,淹沉入夜色。
明明应是,相见的欢喜;为何心底,却莫名的哀楚?
卫希颜心绪被她牵动,清透容色浮现哀伤,双手轻抚上她肩。
两人默默相拥。
月下,游离着一缕淡淡的忧伤,朦胧了如纱的月色。
良久,卫希颜右手在她肩上微微按了一按。
名可秀意会到她有事讲,心中无由的一颤。她暗吸口气,镇定心神,抬头看向她。
卫希颜清眸凝视着她,轻柔道:“可秀,我依然是我,但又不是我!”
名可秀眸光一敛,心跳似在刹那间凝滞,那股莫名的不安再度游窜上来,霎然袭卷,她放在卫希颜肩头的纤手不由微微颤抖,垂眸片刻,突然一口咬在她颈侧。
卫希颜静立着,由得她狠咬,一动不动。
名可秀这一口咬得很狠很深很下力,直到舌尖舐到咸涩的血腥味,方才松口抬头。
“说!你和白轻衣怎么了?”
名可秀清冽语音中隐有几分寒意,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年去京城前的一个梦境,她不由心头颤栗,隐隐生出几分害怕。
卫希颜清透容色微讶,“你怎知和轻衣相关?”
名可秀冷冷睇她一眼,除了白轻衣,还有谁能让你这般变化?
卫希颜凝视她一阵,忽然缓缓握住名可秀右手。两人掌心相贴,她微微阖目,将白轻衣与她结为炉鼎、种情,以及幻境中太上忘情之事以意念传了过去。
忽然风急。
风过处,松涛浪起,一浪叠一浪,波荡激烈。
高挂半空的弦月突然被一团浅云半遮半掩,如纱月色如被蒙上一帘薄翳,隐隐绰绰,景致黯淡。
月下松林,名可秀面色倏然白透,转而泛青,复而郁炽,终又苍白。
她忽然一掌推开卫希颜,截然转身,掠向松林深处。
她掠得很急,似是要逃窜什么,如风过林疾卷,松叶荡飞……突然间她停下来,挺秀的身子仍然纤直,她沉沉伫立在那里,如一座石像,许久许久,石像移动,她又向前走去。
她这次走得很慢,似乎每一步落地,都带着思量。她走出一步,然后再向前走出一步,就这般慢慢地,缓缓地,向松林深处一步一步走去。
月光愈浅愈薄,似是透不过虬结交错的松枝无力回退,松林夜色漆深,暗沉的夜色却罩不住那一抹苍白容色,在黑暗中灸痛得刺眼。
卫希颜心中生痛,却知此时非她言语之时,唯有随在她身侧,默默陪伴,一直向前。
名可秀慢慢走着,眼眉低垂,垂落的眸光扫过身边女子飘然的玄袍,青云的丝履,她心口又一点一点痛起来,心思无比的明刻:她爱她,从初始起就爱,无关白轻衣的种情。
白轻衣种情,只对希颜!
希颜被种下“喜欢名可秀”的暗示,所以希颜再遇自己时,会渐生滋情;但种情不是情盅,希颜仍是希颜,感情迟钝如故,虽有情意却依然朦胧,若非自己元夜于十三楼和她倾情一吻,希颜不会那般快炽情爆发。
当初自己为何下得决断?名可秀想起那一段梦境。
梦境里,卫希颜微笑着走近那白衣飘然的女子,语音轻轻柔柔,“我可能,喜欢你了”,眸光凝神专注,温柔深刻,仿佛天上地下世间万物,也唯得那女子一人存在于她的心中眼中。
就那么短短一瞬,梦醒人空。名可秀呆怔坐着,忽然胸口发闷,卫希颜凝视那女子的温柔深刻在脑中闪现。名可秀酸涩难眠,坐思到天色发白,**如她已知得自己定是对卫希颜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
那梦,是真是幻?她为何会做那梦?
名可秀半日的心神不定,恰逢千机阁获得情报,郓王赵楷收买雪阴教刺杀御史中丞何栗,名可秀决意亲自去趟京城,保护何栗的同时再会卫希颜,看看她是否已真喜欢上了一个女子?
谁知刚入京不久便碰上她被袭重伤,抱入她的那一刻名可秀心痛如绞,方省知自己对她竟然情动已深!霎眼间便想起梦中情景,名可秀心中不由怅痛,希颜,你是否已喜欢了别人?我是否,已晚到一步?
她凝视昏迷中的卫希颜,心口乍然酸涩,希颜,若是你已喜欢了别人,我唯有埋沉这情意,从此与你,两不相行。
当卫希颜醒转,开口便请她向李师师报讯,名可秀心头一颤,难道她喜欢的人便是那个才冠京都艺绝京城的青楼第一美女?
名可秀潜入撷芳楼,当见得李师师时,她的不安顿然松解。她莫名的清晰:希颜,她不会喜欢李师师。
养伤数日,名可秀的感觉渐渐明晰,卫希颜没有喜欢上哪个女子,她不由心中欢喜。
她也感觉到卫希颜对她生出隐隐的情丝,但这个迟钝的人,究竟要到何时才能明白?
她不能等,她待在京城的时日无多;她也不敢等,万一那梦境是真……
她想起梦境中卫希颜眉眼间的深情,温柔的凝视,她忽然心痛,那样的深情那样的温柔如果不是对着她……
名可秀心痛,但她总会想起那梦境,莫名地觉着真实,真实得让她心悸!她曾犹疑,犹疑着是否要跨出那一步,铁心去爱卫希颜!她恍惚怅惘,却在那些亲力亲为的细琐中不觉跌陷进去。
意外的一次唇吻,名可秀心跳心麻,那人却如没事人般无觉。她忽然悲生,忽然气苦,若得有一日,那人与别人欢喜了,独余她一侧旁观,她可甘心了去?
那一夜,名可秀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良久,她忽然低低一笑,直身坐起。
人在江湖,便如潮涌,哪得不博!她若求一生谨慎平和,便不会坐了这名花流少主之位!人生历战,情亦如是!她既喜欢了卫希颜,便当决断明利,岂可不战而退!希颜,既已遇上,既已喜欢,便绝不会袖手等着与你错失!纵算他朝世情不测,我自横眉面对!
名可秀双眉挺飞,她慢慢走着,回忆着当日种种,残枝在她足底辗过,咯嘣一声脆响折断。她忽然顿步,低沉一笑。
她不悔当初的决断,不悔去爱卫希颜,甚至不恨白轻衣,她痛的,是卫希颜的情!卫希颜对她的情,究竟是因种情而爱,还是因她名可秀而爱?过往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那样的深情和浓烈……名可秀闭眸猛然又睁开。
她转身看向卫希颜,双眸紧紧盯着这个让她深心深意去爱的女子。
暗沉沉的松林中,她一双明眸寒亮得慑人心魄,声音低沉峻烈:“你对我,是真是假?”
卫希颜眸光依然浅柔,叹道:“可秀,来见你前,我想了很久。和你之间,那样炽烈的爱,究竟是因种情?还是因了你名可秀?”
她语声清缓:“出岛前,我曾去天涯阁的真书阁翻阅炉鼎修炼之法,探查如何种情。炉鼎修炼很苛刻,其中情引的挑选必得谨慎。”
她慢慢道:“情引必须对情鼎有情意,同时,情引必须能吸引情鼎生情后再造情。动情之初,情鼎会因种情而生情并移情,但情动之后的情炽缘于情引对情鼎的吸引。”
情引、情鼎!名可秀听着只觉极度刺心,冷哼一声打断她,似是冷笑似是自嘲:“我对你有吸引?”
卫希颜凝视着她,神情真挚,“可秀,莫要怀疑你对我的特别!你我性情相近相吸,于是莫名的熟稔,于是信赖、亲近,于是才有庐山的倾诚相交!”
名可秀忆起庐山之时,寒眸微微回温。
卫希颜眸子望入松林深处,目色深深,“我对轻衣倾情于京城,我曾设想,若是未去京师,而是与你一直相处下去……”
她轻轻一叹,眸光回柔,“可秀,你是这世间极优秀的女子,你我性情又相引相吸,长期相处下去,定会日久生情。”
卫希颜仰脸望空,“但我去了京城,与轻衣相会!”
“或许感情便是,恰恰在那一刻,不早也不迟,不快也不慢,于是遇上,于是恋上,于是……”她忽然顿住不语,淡笑着微微凝沉。
不早不晚,她恰恰遇上了白轻衣,恰恰遇上了那个执于天道的女子,于是恋上,于是爱上,于是伤痛,于是跌宕波生……
“或许这便是尘劫!”她想起傲家叔翁的话,浅浅一笑,眉眼间那份凝沉已如风散而去。
她看向名可秀。可秀,若是我没来京城,或许便不会,经历如此的情劫痛楚。但世间,没有如果。
于是,痛了,伤了,痛了伤了我,也痛了伤了你。
只是,往事已无法改变。唯愿,与你重新开始。
她伸手折下一截松枝,微笑着递过去,“可秀,我与你,相遇于此!”
请允我,倾心之始。
名可秀心口却梗住,嘴唇紧抿,“希颜,你对我,可是生了歉疚?”她爱卫希颜,但不会要,因亏欠而生的爱。
卫希颜摇头,“可秀,我对你有痛,但没有歉!”
“为何?”名可秀微微垂眸。
卫希颜缓慢道:“我喜欢白轻衣,是在与你相恋之前产生,我不能说歉疚。我爱你之初,虽是种情的移情,却非我心为之;爱你之中和爱你之后,是因你名可秀而爱,心意情意均为真。”
她嘴唇微抿,“我喜欢你,这份喜欢只是因着你是名可秀而喜欢,不是歉疚,不是亏欠。”
可秀,如你这般的女子,若因歉疚或亏欠而与你相爱相守,岂不是污辱了你!
名可秀眸色微松,却垂眉不让她看去,脸上仍然挂着冷冰不曾降下。
卫希颜走近两步,着将松枝递前。
名可秀静立不动。
卫希颜忽然抓起她的手,将松枝硬塞进她手心,手掌握着她的纤指,合拢握紧,“可秀,你答应了!”
卫希颜,你这个无赖!名可秀咬牙,冷笑:“你以为这样就算了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仍然有着白轻衣,太上忘情,不是无情!
“当然不能算!”卫希颜认真点头。
名可秀恨她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扑上去咬死她,禁不住别过头去,掌心里的松枝攥得生痛!
尽管心里如此的苦、如此的痛,尽管心中仍然有根尖锐的刺,名可秀却没有抛去那截松枝……
她不相信,卫希颜不爱她!
卫希颜执起她的手,握紧。
可秀,无论世间如何变幻,我都将伴在你身边,不分不散。
名可秀横眉冷睨她一眼,却任由她握着,未将手甩开。
她有一生的时间,来和她慢慢算清楚这笔帐!
名可秀横眉笑着,清冽双眸里寒光闪闪,飞刀隐隐。
***
薄云散去,月笼如纱,朦胧中似含一抹浅柔。
急风已渐缓,松涛声细微隐隐。
两人并肩徐行。
名可秀方才一番奔掠,已是掠出山庄之外。两人避过巡逻家丁,行向东面楼阁。夜风中,传来梆更三响。
山庄新成,楼阁的毛竹犹带着清新的竹香。东面这幢碧宇竹楼是名可秀与卫希颜的居处,此前因卫希颜未归,名可秀便未正式住入,平时多在名花流,丫鬟仆妇等均未安置,仅有山庄一名小厮每日固定打扫。
竹楼宁静安谥,唯有松竹叶动和虫鸣隐隐,以及夜色下两人微微的呼吸与不平静的心跳。
名可秀止步,纤手一指隔壁,“你睡厢房!”
身子一转,走入主卧,“砰”一声合上房门。
卫希颜站在廊子下,轻叹一声,却也不去隔壁,倚坐在栏杆上,瞑目调息。
名可秀关上房门身子便软下。
她无力倚靠在门上,泪水直到此刻才掉下来,如珠串线般一串串滚落、滴落。
她心里尖锐般的刺痛,痛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卫希颜对白轻衣的爱刺痛了她,那样的浓烈深刻,那样的执著无回,那样的弃爱放手……名可秀嫉妒,嫉妒得要命,嫉妒得心撕欲裂!
她痛得直颤,却固执地坚撑着身子,抵靠在竹门上,挺直。
廊栏上的卫希颜忽然睁开双眼,清透容色一变,空间瞬移入得房内。
“可秀!”
她一把拉过颤栗发抖的名可秀,拥抱入怀。
“卫希颜,放开!”
名可秀痛郁填胸,含怒一掌拍上她胸,掌风凌厉寒冽。
卫希颜轻叹一声,硬承她一掌,真气运转化去,将名可秀搂入怀中,轻柔道:“有气往我身上发,别伤了自己。”
“你放开!”
名可秀挣扎,却被卫希颜双臂禁锢在怀,挣脱不得,她气怒痛愤之极,“卫希颜!我杀了你!”一掌拍向卫希颜后背,流水真气迸发,一掌又一掌。
卫希颜凤凰真气流转,一边抵化她掌力,一边低声道:“杀吧、杀吧,杀得死去又活来!”
名可秀又打又捶,流水真气却如江河汇入大海,翻不出浪花,她气得咬牙,忽然伸手扯开卫希颜衣襟,一口咬上她光生生的削肩。
“卫希颜!我咬死你!”
“咬吧、咬吧!别咯了你牙齿。”
名可秀眸光扫见她雪白颈侧犹留有的牙痕,心中一软,便又咬不下去,一时胸中又痛又梗,双手移向她颈,恨不得掐死她,却哪里忍得下手,眼眸痛闭,“卫希颜,我恨你!”
这种痛、这种恨,卫希颜感同深受,心中酸苦却无法安慰,只得苦笑喃喃:“恨吧、恨吧。恨完再爱。”
“谁爱你!”名可秀恨恨道。
“是、是,你不爱我,我爱你!”卫希颜温柔道。
名可秀噗一笑,“无赖!”转瞬冷声道,“谁要你爱!去爱你的轻衣!”说到这,她心口遽然一痛,不由狠狠咬住嘴唇。
“可秀,松开,别伤了自己。”卫希颜急道。
“要你管!我就咬!”名可秀使劲咬下去。
卫希颜眼眸泛出疼惜,蓦然嘴唇吻了上去。
“卫希颜,你放……”她的声音猝然被卫希颜嘴唇深深吻下堵住。
名可秀张口咬上她唇,狠狠地,咬下去。
卫希颜却加深那道吻,任由她咬破自已嘴唇,就是不松口。
咸涩的血腥味在两人口唇间涌窜。名可秀突然在她唇上的伤口处使劲吮吸,血流入喉,温咸温涩。卫希颜唇上疼痛,却由得她吮咬,仍然不松唇。
折腾了许久,名可秀终于停口。
两人均是气息微喘,唇贴着唇,却毫无旖旎,唯得一口血涩。
卫希颜缓缓后移,抬头。瑰色鲜润的唇瓣已是毫无血色,唇瓣上的血口犹在浸出血珠,血珠凝成血丝,逐渐流向如雪下颌。
名可秀不由伸指为她轻轻拭去,低道:“疼么?”
卫希颜点头,“疼!”她忽然一笑,“明日见了汶儿,你说她看到这处嘴伤会怎么想?”
名可秀脸一红,哼道:“你做梦咬的!”
卫希颜眼眸微带笑意,点头正色道:“是极是极!”
梆鼓敲过四响,卫希颜柔道:“已四更了,睡吧。”忽然抱起她走近榻前,轻轻放下,动作轻柔地为她去掉鞋袜,清透容色凝神专注。
名可秀怔怔看着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仿佛又回到了琉风客栈,这人蹲下为自已温柔洗足……眼中心中唯得她一人,这样的专注专意唯得她一人所有!但梦已破,那样的温柔、那样的专注,曾经全是为了另外一位女子而舒展!
名可秀一思及此,心中便气苦,禁不住一把揪住卫希颜衣领,狠声道:“卫希颜,以后你敢对别人这样,我一定杀了你!”
卫希颜双手稳定除掉她外衣,清明如水的眸子凝视着她,“可秀,今生今世,我唯愿守着你、爱着你、护着你便好,哪来的别人!”
名可秀低哼一声,斜睨她一眼,倒卧背着她睡去。
卫希颜微微一笑,脱衣上榻,扯过薄被盖住两人,伸手从背后将名可秀轻轻拥入怀中。
名可秀挣了两下,未挣脱,只得由她抱着,低低道:“卫希颜,你别以为这样就算完了!”
“没完!”卫希颜低叹。
可秀,我知你心中悲苦气郁,但对轻衣的情,我无法说爱不在,只是,我既放下,今生今世,便唯名可秀而已。
可秀,纠结或是磨扯,均是你我的人生。无避,也不得避。此生,我于你,唯执手,情之不渝!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只要在一起,有得磨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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