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问我到底打算怎么做,我一时之间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想了半天之后问道“我眉心被你下了个那个咒,季陆府上的那些阴兵是不是就看不见我了?”
我这句话好像提醒了老七“这倒是,我们在地府没法隐形,但是你可以。只不过,我这形隐咒能骗过一般的阴兵,却骗不过地府之内有神位的人,比如将军。”
我多少放了点心“那还好,我小心点就是了。搞清楚了他到底要做什么,然后再对症下药。”
老七听过之后沉思了一会“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了三声锣鼓鸣。老七和老八对视了一眼,之后对我道“我们俩一会得出去一趟,有个亡魂要收。”说完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卷羊皮,铺开一看是一张画的很明了的地图。
“这个是地府路线图,上面标注了红叉的地方是禁地,不要靠近。从无常府出去,一路往东,是十殿阎罗的的府邸。但十殿阎罗很久之前法力受损,现在都在洱海苍山养神疗伤,只有每月十五号的时候才会回来向阎王报告地府中的事宜,所以在十五号之前,你的行动只需要防着两个人,一个是将军,还有一个就是阎王。”
我听得有些糊涂“怎么阎罗和阎王不是同一个人?”
老八抖着退“看来你还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地府阎王座下有十殿阎罗,分别是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阎罗王、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转轮王。此十王分别居于地府的十殿之上,因称此也称为十殿阎罗。”
“原来民间所流传的阎王和阎罗王并不是一个人?”
老八大笑,好像我问了什么十分无脑的问题“阎罗王只是阎王座下的十大阎罗之一,只有阎王才是地府的最高统领。”
我点点头,大概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我突然想起季陆之前说过邪骨菩萨的地位要在十殿阎罗之上,心里难以估计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位置。
“我明白了,你们两个放心去,我会小心的。”
老七老八倒也放心,因为就算我暴露了行踪,不过是被季陆看见。到时候我撒泼打个滚,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危机不到安全,老七老八便简单的嘱咐了两句就去做事了。
二人走了之后,我坐着仔细的研究了一下地府的这张路线图。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这地府的空间到底有多大。
因为我每次来都是属于无意识的状态,所以根本不清楚这里到底是在地下多深。但是从面积上来看,这里仿佛连通着整个地下空间。我们所生活的阳世人间,在深入地底几百米,竟然是这样一个完全陌生又诡谲的世界。
我用手指在地图上勾画了一条从无常府到镇魂府最近的距离,之后溜出了门奔着那里走去。
一开始的时候路遇阴兵还总吓得我躲闪,但是后来发现他们确实看不见我之后,便开始肆无忌惮了。奇怪的是自从知道了自己之前的身份之后,我对脚下的路以及身边的环境,竟然没有任何的陌生。
地府里面整体呈现出了一种幽蓝色的基调,让人感觉略微的有些压抑。路两边长着的说不出到底是花还是树的东西,在幽蓝色的空间中微微的亮着荧光色的点。
我从无常府前面的那条路上去,正好遇见了一队阴兵手执铜矛,面无表情的从面前那座拱桥上走下。我及时避让至桥头,等他们完全通过之后才动身走过。
桥下流淌着一条静谧的河,如果不是因为水中的是不是泛起的亮光,我甚至都看不出它是流动着的。我好奇的趴在桥头往下看了一眼,震惊的发现水底竟然密密麻麻铺着大小不一的人头骨。
心悸之余,我向旁边桥头的碑上看了一眼,发现上面整齐的写着两行字——
前生满脑污秽事,来世转投洗灵池。灵池水过无波澜,洗得怨气通阴司。
我大致理解了一下,或许是前生想过太多污秽之事,或者是一心算计别人的那种人,下了地府之后都要把头骨摆在这灵池之中,受过几番洗礼冲刷之后,才能入阴司投胎……
桥头在我经过的时候两旁,突然窜起了半米高的蓝色鬼火。火焰的声音在半空中发出猎猎的响声,我回头看了一眼赶紧从桥上走过。
过了桥之后,我开始有些记不清方向,再拿出来看地图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对眼前的这条路怎么都认不出来了。
我不用途径的地方,老七都没做详细的标示,只是简单的画了路线。但我又天生分不清东西南北,路痴晚期,所以对着这些简单的线条,实在是有些辨认无能。
我怕误闯了什么地方,转身就想走回去,重新沿着知道的路线走一遍。可不料我捧着地图刚一转身,那条本来亮着鬼火的桥突然从中间断开。然后慢慢的,慢慢的缩进了河岸两边。
像是被什么遥控了一样,本来还横跨河岸的桥转眼就消失了。我凑到河岸看了一眼,发现本来死水一般的水面,突然开始有了缓慢的流动。
而那些河底的头骨,也开始随着水流慢慢的流走。就在河岸的上游,另一拨头骨随着水流而下,整齐的铺陈在我面前的这段河中。
再给我多大的胆子,我也不敢从这水面上游过去。转头看后无退路,我只能继续向前。看着地图上的路线四通八达的,总归能有一条走通。
可我似乎高估了自己方向感,走下桥不到几分钟,我就发现自己似乎迷路了……
早知道我就应该让老七和老八把我送到镇魂府的门口,免得自己绕这么大一圈。后来再想想,如果让老七老八送我来,没准会惊动路上的阴兵,到时候被季陆事先察觉就不好了。
我顺着眼前的这条路一直向里深入,手上的地图对于我来说已经完全没了用处,一切只能凭着我的感觉来。
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面前竟然出现了一座孤楼。
造型完全不同于外面的任何一种建筑,这座孤楼建在一棵盘根错节的老树上。老树被拦腰斩断,在距离地面大概四五米左右的位置上建起了那座楼。
我从下面看上去,孤楼不过三层而已,大概加起来也就是现在普通楼房的四层高度。顺着那颗断树的一边,有一条盘旋而上的楼梯,一直通到了孤楼侧门。
这里相较于之前的幽蓝色,更显得沉暗。孤楼和这棵枯树都笼罩在一种灰蒙蒙的氛围中,看我的我极其压抑。
我觉得异样,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不去多事。可就在我抬脚准备往前的时候,从孤楼的窗户中竟然幽幽的响起了一段唱词。
一悲一喜一枉然一草一木一红颜。一心一人一错落,一魂一骨一世怨……
不知道为什么,这简简单单的四句话,却好像字字撞在了我的心中。我抬头,向窗内看去。里面一片漆黑,透不出一丝光亮。
可就在我狐疑着低头要离开的时候,里面好像有烛火被瞬间点亮。虽然不够照亮我面前的路,但是却能让我看清窗内星星点点的余晖。
我鬼使神差的转身,一步一步的走上了楼梯。
窗内的歌声不灭,依旧哀婉而又沙哑的唱着“一悲一喜一枉然一草一木一红颜。一心一人一错落,一魂一骨一世怨……”
听得我心中悲切,那仿佛来自空谷的回音,让我的灵魂也随之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