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前看去,只见这水洞正中间停放着一具棺材,棺材上用足有我小臂粗细的锁链紧紧缠绕住。
顺着棺材往前看,那面凹凸不平的墙上竟然画着一副巨大的太极。阴阳两级首尾相连,而面前的这具棺材正好放在了阴阳相交的位置。
我见身旁无水,便把陆佑劫给我的珠子吐了出去随手放进口袋。
慎虚一边思索,一边上下审视着壁上的八卦。可是看来看去,墙上的那东西也不过就是普通的太极八卦而已,中间围着阴阳鱼,乍一看也没什么特别。
“怎么了?这东西有什么不对吗?”我看慎虚瞧得专注,便问道。
“这红棺加了这么多重锁,这里面的东西绝对是大煞。刚才咱们看见的,不过是个小喽啰罢了。”
我吃了一惊,想到刚才那铺天盖地的头发竟然还是小喽啰,那这棺材里的正主到底该有多凶?
慎虚的目光顺着棺材看向了墙上的八卦“这东西应该就是用来震慑这红棺的。”
只是我看这八卦并无特别,不过既然它能挡住鬼煞,说明必是画它的人法力高强。
我想着又向前凑近了些许,仔仔细细的将八卦细节又看了一遍,末了一惊——八卦图和阴阳鱼全是反的,而黑白二鱼的鱼眼,则被统一涂成了血红!
我指着这八卦上的不同之处转身招呼慎虚“师傅快来看,这鱼的眼睛是血红色的!”
听我这么说慎虚立马赶过来,伸手在太极上拂了一下,最后拧着眉头道“怪不得我一直感觉石壁表面萦绕着一层纯阳之气,没想到纯阳之气虽然不假,可却是以毒攻毒,以至阳的法力布了个至阴的邪阵。”
我没听懂慎虚在碎碎念什么,便问道“什么以毒攻毒?”
慎虚指着墙上的鱼眼对我道“你看这里,猩红的鱼眼本是用剧毒无比的海蛇血染成的。将八卦的磁场由阳转阴,从正气转为了阴邪之气。布阵的人用了这么大的力气来镇住这红棺,想也知道里面不会是简单人物。”
我听着这办法有些诡异,猜测的说道“听着不像是什么正经办法。”
慎虚点点头“此乃邪术,是要耗费布阵之人的心血的。”说完又仰头看着墙壁“无论石壁后面镇着个什么,布阵之人都有些小题大作了。”
我看着鱼眼猩红的颜色,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堵上鱼眼裂缝轻轻蹭了一下。
然而还未等我收回手指,忽然就听一声天崩地裂之响。排山倒海的气流爆破石壁鼓荡而出,井水混着大小石块,在气流的搅拌下一边旋转沸腾,一边滔滔的涌入石壁这边的干燥空室之中。
我和慎虚眼看着脚下被盈满了水,但却无法躲避。紧接着一注水流像巨龙一样猛地冲出来,直冲在我的胸口。鱼贯而入的水瞬间淹没了本就不大棺室,我晕头转向的被水流石块直冲向前,身不由己,猛的直撞到了棺材头上。
慌乱之间也没看见慎虚去了哪,把头抬出水面只见汹涌的水花。八卦上的破洞极大,不出几十秒就已经把棺室灌了个满。我连忙从裤子口袋掏出陆佑劫之前给我的海之灵,但没想到刚把珠子拿到手一个暗潮涌过来就把我从原地撞开。
我借着水流忍着疼痛扶住棺材的一角,心想着总算有所依附,哪知棺材并未钉死,我就见棺盖在铁链的松松束缚下缓缓向后滑去,而一阵气泡直冲上来,带得锁链下面压着的两张黄符漂漂浮浮落在了打开的棺材中,正巧盖在了棺内之人的面孔上。
我一眼望去,就见棺材里的人穿着镶着玉珠宝石的旧式女装,两只手向上举起,蜷曲成爪,居然并非腐烂,骨肉俱全,正是个抓挠棺盖的姿势。
我憋不住气,咕嘟的一声吐了一串泡泡。这时肩膀上突然搭上了一双手,我差点嘴一松呛进水。
慎虚从我身后游过来,手里正托着我的那颗海之灵。我在窒息之前连忙把珠子放进嘴里,而后感觉头脑一片清凉,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慎虚见我没事,便朝着棺材里的人游过去,出一只手想要揭开黄符去看对方面孔。
不料此时身后一块大石顺流而至,正中他的脊背。他疼得双手一松,当即随着水流翻滚而上。张牙舞爪的在室内转了一圈,慌乱中只抓住了一张泡软的黄符。
慎虚想要游回棺材上方再去查看,可是棺室里的水翻腾得厉害,并不容他自由行动。
慎虚“咣”的一头撞上墙壁,他连忙像条大鱼似的在水中打了个挺,随即哭丧着脸抬手捂住了额角。还未等他熬过疼痛,又一阵水流直冲过来,把他向前卷回了井下。
我见状赶紧向上游去,一手拉住了慎虚的脚,不知道哪来的力量一把把他拖回了棺材旁。
“撞死爷爷了。”慎虚哭丧着脸揉着脑袋上的大包。
我在水中朝八卦另一头的缺口看去,只见黑色的一团东西忽的飘走,相比是刚才的那个女鬼不想让我们二人在这里久留,所以撞毁了墙来逼我们离开。
“要不咱们俩先走吧。”我对慎虚道。
慎虚可能也是见情况不妙,手里抓着符纸稍作思考之后说“走!”
可不料我们俩刚刚浮水而上,脚下就被一个东西牵制,再次用力的拖向水中。我连忙回头一看,只见棺材里穿着红色花袄的女人此刻已经坐了起来,两只手分别拉着我的慎虚,不让我们离开半步。
“起尸了!”我大叫。
慎虚看着女尸空洞的眼神,又转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黄色符纸“不好,看样子我解了她的封印,得赶紧把符纸给她贴回去。”
慎虚说着转过身,低头对着那女尸就游了过去。手里撑着符纸打算贴到那女尸脸上的时候,本来直勾勾的盯着我们二人的女尸突然缓过神来一把掐住了慎虚的衣领。
慎虚手里抓着那符纸对着那女尸的脑门就贴,可无奈井下水流太急,怎么都对不上。女尸身体直挺挺的从棺材中坐起来,掐着慎虚的脖子越拎越高。
慎虚向来胸有成竹,就算如此我也并没担心,安心的站着等看慎虚的动作。
慎虚之前身上背着的布包被放在了井外,手中空空荡荡的,唯一能用的上手的只有带下来的绳子。那绳子上面沾了黑狗血,按说这女尸应该怕极了才对。
可慎虚手里比划着那东西送到女尸面前,那穿着花布袄的人也并没有畏惧的神色。我也就是在这时,才看清了那人的脸。
整齐的刘海下是一张看不出年龄的脸,黝黑的瞳孔几乎快占了眼球的一多半,看起来无神又空洞。皮肤雪白,是那种近乎透明的白。也正是因为这亮眼的白色,更显得眼珠和嘴唇颜色艳丽。
“一不做二不休,师父你干脆收了她算了!”我脚下不稳,对着慎虚道。
慎虚的声音飘忽又带着点焦急“师父办不到啊!”
两人缠斗了一番,慎虚明显占了下风。我也渐渐看出不妙,开始想办法。慎虚手一松,符纸从半空中顺着水流飘落下来,我连忙凑过去捡起攥在手心。
没做思考,脚下便踩着棺材的边缘来到了二人身边。那女尸一手掐着慎虚,眼神冷冷的怒视我,我没给她反应的时间捞起手边漂浮着的绳子就朝她脖子上套去。
虽然这女尸不害怕上面的黑狗血,但是我手上的力量总是躲避不开的。所以被我这么玩命的拉扯间,她也无暇顾及慎虚,两手撑着绳子,放开了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