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陆听见我在嘟囔什么,回头嘶了一声看着我,我立马老老实实的闭上嘴。
这个怂包的性格到底要怎么改,怎么每次季陆一瞪眼我就不敢说话了……
只是我在纳闷这件事的时候却忘了,季陆也会因为我的一个眼神一句话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只是当时我想不通,其实相爱的两个人就是在不停地迁就和认输当中,越走越远。
我懊恼的跟在季陆的身后,为自己的窝囊愤愤不平。怎么之前弱的时候不敢说话的是我,现在好不容易出息点了,不敢说话的还是我。我在后面坐了好久的心里建树,张嘴就要抗议,却被季陆一把捂住了嘴,拖到了一边。
我本来以为他只是想让我安静一会,却不料对面竟然闪过一个人影。背对着我们,在一张老旧到屁一蹦都会散架的桌子面前翻找着什么。我看那人的行动方式和身形,明明就是第一个被我放到的那个僵尸一样的东西。
我见是他心里的紧张就少了大半,拍拍季陆的肩膀大义凌然道“小伙子别害怕,看我的。”我说完,直接站起来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季陆怎么拉都没拉住,只能连忙跟着我跑了出去。
我边走边攥紧了拳头,打算到这东西身后的时候直接挥拳上去,一下把他掀翻在地。心里想着意淫着,眼前就失了神,没等我靠近那东西的时候他就突然转身,我见等不得了连忙挥着拳头上去。他可能吃够了亏,这下知道快速躲避。
他就这么灵巧的一闪身,我这一拳头挥空就直接砸在了对面的桌子上。虽说是已经腐朽落灰到不行的桌子,但毕竟也比我这肉硬。
我这一下子把自己打的麻了筋,手骨像要裂开了一样,从指尖一直疼到了胳膊肘。我吃了亏,嗷的一声收回手抱着拳头差点哭出来。
季陆快步冲过来,第一时间攥住了我的拳头,声音有些急躁“是不是让你别嘚瑟!”我本来就疼,被季陆这么一说就更委屈。
那东西趁着我们俩说话的功夫,身子一弯就冲了过来。我连忙抱着季陆往旁边栽倒,躲开了那东西的攻击。矿灯骨碌碌的滚到了一边,我看了一眼伸手想要去够的时候那东西却先快速移动到我旁边,一下扫开地上的灯。
季陆快速从我身上站起来,单手拎着锁魂,快速绕到那东西的背后一圈一圈的缠住他的脖子。这东西被季陆扯了这么一下,终于完完整整的将正面对着我。
可能是刚才的环境太过昏沉,我始终都没看清这东西的正脸五官到底长成什么样,这样看来倒还真有点熟悉,却又不是很熟悉。
全因他脸色惨白,而且眉毛位置只剩下空空的一片,只剩眉骨,一根眉毛都没有。和天龙八部里面第一大恶人倒还真有点相似。我也是对自己佩服之极,这种时候了竟然还能想到天龙八部去。
我看着那张脸,想来想去突然想到了什么,指着对季陆道“这好像就是楼下的那个保安啊!”
季陆的脸就贴在那人身后,这一丑一美,对比的季陆五官更加秀气完美。
“你当真才看出来啊?”季陆说完,胳膊肘用力,直接把怀里的人呈折叠状摁下,踢到让其跪在地上。基本动作和我刚才制服外面的曾越看起来差不多。
我还挠头纳闷,难不成这套姿势还有个出处不成?
然后季陆抬头对我说了一句我就在五分钟前说过的话。
“还看这干嘛,拿绳子去啊。”
我撇了撇嘴,原来就是这种心情……
我把外面的那截剩下的绳子拿进来,季陆用同样的方式把人捆了起来。随后直接在他身上翻找起来,几下就在他里怀里找到了一封牛皮纸装着的信。
季陆拿起来掸了掸“伪装的够好啊。”
我不明其意,看了看地上的那个保安,觉得他似乎在说他。
保安咧着青紫的嘴笑了一下“早知道就不贪心了,拿了信就应该出去的。”
我没想到这人竟然是装的,因为无论从他的外貌还有行动方式,都活活的像一个没有生气的僵尸。那这么说的话,外面的曾越也是大活人咯?
但是季陆和他接下来的对话,也侧面告诉了我曾越和这个保安并不一样。
季陆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把那封牛皮纸的信封打开,捡起地上的矿灯一同递到我面前。我十分有默契的接过,细细的阅读了一下上面的字,季陆仍旧专心的盘问着地上的人。
“你和丁安国什么关系?”
季陆没问曾越也没问别的,而是直接问这保安和丁安国是什么关系,想必已经确定了指示他来拿东西的人就是丁安国。
这保安冷笑了一下,好像季陆问了一个什么滑稽的问题。
我看了一遍信上的内容,应该是一套缜密的出逃计划,而这个计划的实施位置,应该就是在这座图书馆里。如果我们之前的推测合理的话,那这封信的出现就意味着有人想帮曾越逃跑!
曾越因为某种原因被困在了这,只能靠报纸来获得和当年那件事故有关的消息。但是他并不像留在这,他要离开,于是外面的某人打算向他施以援手,可是这个计划还没等到实施的那一天,就被丁安国识破了,所以曾越变成了现在这样,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
以上是我的推测,不过也是目前我能想到的唯一合理解释。那这么说的话,这个施以援手的人,也就是最近才出现的。我想不通的是,明明是曾越给了丁安国一大堆有关于当年那场事故的消息,可为什么最后两个人的关系演变成了这样?
“或许,你也姓丁?再或许……你是丁安国族谱上的直系亲属?”随着季陆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轻声问出,地上那个人的表情也在慢慢的发生变化,不用季陆戳穿我也能看出来,季陆说对了。
许是不想在我们面前露怯,所以这人依旧死鸭子嘴硬,梗着脖子一言不发。而季陆也就继续慢条斯理的说着自己的猜测,从他时而平静时而震惊的微表情里自行判断对错。
我看着他跪在地上,像是一只被季陆玩弄于鼓掌的老鼠,不禁心生可怜。更可怜的是这只老鼠竟然还抱着能够侥幸逃脱的想法,我不夸张的说,从我认识季陆到现在,还没有季陆想知道而问不出的事。
季陆蹲下身看了他脖子后面的皮肤一眼“身体在慢慢的发生变化吧,从煤矿透水事件之后?”
季陆玩味的看了一眼他惊恐的表情,勾勾嘴角站起来绕到他身后继续道“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也是当年下井中的其中一个,但是爆破之前你离开了,透水之后你又随着丁安国下去了。”季陆慢慢悠悠,语气带着点阴凉“下去之后,你亲眼看着那些已经死去的人重新活了过来,你害怕了,闪躲着离开,但却被无意中伤,而后你身上就开始发生一些奇妙的变化,比如能够贴着墙面爬行,比如喜欢阴凉潮湿的地方。丁安国从里面带出来了一个人,就是曾越,他能在那样的一群人中活到被你们发现,所以你们理所当然的觉得,他也会知道该怎么让你回到正常状态。但是事实证明他不知道,所以你们只能把他困在图书馆里,一方面限制他的行动,一方面还要确保他的安全,以便于你们继续研究自己身上的秘密。“
季陆一口气,把这件事说了个完整。我站在一旁都听的目瞪口呆,更何况地上跪着的那个保安。季陆说完了之后轻轻的转过身,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我说的对吗?”
地上那人眼神慢慢涣散,从刚才的不可一世到现在的震惊失语,季陆只用了短短几句话的时间。而我仍旧不知道这些事他都是从哪听来的,一路上我们了解的东西都差不多字啊一个层面上,但是奇怪的是,每次季陆都能想到猜到比我多好多的东西。
他前面所说的那些猜想,都是我在煤矿下面的时候曾经提起过的,但是有关于后面的那些,都是季陆根据猜测一点点推理出来的,这种能力不禁让我觉得神奇。
季陆松了松语气,转头对地上的人道“这样吧,从现在开始别让我废话,你自己把怎么回事说清楚,没有纰漏的话我就放了你,有出入的话你后果自负。”
季陆随手从后腰抽出那把寒冰匕首,横在那保安的脖子上。这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个胆小之辈,所以更谈不上什么气节可言。被季陆这么一吓,里面不再隐瞒,有什么说什么,就差把自己家有多少存款一五一十的数一数了。
而我在确定了信上的内容之后,也抬头开始注意到这保安说的话。我和季陆的猜测没错,一开始的所有情节都和我们当时在煤矿下面猜测的一模一样。
爆破,透水,事故,一切都没有意料之外的地方。
就像是季陆说的,真正的意外是从丁安国带着这些工人下去救人的时候才开始发生的。
从这保安的口气中我能感受到,这丁安国平时也是个比较能算计的人。而起买卖做的这么大,靠的也不是整天数数手指头卖卖萌,商场上的勾心斗角也从某种程度上影响着丁安国的性格。
于是就因为以上的种种,丁安国这人对钱的重视就一定到了一定程度。我听着听着歪歪脖子,怎么感觉好像在说慎虚一样。
而我们之前没猜到的一点,就是这些工人在井下都是有保险的。
但是工人的家属和工人本身是不知道的,也就是说这些意外伤害的保险受益人,都是丁安国的名字……其中到底要怎么暗箱操作我也不是很懂,在我的印象里一般的受益人都要是亲属,而且需要投保人签字才可以。
不过转念一想,工地上的人大多朴实没文化,所以忽略掉了这一点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所以,虽说地下透水这件事并不是丁安国的本意,但是后来的无能为力就多多少少的带上了一点刻意的色彩。并不是救不出来人,而是在那种情况下,丁安国救人的态度根本没有那么明确,更多的是抱着一种坐等结果的感觉。
我听到这,突然为当年煤矿下面的那些人感到恐惧。那十几个人一个个挣扎在水里和自相残杀的恐惧中的时候,一个人坐在外面,明明有救人的机会却因为那点保险金而选择了坐视不管,而且身边的一群人,都是他的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