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他说话,他却不说了。/
易晔卿捧着许多小野花躲在刺槐后面,本来应该掉头就走的,腿却跟自己长了脑子一样把她往他附近带。
心里在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可是又忍不住去偷听。因为李黎在周子安是不同的。跟黎美娴、跟beautiful,甚至是跟自己,都是不同的。
终于,周子安开口说话了。
“我最近碰到一点麻烦事,挺受打击。就跟当年......跟当年撞门进去看到你一样。”
周子安的声音不急不徐、不远不近地刚刚好一字不漏飘进易晔卿耳朵里,让她不得不感叹一句:源于生活却不一定高于生活啊!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不敢回忆那天的事情,偶尔做梦梦到那一天,我押着你同学过去。最后停在了房门口。如果那天我没有进去,你说不定就不会自杀吧?”
...
易晔卿没有想到,杜若无心的那一句话居然是真相。讨有豆划。
其实再简单不过。
师范的同学趁着同学聚会给李黎灌了酒,又串通女同学带李黎去了招待所,周子安踹门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李黎醉酒不省人事,她那个男同学正在掀她的裙子。
然后就是打架。
那个男同学不是周子安的对手,头撞在窗玻璃上,玻璃渣子掉了满地,又见了血,那个门口的女同学就报了警。
“如果我没有去踹门。你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然后我们还是可以结婚,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可以当作不知道......我只要跟你结婚。”
“你知道吗?你死后一段时间,我都一直在想将来要生个女儿,取名叫做周黎,就像你还在一样......”
一字不漏,易晔卿听得明白,心也渐渐下沉,真不知道自己躲在这里是要听点什么,难道还想着周子安跟自己最爱的前女友表白对妻子的感情?傻逼么。
撅起下唇吹了吹额上的碎发,易晔卿转身轻轻离开。心口很痛。
虽然很痛,不过还是没什么要哭的**。
眼泪只有在珍惜它们的人面前才值钱,伤春悲秋什么的,真的不适合她易晔卿。
周子安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傻傻地跟墓碑说话。
“以前我是这么想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也觉得会这么做,可是自从......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才发现活着的人更重要。虽然这样说很对不起你,可是,我想说我可能真的放下了。”
“卿卿的脾气你也知道,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很小心眼,一点仇都能记上半辈子。我们有了孩子,叫做matthe,中文名字还没有想好。她最近跟我闹脾气,离家出走了,只能偷偷回来看儿子,她妈妈又去世了......家里的事就是一笔糊涂账,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顿了顿,又说:“幸好你没有嫁给我,不然家里那些事,你大概会觉得受不了......”
...
直到天擦黑,周子安才回去。临行前对墓碑说:“听说想念一次过世的人,它的灵魂在地下就要不安一次,以后我不会再来看你了,如果来,我就带着卿卿。”
暮冬时节,吹起的风却像春天,在周子安身边绕了一圈才离开,就像易晔卿看到的那一夜,周子安站在李黎窗下,拿小石子儿丢她的窗户时,她在关灯前打开了窗,扔下一张字条:子安,回去吧。现在这阵风,就像终于释然的李黎,微笑着对他说:去吧,回去吧。
周子安转身离开,脚步声渐远。
风刮起石子纹路里嵌着的野花花瓣,空气里像是谁在轻轻叹息。
...
杜若她们的假已经结束,回到了为人民服务的岗位上,临走前关照易晔卿安静等消息。再没什么地方比外公外婆都去世了的乡下安静的了,易晔卿已经在镇上的酒店里宅了四五天。这天心血来潮去李黎墓前看看,结果就碰到了周子安,还是在他那么深情表白的时候,想想也是哔了狗了。
一想到周子安说想要生个女儿起名叫“周黎”,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心在滴血......
“易晔卿,你怎么这么脆弱呢?一句话就能受伤成这样......”抱着外面小便利店里顺手买来的一瓶二锅头,她喃喃自语,觉得自己现在肯定丑呆了。
第二天,易晔卿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想挂断,却发现那号码是400开头,已经打了好几个过来了。
“喂......”宿醉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慵懒性感,易晔卿想自己真是弱爆了,完全没什么可取之处。
“您好易小姐,这里是xx旅游网,您昨晚上通过本站预订了一张飞往伦敦希思罗机场的经济舱机票,很抱歉地通知您,经济舱已经满员了,为您升舱您看可以吗?”
易晔卿揉着宿醉的脑袋,缓了一阵才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回事,趁着醉酒下了个app,然后定了机票......可是为什么要订去伦敦的呢?
可能宿醉时做出的所有事情都是不能用常理解释的吧......
“那个......好的,谢谢,请问是什么时候出发?”
“您好易小姐,是后天晚上八点钟的飞机,在s市国际机场1号航站楼。”
“后天?”有点惊讶。
客服的姑娘以为自己看错了,还特地核对了一下告诉她:“您好易小姐,根据您的订单,确实是后天晚上八点钟的飞机......”
“能帮我改到今天最早的吗?”
“可以......今天最早的是下午四点五十,并且今天的航班不能替您升舱了,您看这样可以吗?”
“行。”易晔卿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直接打车从s城到n市,停在悦湖家门前。
阿姨这个点一般是出门买菜去了,易晔卿偷偷进去,护照一直放在卧房大床右边床头柜的抽屉里。
四点五十起飞,三点前要过安检,易晔卿不停地催师傅快一点。
又碰到堵车,好不容易到达候机楼时,已经三点半了。
给了钱,易晔卿就往里面跑,只听到司机似乎在后面吐槽:“赶飞机连件行李都不带......”
易晔卿才突然顿住了脚步。
她似乎刚刚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十分重要的东西。
matthe,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