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说出这一计,仍然是有所指的,很大一部分,还是为了替昨天晚上和今天一大早二度与自己欢爱,让自己神魂颠倒的“西京之花”而说话。虽然说上次北大教授们已经从法理上将张稼清一案断得死死的,但是此案影响甚大,真正要在所有政府部门和整个社会上消除影响,还有很长的一个过程。
不过,如果把此案与王亦选倡导的“法治城市”相互结合起来,就有了尚方宝剑。让对法治有着明显偏好的市人大和政协这两家参与共同论证,就相当于把法理变成了现实,最终形成影响社会的舆论导向。
到时候的场面,必定是以王亦选的“法治城市”胜出、季风行为庇护自己亲生孩子失败而告终。而只要季风行败北,那么张稼清肯定就是无罪释放,搞不好还会被舆论称为“见义勇为之英雄”!这个调调定下来,那么郁景就真是成为囊中之物,死心踏地一般跟着自己了!
更让他惊喜的还在后面,只见王亦选笑着点点头,竟然在自己为他添完茶后,一下子抢过了他手中的茶壶,主动为他添起热茶来。
“书记!这可使不得!哪能让您给我倒水?”他急忙摆手。
“哈哈!”王亦选笑着制止了他,脸上神色很是坦然:“咱们俩谁跟谁啊!你刚才出的这第二计太棒了,为了表彰你这第二计,别说在这儿给你倒杯水了,你就是让我当着所有市委常委的面给你倒水,都行!”
“这可不行!绝对不行!”他慌忙站起身来,“书记!您这不是让我犯错误么?回头整个西京市就该流传开了,说我唐卡自认为和领导走得近,无组织无纪律,恃宠而骄,那我可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了!”
“哈哈!没事儿!”王亦选抬起头来,伸手招呼他坐下来:“来来来!坐坐坐!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这会儿就我们两个人,给你倒点儿热水也是礼尚往来,出不了大事!你接着说,这针对张一冰的第三计,又是怎么个办法?”
他收敛了笑容,略为严肃地说道:“这一计,其实咱们原来议过,就是照您说的,借着提任一名市委办公室副主任的机会,逼张一冰和他试图力推的代言人从幕后走到台前来!”
“嗯!”王亦选点了点头:“这一计确实已经在进行中了,这次的市委办公室副主任提任准备和其他委办局副职一起考虑,由市委组织部统一组织笔试、面试和民主测评。这一点,我已经在昨天上午一大早就和组织部的老华和老刘都说过了!”
他听后心里当即一喜,这要是在以前,王亦选是绝对不会向自己透露人事安排的事情的,别说一句话,连半个字都不会。可就在今天上午,他已经或明或暗地和自己透露了很多,包括自己有可能当领导,还有刚才这一句,已经相当于亲口把组织安排的内幕全部告诉自己了。
话已至此,除了扳倒张一冰,还得确保自己能迅速上位才行。
于是,他适时添了一把火:“昨天下午的安排表泄密事件,一下子就挖出来行政科副科长宋明琛是张一冰的走狗。所以,此次办公室副主任提任考试,也一定能挖出他的更多走狗来!”
“嗯!”王亦选重重点头,显然对他说的这个宋明琛反水事件仍然心有余悸。想想也是,诺大一个市委书记,差点儿就被一个和市长串通好的市委秘书长,通过一个小小的行政科副科长算计到了陷阱里,真是想来都害怕。
一下子被他击中痛处,王亦选开始激动起来:“好!那咱们就拭目以待,一定好好看看通过这次考试冒出来的走狗会是谁?”
他继续面不改色地加码:“还能是谁?只会是宗欣承!我这段时间可是听几个老科长都在骂他,没一个人说他好的!”
“嗯!”王亦选将杯子里的茶一下子全喝进嘴里,然后嚼了嚼一片茶叶,“那咱们就用这个宗欣承做足文章,只要他报名参加考试,无论水平和人望,他肯定都不如你。这时候,张一冰要想扶他上位,肯定只是想阴招、邪招。只要张一冰一出手,咱们就告诉市委组织部和市纪委去查他,绝对一查一个准儿。到时候,他张一冰可就只有乖乖地束手就擒了!”
眼前王亦选已经给出如此明示,他的心里乐开了花,当然这时候不能显得过于得意,于是作出一副诚恳的样子,冲王亦选竖起了大拇指:“书记!您太厉害了!我原来说的是‘敲山震虎’,等着看宗欣承出洋相,作为主子的张一冰肯定也会颜面扫地。却没想到您这一招‘隔山打牛’更狠,只是把这个宗欣承作为一个棋子而已,直接的杀招是冲着张一冰而去的。这如果一击即中,上了市纪委的黑名间,那张一冰肯定觉得比杀了他还难受!”
“嗯!”王亦选笑着点头,“这样看来,一二三步已经设计完了,那咱们可以开始进行动作了!看来今天上午这‘头脑风暴会’开得不错啊,虽然只有咱们两人,却迸发出不少奇思妙想来!你小子,现在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智多星’了!”
他象一个孩子般的笑了:”书记!我哪儿称得上‘智多星’啊!这都是顺着您起的头说下来的。我这充其量也就是个出出歪主意、想想鬼点子的幕僚而已,真正的谋断大师是您!”
王亦选浅笑不已:“你小子,看来真是长进不少,还知道有谋有断了!”
他当然知道王亦选在这儿指的“谋”和“断”是什么,自己前段时间对此也有一定研究,但是这会儿必须把握好“度”,既不能显得一无所知,也不能太过于显摆,过犹不及。
于是,他笑道:“书记!您平时老是教导我要多看书、多读史,所以不瞒您说,我最近还真是碰巧看到了您说的这个‘谋断’!这说的是唐太宗李世民的两个得力宰相,一个是‘尚书左仆射’房玄龄,一个是‘尚书右仆射’杜如晦。房玄龄善谋而不善断,总能提出精辟意见和具体办法,但是不会作决定。杜如晦善断不善谋,想出来的办法不多,但只要依据房玄龄的谋议,略加分析,就能立刻作出准确判断。这就是‘房谋杜断’的由来……”
“好小子!行啊!看来这学中文的就是有底蕴啊,寥寥数语,就把这段历史说得清清楚楚!你小子还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
他却没有表示谦虚,而是象王亦选打断自己说话那样,一下子接过了王亦选的话题,插起话来。
这要是在平时可是官场之忌,要知道领导可以随时随地插话,这叫适时纠偏、提出指导性意见,可下属万不可打断领导的讲话,那样就是大不敬、以下犯上。
而今日有所不同,他这番插话选取的时候很好,让王亦亦选觉得他在表示谦虚,而且把抬高王亦选的意思不动声色地全部表达了出来:“书记!不是我故意谦虚,我自己深有体会。要说我出这些点子,都是顺着您起的头往下说,这只是‘顺水推舟’,比您具有开创性的‘谋’来,差得多了,所以我离房玄龄之‘谋’还差得远;要说这‘断’,我更是差得远了,最后的决断往往都是您做出的,而是每断必准,深得杜如晦之风。对于我来说,今后还需要多向您学习这种“杜断”的能力。因为谋好学,断难定,决断是比智谋更高境界的层级。”
“哈哈!”王亦选的眼中尽显赞许之色,“好小子,果然让人刮目相看!是这个意思。谋断双全,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境界,但是几乎没人能够达到,即便如房、杜二人如此天才,也只能分而据之。所以,你小子有这个意识已是不易,有些东西也就不要苛求啦!而且,就象我和你说的台上台下角度一样,有时候决断不是由你的能力决定的,而是由你的位置决定的。比如说现在坐在市委书记这个位置上,有时候就逼得你不得不尽快做出决断,一旦慢了、犹豫了,反而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正所谓‘谋议可资于众人,而决断须归于一将’,说的就是‘将位’只能归于一人,如果将出多门,那非天下大乱不可!因此,等你小子做到了我这个位置上,决断能力自然就会有质的飞跃啦!”
他赶紧低头谦虚:“书记!您可别和我开玩笑,我哪有这么大的福气坐到您的这个位置上,即便真有那么一天,也是在您当了西康省的省长、省委书记,或者接了路老爷子的班以后!”
“哈哈哈!”王亦选又笑:“那就借你小子吉言的吧,希望真有那么一天!不过……”这位大老板眨了眨眼睛,话锋骤然一转:“不管我坐上什么位置,你小子也真敢想有一天能成为西京市委书记,说明你小子还是野心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