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不断的提问涌来，云裳一下又一下的眨动眼睛，泪中的血色渐渐被清澈替代，眼中那抹猩红似乎在抗争般不愿褪去。
“为什么？”
古承抚摸着她的脸颊最后提问，云裳满脸泪水，眼神的悲伤无法言喻，那抹猩红极力想要覆盖她的瞳孔。
云裳松开剑柄，避开剑身，忽然拥抱住古承，她悲伤的眼神仿佛知晓了一切，在耳边微微轻喃道：“杀了我…”
鲜血自穿过胸膛的剑尖滴落，古承怔怔的愣在原地，他微微侧头贴近云裳脸庞，露出一丝凄惨的笑。
“杀你…怎么杀…我么？”
“相信我…即便黄土白骨，我依伴你无忧。”
“即便黄土白骨，我依伴你无忧…”
轻轻的呢喃回荡耳旁，古承仰头看向上方的黑暗，即便过了千年，这种绝望他还是第一次尝。
“还会再见么…”
喃喃着似乎不可能的问题，云裳却微微点头，微笑道：“相信我，即便我不记得你，你还会再见我。”
说完，她缓缓松开古承，眼中的猩红越发强烈向瞳孔涌去，云裳沉声道：“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会回来一样，杀了我！”
“再见…”
黑色眼眸微微一瞪，最后映入眼帘是云裳倾城的微笑，她消失了，被永恒终焉完全湮灭…
鲜血涌出嘴角，古承跪倒在地，那把刺入胸口的剑化作光芒缓缓消失…
“即便黄土白骨，我依伴你无忧…”
呢喃声似乎还在耳畔回荡，古承颤抖着拿出一瓶疗伤丹倒入口中，满脸泪水的吞咽下去。
“再见…再见你前…我不能死…”
不断地喃喃着，疗伤丹一瓶接着一瓶被吞入腹中，药力快速化开，为古承止住了外涌的鲜血。
他无助的趴倒在地，看着他们一起建出的院落、竹屋、秋千、长椅……
远处褐黄色墙壁开始变的虚幻起来，一条继续通往上方的青灰色石阶出现在那。
“这就是炼魔塔…”
古承喃喃着，心如刀绞的痛，仿佛整个人都被撕碎了，每一缕皮肤，每一丝肌肉……
许久过后，在疗伤丹的作用下，伤势恢复的七七八八，但那条完全断裂的左臂还没有恢复。
古承没有起身，双眼无神的看着云裳曾住的竹屋，那里的一切都是由自己指导，由她亲手搭建。
“小心我揍你！~”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饿死你！~”
“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会回来一样。”…
回忆着云裳的话，眼中缓缓有了一丝光芒，古承单手撑起身子，再度拿出一瓶疗伤丹吞咽下去。
来到青灰色石阶前，他回头望了一眼这个似乎生活了许久的地方，喃喃道：“再见…”
转头踏上石阶，身后的场景仿佛海市蜃楼般缓缓消散，抬头向上方的黑暗看去，古承一步步向上走去。
黑暗中，幽幽蓝光为他指引着前行的路，断裂的左臂被疗伤丹缓缓修复着。
不知走了多久，古承左手微微动了一下，他低头望去，强忍着疼痛抬起胳膊。
“你打的…还真狠啊…”
轻笑了一声，再度打开一瓶疗伤丹吃，古承忽然回想起那日云裳见自己吞服疗伤丹的时候。
“你当那是糖葫芦啊！”
“呵~一粒一粒吃还不行么？”
停下脚步，从瓷瓶中将一粒疗伤丹倒入嘴中，吞咽下去，接着，第二粒，第三粒，第四粒…
将疗伤丹一粒粒吃完，古承再度向上走去，黑暗中的阶梯总给人一种永远无法走完的错觉……
“古承？”
许久过后，古承正‘机械’般的向上走着，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耳朵动了动，目光像黑暗中凝望。
“真的是你啊！”
一个青年从黑暗中向下走来，见到他长相时，古承微微一愣，轻声问道：“栾平？”
“对啊！是我！能在这遇见你真巧，你怎么也进入炼魔塔了？”
“你知道这是哪！？”
古承略有惊喜的看着他，旋即忽然问道：“你不是死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
“你是说镇龙谷？”
栾平一边向他靠近，一边笑着解释道：“我也不知怎的，回过神来就在这了，也许是我大难不死被谁救了吧。”
“哦。”
微微点头，古承再度问道：“那你怎么知道这是炼魔塔，又为什么从上面下来？”
“嗨~”
栾平摆手一副说来话长的样子，距离他越来越近，回道：“我醒来时就在上面，上面有人告诉我的。”
“哦，这样。”
再次点头，在两人相聚三个石阶时，古承突然拔剑，一道寒芒闪过，栾平的脑袋被削飞空中。
“这种拙劣的戏法，我不会再信。”
目光冷峻的看着栾平在空中的脑袋，古承缓缓开口：“我已经帮你埋了尸骨…白云宗也很好…别再回来了。”
那个脑袋似乎还没失去意识，闻声后表情稍显错愕，随即露出一抹微笑，缓缓化作虚幻消失。
暂时停在原地，长长吐出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古承向上看去，再度抬脚迈出。
一点点的，左臂缓慢恢复着，难忍的酥麻感让古承皱起眉头，这是骨骼正在恢复的现象。
“一、二、三、四、五……”
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也为了让自己能不再去想云裳，古承再次数起了迈过的阶梯。
“古承？真的是你！？”
同样的说词，不同的声音，再次从上方的黑暗中传来，停步向上看去，古承摇头失笑。
“金盛，你也来了。”
“什么叫也啊。”
金盛从黑暗中走出，同时笑道：“还记得你在白云宗总找人打架的时候么，我躲你都躲不及，没想到今天在这遇上了。”
“嗯，你的尸骨我同样葬好了，不需担心白云宗，活着的人都很好。”
“你这话什么意思，盼着我”
寒芒闪过，金盛话没说完，人头已经在飞在空中，渐渐化作虚无消失。
“唉——”
长叹了一声，古承默默注视着前方的黑暗，开口道：“这种无聊的把戏还要几次，不会觉的腻么。”
片刻后，没有任何回应，只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清晰可闻，微微摇了摇头，古承继续迈步向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