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及修心。”云无意笑着说道，拿起茶壶，斟满茶杯，递给方江逸。
“尝尝，这可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好茶。”
方江逸面色古怪，茶？他明明闻到一阵浓郁的酒香，怎么回事茶？
云无意似是看出了方江逸心中所想，也不说话，只是笑着将茶杯递给方江逸。
后者看着云无意似有深意的笑容，将信将疑的接过茶杯，放在鼻尖嗅了嗅，面露古怪之色，暗道一声“还是酒。”
将茶杯放在唇边，不急不缓的抿了一口，方江逸愣了愣，脸上的古怪之色更浓，接着一饮而尽，露出不解之色“师父，还是酒。”
云无意哈哈大笑“你小子倒是有趣，你且回忆你的一生，再饮一杯。”说着，又倒了一杯，放在桌前。
方江逸沉默不语，轻轻的闭上了眼，云无意让他回忆一生，他自然是回忆前世，一时间各种思绪涌入脑海，前世的种种如同电影一般在其脑海中回放。
方江逸想起了自己前世小时候，一个人在雪地中躺着，衣不蔽体，几个布条缠绕在身上，枯瘦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身边几个人对着自己拳打脚踢，而他蜷缩着身体，死死的抱着手中的几个包子，浑身高觉不到疼痛，只感到包子的温度渐渐的消失，那几人打累了，陆续离开，剩下他一个人，吃着已经没有丝毫温度的包子，脸上鲜血滑落，他却浑然不觉，只知道饥饿感消失了，自己又多活了一天。
他又想到了长大后的自己，穿梭在巷子里，身后数人追着他，大声怒骂头抓小偷，而自己脸上尽是笑意，手中是偷来的水果食物，甚至还有几个首饰，看着后面那气喘吁吁的追着自己的众人，放声大笑，却很不巧的撞到了一个老人，老人说“小子，你天资不错，给你两条路，跟我修魔成为我的炉鼎，或者死！”
直到现在，方江逸也忘不掉当时涌现的情感，那是悲伤，又是喜悦，自己第一次被人所需要，第一次有人给了自己人生的选择，叫做眼泪的东西滴落，滑过脸庞，竟有着一丝温热，随后少年面漏笑容，毫不犹豫的点头。
方江逸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杀人，地面上蜷缩着的人满脸恐惧，身上有着数不清的血迹，眼神绝望地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求饶，老人在一旁面色冷漠，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指示方江逸“杀了他。”
于是他不再犹豫，手起刀落，斩掉了那人的头颅，血腥味扑面而来，滚烫的鲜血溅了他一身，但是方江逸似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将脸上的血液擦拭，转身跟着老人离开。
方江逸想起了老人的死，老人是死在了他的刀下，自己第一次违背了老人的意愿，拒绝成为他的炉鼎，杀了老人后，方江逸残忍的将其魂魄以及血肉炼化，屠杀了老人的宗门，随后漫无目的在天道大陆流荡，但凡招惹之人，皆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方江逸想起了钟璃皓，这个钟离家的家主凭借自己身上的一枚玉佩一口咬定自己是他大哥的孩子，对自己百般袒护，甚至不惜得罪其他几大家族，让方江逸的心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认同了这个叔叔。
一想起钟璃皓，脑海中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个少女的身影，少女单纯可爱的笑容将他的心融化，一点点的改变了他，让他从一个嗜杀之人变成了她一人的守护者。
万般种种在脑海浮现，让方江逸时而冷笑，时而发出狂笑，时而面色温柔。
拿起了茶杯，已经闻不到一丝酒香，饮了一口，方江逸猛然睁开了眼，眼中尽是不可思议，愣了数秒，一饮而尽，种种思绪伴随着复杂的情感涌出，让方江逸忍不住的流下一滴热泪。
“如何？”云无意问道。
良久之后，方江逸睁开了眼，将眼角的泪擦拭“有苦，有辛辣，有血腥，也有甘甜。”
云无意放声大笑“现在你懂了么？”
方江逸点了点头，这水，因人的心境而改变，云无意生性淡然，因此喝出的是茶，方江逸先前因心事忧愁，所以喝出的是酒，后回想前世种种，竟是有数种不同的味道。
“几位师兄可曾喝过此水？”
“你大师兄喝过之后，说这只不过是普通的水，你二师兄和你一样，说是苦涩的酒，可以消愁，你三师兄说是山上的甘泉。”
方江逸点了点头，他所猜测的不错，这水因人心境不同而产生不同的味道，说到底水的本质没有变，变的只是饮水的人以及心境。
只不过让方江逸没有想到的是，向来只对钱感兴趣的二师兄，品尝的竟是和他一样的酒，苦涩的酒。
“师父，二师兄他……”
云无意叹了口气，轻声道“宇枫无论是天资还是悟性，都是你们四师兄弟中最高的，我曾一度劝他专心修道，可他却执迷不悟，专修炼丹之道，或许，他心中也是有所执念。”
回想起今日上官宇枫落寞的神情，方江逸沉默不语，最终还是苦笑一声，不再多问。
“好了，今日你的迷惑已解，回去之后好好领悟吧。”云无意轻轻一挥手，将方江逸送出了竹屋。
朝着已经关闭的房门轻轻一拜，方江逸转身离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