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八是谆儿的周岁生辰,林府早下了帖子,沈寄也备了厚礼。Www..Com这天一大清早便坐着马车往林府去。
“姑奶奶回来了!”马车停下,林府下人迎上来安了脚踏让她好下车,沈寄扶着阿玲的手下去。她今天带了顾妈妈和挽翠过来。如今内宅无事,忠叔可以应付,所以她放心的把顾妈妈也带过来了。顾妈妈如今是她身边最得力的人,即便不总揽内宅事务,也是走路带风无人敢慢待的。何况她还监管着库房,所以内宅的权柄交出来并无二话。就是库房,她看了包家的女人这几个月,行事像是有长进了。估计她男人时时提点着,对自己也是巴结讨好。再过一阵,也是可以把她从针线房调到库房了。她只要安心做沈寄身边的管事妈妈,也是很风光的。
“给干娘请安,魏大哥上衙去了,他说一下衙就立即赶过来。”这会儿还早,客人都还没有到。
林夫人笑道:“嗯,知道了。我那两个闺女嫁得远,倒是你这个干女儿走动得更频繁。我也得了干姑爷不少孝敬,有着好东西就想着给我送一份来。回头人来了,帮着你嫂子招呼招呼客人。”顿了一顿又道:“更难为了这个姑爷,还能想着给你爹重买棺木和风水宝地下葬。日后找到了你的故乡,还要再送灵回乡。”
“嗯。”沈寄不好意思说她自己都把这茬事给忘了。实在是因为没有感情,之前去烧纸钱都是为了不让人觉得她古怪而已。好在魏楹想到了,不然她们要是真把这事给忘了,还不被人把脊梁骨戳断啊。
旁边伸出一只小手拉拉她的袖子,是穿得红彤彤的谆儿,“呀呀——”
人是柳氏抱过来的,她笑道:“这孩子认得你,只是还不会叫人。”婚后,沈寄果真下帖邀了她几次过府,也过来了几次林府,谆儿对她有印象。仰头露出几个小牙冲沈寄乐呵,口水滴到围兜兜上。
沈寄便抱了他到腿上,和他依依呀呀的说话。魏楹也很喜欢谆儿,几次看她抱着,都俯身逗弄。想来将来也会是个好父亲吧。不过,他们都没有圆房,所谓孩子还早得没影呢。
林夫人说起徐五的婚事,说是差不多定下了,不过今天人也会到场。实在是谆儿对于林夫人的意义太大了,几乎是让已心如死水的她又活了过来。所以,徐府众人也都想当的看重。
徐五的夫婿是定下的门当户对的人家的嫡次子,小时候时常一处玩耍,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这就是权贵人家的联姻了。沈寄想着,林夫人跟林侍郎似乎也是如此。想一想,再是青梅竹马,也不比自己跟魏楹认识得深。他们,算是自由恋爱吧。她没有家长,他的家长魏大娘跟魏老爷子其实都是反对的,是被魏楹硬拗着同意的。
说话间徐五已随着母亲过来了,柳氏和沈寄都迎到门口叫舅母,徐夫人笑着拍拍她们的手,进去坐下和林夫人叙话,也逗着颤巍巍迈步在罗汉床上扶着扶手走步的谆儿。
徐五邀了沈寄出去花园走走,柳氏要出去看看外头准备得如何,便也和她们一起往外走。
林夫人现在在慢慢的教柳氏管一些内宅之事,也让她出面接待客人。沈寄当初的话说到她心头去了,她年已五十,孙儿才一岁。能放心托付利益相关的也就是这个儿媳了。及早培养她与孙儿的感情也就是必须的。而柳氏也没有了别的盼头,只有把谆儿当亲生的看待。这样一来,这婆媳俩的感情倒是增进了一步。
沈寄今天过来还有事要跟柳氏说,她想开绣坊看中的地方,竟然有一处是柳氏名下的产业。不过见徐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先问她了:“五表姐,你怎么了?”
徐五其实是快成亲了,有些话想和闺蜜聊聊。只是身边亲近的人,只有贺小姐是订了亲的,可是对方家里死了祖父要戴孝,她的婚事也就拖了下来。她没有旁人好说。
柳氏揣摩到一点,徐五没有说出口,她自然不会多提。她的身份还是有些尴尬的。只说道:“你们都不是外人,我就不招呼你们了。我去看看各处准备妥当了没有。”
“嗯,表嫂去忙吧。我跟小寄不用招呼的。”徐五挽着沈寄的手道。沈寄想那就再找时间和柳氏说好了。
沈寄和徐五一起挽着手去了亭子里,从下人手里接过鱼食跟她一起喂池塘里的鱼,“说吧,有什么事找我?怎么找我也不上我家去?”
“我近来很难得有机会出门,今儿还是托谆儿的福呢。”
那倒是,婚事基本都订下了,不是这样的至亲也不会再出来。如果真的订下了,那就连这里都不能来了。
“五表姐,你该不会是婚前恐惧症吧?”
徐五瞪大眼,“婚前恐惧症?”想了一下,这个名词好像还挺贴切的。
沈寄丢着鱼食,看池塘里的鱼儿蜂拥而至抢食。
徐五看着她,此时的沈寄虽然梳了妇人发髻,但她年纪实在太小,看着哪里有半分妇人的样子。可是,据说她跟夫婿的感情却是顶好的。姑姑和母亲私下里说起时,都说小魏大人难得,这么顾惜沈寄。如今她内宅的事也理顺了,府里上下说的都是她的好话,不再像刚嫁时那般艰难。
她外头的生意也慢慢有了固定客源。人人都说宝月斋的货更新快款式好,而且货越来越齐全。光是布料就有杭绸、江绸、宁绸各色绸缎,还有雪光缎,还有云锦、蜀锦等南边最精丽的布匹,另外姑姑绒、狐皮、貂皮等冬天做大衣裳的布料也应有尽有。颜色又好,纹样也别致。二楼还有两个专门导购的小姑娘,介绍起货品来如数家珍,眼光又好,如果客人有需要可以帮着把一应搭配的佩饰配得齐齐全全的。有了新货又有巧嘴之人上门兜售。眼见着才开张四十天已小小的有了点名气,很多官宦人家的小姐太太都听说了,将之纳入自己日常购置物件的来源之一。
母亲说沈寄其实挺有手段的。怪不得能哄得姑姑冷了心肠的人都一心为她,让她学着点。还感叹说沈寄是没有婆婆的,这点最好。小小年纪夫婿又疼爱自己又撑得起来,这便当家做主起来。
她看看沈寄还有红润润的脸蛋,也知道她近来小日子过得挺美。再看她髻尾左右各带上这样一只带流苏的金环,那流苏是用五色宝石镶嵌,行动间叮当作响,配着她身上那件红色滚白边狐毛的大衣裳很是妍丽,并不再须多余的饰品了。沈寄自从开了宝月斋,出门做客什么的,自己的穿着打扮就比从前注重多了。而且时时有新花样,也是很引人注目的。
徐五心头有些矛盾。她的确是挺喜欢沈寄的,可是眼见沈寄日子过好了,又忍不住有点酸溜溜的。怎么说,她也只是姑姑的干女儿而已。如今看起来,竟是比自己的两个亲表姐过得还要好许多。自己嫁人后能不能过得这样好还是个未知数呢。
沈寄见她静默许久,也猜到了她的心思。徐五本是侯府嫡出的小姐,一开始只是因为受了林夫人嘱托这才搭理自己。后来慢慢处久了才有些交心。今日想来本来是有事想趁机问自己,这会儿又有些开不了口了。她也不做拿热脸去贴人冷屁股的事,便安安静静在一旁赏景。
末了,徐五还是没能拉得下脸来问沈寄。只闲闲说起快过年了,她在家学着支持中馈,现时也挺忙的,送礼宴席之事很是繁杂。
沈寄便也顺着她的口风说起来,“嗯,还好,我们府上往来的人家还不多。而且我们已经决定回淮阳老宅去过年。到时把各处的年节礼送一送就好准备上路了。”如今,魏楹只是六品,她日常交往的也多是翰林院或是低等官员的女眷,还有容家少奶奶这样的商人妇。只有林府徐府才是勋贵或是高官。徐五的圈子和她的交集并不多,所以徐五那位准未婚夫她也不太清楚。这种事,旁人怎么好乱说。要说传授经验,她也才婚期三个月还是新婚期间呢。
徐五一听他们要回淮阳过年,立时为沈寄担心起来。新婚夜的戒尺还有《女诫》,是来者不善啊。这么回去,不跟送羊入虎口一样么。她本来是羡慕沈寄头上无人管束自己当家做主,可是想想,她的处境其实也很艰难就是了。家里有个长辈可以提点,有时候也是好事。虽然会有些不自在,比她这么自己慢慢摸索好多了。何况未来婆母还是母亲的闺中好友。她恐怕就是小寄说的什么婚前恐惧症才会这么患得患失的。
沈寄见徐五为自己担心起来,也皱了皱眉,“祖父的身体不好,我们须得回去看看。而且,魏大哥说我还没有去老宅祠堂里祭过祖先,族里就不会承认我,也需回去一趟。”
徐五点头,“嗯,那倒是。必须得到宗族承认才可以。不过,你那位当宗妇的二婶,肯定会趁机难为你的。看来人人都有不容易。”
“是啊,各有因缘莫羡人。舅母为五表姐挑的人想必是精挑细算的,绝不至于离谱。只要你真心相待,好好经营,日子一定越过越好的。再说,你不是还认识么,比那盲婚哑嫁的好多了。”
徐五点点头,“小寄,你说得没错。你这么艰难都能把日子过好,我一定可以的。”
沈寄见她阴霾尽去,不由得心底好笑。知道自己其实也有为难之处,徐五心头就平衡了。不过徐五是个很真诚的人,这样攀比的心思也是谁都有的,自己乐意跟她结交。何况,徐五也算是她第一个闺蜜了。而且,她也并没有真的看轻自己。以她一个侯府嫡出小姐和自己这个低阶官吏的妻子交往,并没有摆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脸孔来。
林侍郎林夫人是看好魏楹日后在仕途上的成就,所以收自己做干女儿。但徐五跟自己结交,渐渐的倒是带了几分真心的。沈寄也希望她能过得好。
客人陆续多了,沈寄和徐五也帮着招呼起客人来。都是那次沈寄跟着林夫人出门拜寿见过的,后来也来参加了林府的送亲宴的。其实沈寄的身份该归于已婚妇人那一边,可是她年纪实在是小,比徐五都要小两三岁,还是这边比较熟识些。柳氏便请她帮着招呼贺小姐等。年纪大的女客大多围着谆儿和林夫人说说笑笑,说着那孩子长得天庭饱满地阔方圆,将来必定是有福气的。又有人说何必将来,生下来就是个有福气的。
小姑娘们对这些话题不太感兴趣,林夫人让沈寄和徐五还有林家庶出的七姑娘带了她们后花园逛去。七姑娘今年才十二,还不曾出去应酬过,所以有些怯。
徐五笑道:“你是主人,大大方方招呼客人就好。”这姑娘小时候林夫人也请教习嬷嬷调教过,只是后来林大少爷生病、过世,然后林夫人与林侍郎反目,回到林府又忙着孙儿的事,就有些忽略了这个庶女的教育。
此时林府只有她一个姑娘,今天有宴席自然该她出面招待女客。但是鉴于她这样的情况,所以林夫人和柳氏才会叫徐五沈寄帮衬的。
“嗯,我知道了,姐姐。”七姑娘秀气的说,然后提高了一些声音招呼人到后花园去,又让下人把水果点心等搬出来。今日有难得的冬日暖阳,晒着很是舒服。
安排好座次,沈寄想了一下,“小七,听说你在练埙,不如给我们大家演奏一下。嗯,我们也不白听你的,等你吹完我也来弹一曲。”
徐五笑道:“我和你四手联弹。”
沈寄点头,“好啊。”林夫人以前调教沈寄的时候说她非得有一样拿得出手的乐器不可,沈寄就选了琴。每天两个时辰在琴师指点下苦练,徐五过府来听过。如今没事时在家也在练习。虽然此时除了林府徐府还不会有这个圈子里的旁人下帖子邀她过府玩耍,但日后魏楹想必不会一直在六品的位置上呆着,她便不曾断了练习。按魏楹的说法,有那么两首曲子指法意境都勉强能称得上上佳。
“好。”七姑娘一看找到事做了,叫了下人过来,又举一反三的问在场的姐姐们需要什么,好一并来过来。
今日是满月宴,也玩不出太花俏的东西来。干坐无聊,于是便有贺小姐也捧场说她吹笛子,然后再有人要了箫。
一会儿乐器拿了过来,七姑娘便把埙拿起来,“子衿先抛砖引玉了。”
沈寄之前就听过七姑娘吹埙,知道她虽然才十二,这个却是练了三四年,颇有些造诣。她悄悄一拉徐五的袖子,“等下我们奏《渔舟唱晚》。”这个算是她的代表曲目,她练得最熟的。反正徐五肯定会弹,所以她直接要求。
徐五也知道她到如今也只有五个月的琴龄,今天如果不是为了帮小七撑场子肯定不会主动冒头,自己也受了姑母和表嫂的嘱托,于是小幅度的点了下头。
场中响起呜呜咽咽的埙声,听着声音不大,穿透力却极强。贺小姐的脸色都微微一变,实在是没想到林家这个庶出的小姐在吹埙上颇有些天赋。
这个可不容易学好。一般人都不会挑战,譬如说沈寄。这会儿她见七姑娘越吹脸上越安定,也越自信,放下心来。主意是她出的,是为了让小七露脸,既是在这些人面前,也是在林夫人面前。因为她住林府时,小七对她不错,有不懂的也愿意教她。而小七今后的日子如何,林夫人是有决定权的。
一曲毕了,贺小姐赞道:“七妹妹小小年纪就能有这个造诣,音动人心,真是不错。”
沈寄一副有些赧然的样子,“你还说是抛砖引玉呢,我都有些不敢献丑了。”她的速成班,而且同时要学那么多,真的跟七姑娘一心一意专心苦练的没得比。她今天算是甘当人梯了。
徐五拍她一下,“难道想食言而肥不成?快点,把护甲戴好,安心给我做绿叶就是。”
七姑娘被京城才女贺芳芸称赞,一时有些受宠若惊,羞涩的谦虚了两句。这边沈寄和徐五也在下人伺候下把护甲戴好,双双落座琴椅。
却有下人捧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过来,说是夫人给七姑娘的埙。原来方才这埙一吹,喜气洋洋的氛围一下子被渲染出来,而且技艺确实很好,屋里一众太太便都赞了几句,又问是谁,怎么从前没听过。知道是七姑娘,又夸了几句林夫人就是会调教人,让她很有面子,便赐下这只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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