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起一切的时候,染一恺泪洒当场,可惜空荡荡的花王谷,已经人去楼空,物是人非,他不知这里发生了何事。
当走过谷中所有的地方,看到已经被烧至高度碳化的躯体,几乎连人形都认不出来,那姿势各异的样子,染一恺下意识的,就以为那是族人的遗体。
悲起心头,他搜索着谷中的蛛丝马迹,看到被毁的兵器锻造炉,和一些本不属于谷中的东西,染一恺踌躇满腹,觉得整个花王谷犹如一个炼狱,他在想族人哪里惹了别人的眼,要全族赶尽杀绝。
不清楚其中原委的他,废了好大一翻功夫,一个个把那些高度碳化的尸体找出来,然后挖了个大大的坑,将那一坨坨的集体掩埋了。
埋完之后,染一恺又来回搬运,弄了好多石头,堆在坟头,还砍了一棵小树,截取一段,劈成两半,用匕首在上面刻了‘花王谷染氏之族墓’,随后一掌把木牌拍进了坟头前的土里。
自以为安顿了族人的遗体,染一恺有瞬间的迷茫,觉得天下之大,竟无他可去之处,银月族所在的月眠山脉深处,恢复记忆,想起自己是谁的他,再不想涉足。
浑浑噩噩了有一段时间,染一恺某次无意中在茶楼听了段说书,那说书先生正讲到,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心中微动,染一恺顿时有了活力,觉得作为不孝子孙的他,可以找出杀害族人的凶手,报仇血恨,以慰全族在天之灵。
因此,染一恺便开始了追查,赶到黑山集四处打问,可知道花王谷真正信息的人太少了。
好不容易问到了,有人告诉他,乞丐小七貌似出自花王谷,但那小乞儿已经失踪很久了。
线索又断了,正失魂落魄站在花市无所适从的时候,染一恺碰上了个老头,对方自称姓苗,别人也喊他苗老头。
那人指着他的鼻子叫骂,说乞丐小七带着一个清俊的小公子,来他摊子上捣乱,就差砸他的摊子了。
染一恺听闻,觉得期望不大,清俊的小公子,世上不知多少,况且还不知乞丐小七是不是跟对方走了,即使真是对方,他又要如何找寻?
这线索说相当于没说,之后,染一恺便辗转边城地界的很多地方,大大小小的县城、镇府以及村子,他挨个的过滤,方法虽笨,却是心中唯一的信念。
只要能找到乞丐小七,确定花王谷发生了何事,这点苦和麻烦,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自己寻找的同时,染一恺还无所不用其极的,直接干脆地杀了一名银月族的低阶杀手,拿了对方的武器和衣服,假装成低级杀手,找银月族对外的盘口联络点,打听相关的消息,只可惜一直一无所获。
也是如此,他在乍然听到东方不败提起染七后,反应激烈了些,可谓日思夜想,考虑的无非都是这件事。
现如今,只是一个投名状,配合他们灭了银月族在边城的势力,就可以见到小七,在银月族那个大染缸里长大的染一恺,真是毫不犹豫就可以反身捅银月族两刀,根本不在乎背叛银月族有何后果。
可见他内心也多有猖狂,加之武功高强,其实染一恺连银月族族长都不放在眼里,行事随心,极其任性。
四人一直赶路,不曾停歇,半个时辰不到,便行至了下一处银月族的盘口联络点。
这回,完全是染一恺的表演时间,他抱拳对着东方不败、高芸竹、钱永清三人,不用对方催促,就主动上前说道,“在下既然纳了投名状,那么此次就不敢劳烦三位动手了,只管在此等侯,在下一人便可。
”
高芸竹听了他的话,脸上的诧异之色显露,他似笑非笑地瞅了一眼东方不败,相处这么些日子,他对这个义子已经有些了解。
有的事他虽然参与,但其实并不热衷,好像能引起他注意的事不多,总像有自己的思绪世界般,杀起人来也从不手软,行事很是随心所欲。
有时看起来好说话,但又不然,他只对他认可的人好,其他人根本与他无关,惹了他的不快,总要被狠狠教训一番。
另外,高芸竹有种感觉,她觉得那不是真正的他,好似经常会觉得对方有种遗憾,那是受制于人,不能杀伐果断的憋屈。
明明很聪慧,但对别人的事都不感兴趣的一个人,却会主动帮助别人,想来想去,处处都透着诡诘。
东方不败若有所觉地瞅一眼义母高芸竹,抿唇一笑,他答应道,“如此再好不过,本座与义父义母在此偷个懒,期待阁下的得胜归来。
”
染一恺轻轻‘嗯’了一声,便走进面前的银月族盘口联络点,看着他的背影,高芸竹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
“义母?”东方不败莫名其妙地看着高芸竹,不知她为何发笑,他想了一圈也未发现什么笑点。
今日,高芸竹也表现的不同往日,但她什么都没说明,最后还是钱永清,摇了摇头,无奈地解释道,“儿子,你这么欺负染七的兄长,不怕他日后告状,或者未经你同意,把人带走么?”他已听高芸竹模模糊糊说起这事,自然把真相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高芸竹和钱永清隐约知道,东方不败收留染七的目的,可他们不知道,东方不败帮助染七报仇的事,遂还觉得不妥当,就怕东方不败玩火自.焚,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属下,送到了别人手里,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义父义母请放宽心,儿子自有分寸。
他说到底,都曾是银月族的人,这么做一是投石问路,试探他的诚意,二是断了他的回头路。
”
东方不败如此说着,但他并没有全部说出自己的所思所想,因为染一恺还没有和染七真正相认,就还留有计划赶不上变化的余地。
染七又呆又二,不会武功,作为主子,他自然会帮助属下规避诸多问题,阻止可能事故的发生。
银月族人有太多不好的地方,而出自那里的染一恺,需要打磨才能与染七接触,否则再发生诸如银琰那类的事件,他不保证会不会想打死对方。
一个银琰,就已经高傲的,任何人都无法折损他的尊严,更别说比银琰更高级别的银戈,也就是染一恺。
现下被急于见到小弟的心思占着,他不会出什么问题,日后呢?
谁都无法保证的问题,东方不败承认自己有心收服染一恺,但一切的前提是对方懂得适可而止,有药可救,若仍执迷不悟,恶劣地无以复加,就像别的银月族杀手般,他届时不妨送对方去见真正的十殿阎君。
三人在外面等了并没有多久,就看见染一恺执剑走了出来,剑尖上还滴着血,东方不败定睛细看,那是一把与寻常宝剑不同的兵器,更薄,更窄,最重要的,那是把软剑。
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擦掉软剑上的血迹,染一恺将白帕子随手一扔,手一抖,软剑再度卷回腰上,看样子就是个腰带。
东方不败挑眉,第一次见到不用环形刃的月煞杀手,感觉很是惊讶,“据本座听闻,月煞无一例外的兵器,皆是环形刃,尔的竟然是把软剑,稀奇,甚是稀奇。
”
“环形刃只是在下拿来骗人的幌子而已,让三位见笑了。
”染一恺实话实说道。
轰隆一声,四人抬头看向面前的建筑,原来染一恺杀完人,还找到了消息记录簿,然后他直接如法炮制,点了把火,这会功夫,火舌已经蔓延地越来越大。
他们站立的地方,刚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房子二楼的一角已经坍塌下来。
染一恺又去了盘口联络点的马棚,简陋地棚子里,栓着几匹马,他趁着大火,把马赶了出来。
这下交通工具都有了,东方不败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后生可畏。
他们一人一匹,纷纷上马,背后映照着的火光,像撒下的夕阳般,与远去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这样,在染一恺的帮助下,东方不败、高芸竹、钱永清三人,几乎可以当半个甩手掌柜,只意思地打几下,其他全是染一恺的任务。
见到三人再次手下留情,染一恺无奈地冲上前,抢过敌人,一招灭之,他算知道了东方不败的满满恶意。
不过为了自家小弟,他选择忍了,只是手底下的动作,愈加麻利,可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边城地界并不小,再加上隶属于其管辖的县城,四人不管多能跑,都不可能在一日之内,将所有银月族在边城地界的势力拔除。
在端掉了一个盘口后,东方不败看天色,决定直接在此盘口修整,明日再继续。
难得此盘口里有厨房,还有米、面、新鲜的蔬菜,东方不败收拾了一下,亲自下手做羹汤。
高芸竹上来打算帮忙,结果发现他比自己做的还要好,熟练程度不输自己,就默默站在一旁,看着东方不败一人忙忙碌碌。
待东方不败炒出一道菜,香喷喷的味道充斥在鼻间,高芸竹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偷吃了一口,唇齿留香,她眯起了眼睛,表情幸福,虽没有说夸奖的话,那模样却代表了一切。
“我将菜端出去了。
”高芸竹没吃过药膳,但她在原来的世界,知道有灵厨是以做食物来修练,感觉东方不败的菜,虽不含灵力,却与灵食有异曲同工之处,都对人体有益,只自己流口水怎么行,遂她要端出去,让其他两人跟她一起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