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傍晚,高芸竹和钱永清外出去其他地方终于回来了,不但购置回了瓦片,还带来了瓦匠。
看天色还好,瓦匠决定立刻动工,只是大概要摸些黑。
本来以大家的意思,觉得明日再动工也不迟,但既然做事干活的人都开口了,他们也没什么可反对的,遂稍做准备,便开始了。
而趁着瓦匠修理屋顶的功夫,东方不败叫了高芸竹和钱永清二老,说了说自己的打算,决定让他们去钱永清的老家,把那的房子重新翻盖,并且还要买地种花卉草药,以及最重要的一点,买下一片黑山。
“买黑山做什么?光秃秃的,连树都不怎么长?”钱永清很是不解地问道,觉得东方不败是不是搞错了。
东方不败神秘地抿唇一笑,也不多作解释,只说道,“自是有用,义父只需照办便是。
”
“好吧。
既然我等迟早要搬去钱家庄,翻盖房子需要些时日,不若明天就动身,也好早日住上新宅子,只是染七等人也要走,之后就剩下你和那两个小哥儿,没问题么?”钱永清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到不担心东方不败本人,而是想着要不要带岳知瑜和慕容小哥儿一起,省得这两个小哥儿,跟着东方不败,还要麻烦他照顾。
摇了摇头,东方不败说道,“义父义母只管回老家去办事,他们自有人来照顾。
”
高芸竹和钱永清面面相觑,很是不解,待到李哥儿嬷嬷出去熟悉街市,买了菜回来,二老才明了东方不败之言,但这人从何处来,他们却还要问上一问。
“少爷,此处的街市,奴才已经摸索过,有了大致了解,现下便要做晚膳么?”李哥儿嬷嬷手里拎着菜篮子,给东方不败行了个礼,又点头向高芸竹和钱永清示意,请安道,“见过老爷、夫人。
”
“咳——”钱永清假装咳嗽一声,看了看对方,想说别喊他老爷,可转念又想,对方貌似喊东方不败为少爷,只得赶忙说道,“我夫妻二人不是迂腐之辈,这位哥儿嬷嬷客气了。
”
与之相比,高芸竹只瞅了李哥儿嬷嬷一眼,便没有开口,只是扭脸看向东方不败,等着他的解释。
“李哥儿嬷嬷,你去做晚饭吧。
”东方不败看出二老有事要问,便打发了对方,把时间留给二老。
高芸竹虽不说话,但表情已经说明了问题,依然是钱永清代表二人一起发言,追问东方不败,“这是——”
东方不败无奈一摊手,又把今日遇上之事,讲了一遍,然后还把墨肱玠遣仆从来的事说出。
“还有这种事?!”听了胖掌柜的遭遇,钱永清一拍桌子,泥人都有几分气,何况他只是脾气温和,并不是软弱可欺,更不是对他人遭遇无动于衷之辈。
若钱永清真是那闲坐钓鱼台,不管人间事的主儿,当初就不会半路让东方不败搭顺风车,进而还成为了一家人。
“事有轻重缓急,老家那边的事,不急于此时,既然这边有事,我与你义母就留下,也好有个照应。
等事情解决,再忙老家的事不迟。
”钱永清在安宁县县城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先就有耳闻,李天霸仗着两位义兄,到处为非作歹,很是威风。
今日这一听,却不想,又是此人,而且东方不败明显是要管受害者的事,想想那两位大人的身份,到底不放心,钱永清决定留下来同仇敌忾。
高芸竹就更简单粗暴了,直接对东方不败说道,“儿子,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文治,我们老两口都听你的,武斗,更要算我们一份。
”
“不忙。
”东方不败示意二老平静下来,然后才道,“明日义父义母照常回钱家庄,无需为此事耽搁行程,儿子已经由海东青传书,请了小侯爷出兵,想来这两日便到,与官府斗,自然还是由官府来为好。
”
“另外——”看了看高芸竹和钱永清,东方不败想着,晚上若出门,怕是瞒不过他们,就实话实说道,“儿子猜测那司狱史定然有鬼,遂打算夜探安宁县大牢,想查一查情况。
”
高芸竹听罢,护犊子似的说道,“晚上一起,清弟留守。
”
东方不败冲着钱永清,无奈地一耸肩,义母说一不二,决定好的事,他还是不要反对为妙。
况且连义父钱永清自己,都不敢明目张胆地反对义母,他哪里好意思搞破坏。
到了傍晚,李哥儿嬷嬷已把饭菜做好,前来向东方不败请示,是否要上饭。
东方不败瞅了瞅还在修屋顶的瓦匠,不禁询问对方道,“瓦匠师傅,敢问还有多久能修缮好?”
“快了。
”那瓦匠扬起胳膊,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只回了句话,又低下头忙碌起来。
对方做起活来,沉默寡言,倒是把做事的好手,虽回话有些简略,显得不甚礼貌,但东方不败也没在意,稍加思索,便做出了决定,让李哥儿嬷嬷把瓦匠的饭菜留出来,然后大家开饭。
因之前贪吃了一半点心,晚饭便不是太饿,遂东方不败吃的很少,只意思了一下,就放下了筷子。
他这一放不要紧,时刻注意着的李哥儿嬷嬷,却把一切记在了心里,以为今日的饭菜,不合东方不败的口味,还打算下次做饭之前,先询问一下菜色,再决定做什么。
众人用过晚膳,各自回屋休息,高芸竹和钱永清并不管事,遂作为主子,东方不败就交代了李哥儿嬷嬷,让他注意着瓦匠的进度。
待对方修缮完工,就把人留下来用晚饭,外加夜宿,毕竟城门业已紧闭,对方回家是回不了了,但也不能让人露宿街头,他还没那么小气。
李哥儿嬷嬷满口答应,他知东方不败还有事情要办,怕会误事,答应后就退了下去。
是夜,打更的梆子声传来,正是夜探的好时候。
“关好门窗,防贼防盗,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
“咣——咣——咣——”
三更时分,东方不败着一身夜行衣,出了钱宅,高芸竹悄悄跟在其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快速飞奔,纵身一跃,便不见了踪影。
有个蒙面人远远地跟着他们,来到这里,可不巧失去了两人行踪,这人懊恼地摘下面巾,自言自语地道,“这两人神神秘秘地是要去哪里?”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染七的同胞兄长,染一恺,这厮做杀手多年,晚上睡觉极其轻,隐约听到一点点动静,便醒了过来,发现是东方不败和高芸竹后,就更是奇怪。
好奇心旺盛,染一恺就忍不住跟了上来,可月光黯淡,只眨眼的功夫,他就失去了两人的踪影。
想着他们最后跃起的方向,于是染一恺笃定的,同样纵身跃起,一路追了过去。
来到安宁县大牢,染一恺正犹豫不知再往哪走,东方不败和高芸竹察觉了他,遂出来询问,“你为何在此?”
“我自然追着两位来的。
”染一恺实话实说,同时悄悄地观察了一下周围地形,暂时没有认出是哪里,只得反问道,“两位半夜三更不睡觉,来这里做什么?”
“此处是安宁县大牢,你说来此做何?”东方不败侧耳听了听四周动静,发现隐隐约约有声音,并且听着不太对劲儿。
高芸竹没说话,静静地站在旁边,暗中以神识覆盖了周围,再一点点延伸出去,同样察觉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然而她比东方不败知道的要更丰富一些,当感知到一个异常活跃兴奋的魂体,和几个虚弱到几近无的魂体后,她收回了神识。
“难不成,两位是打算劫狱?”染一恺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人,轻声问道。
没搭理染一恺,高芸竹指着唯一有些亮光的地方,对东方不败说道,“那里有人,很可能在行刑。
”她想不出一强多弱,两种不同形态的魂体,同时出现在大牢里,会是什么原因,思来想去,都只有行刑这一种可能。
东方不败点头,建议道,“我们过去看看,小心些,别被发现了。
”
染一恺倒也识趣,心想大概两人什么都不会说,那他就寸步不离地跟着,总会知道两人要做什么。
而且两人明显没有要背着他的意思,大概只是懒得解释,遂他不再多言,只默默紧随其后。
循着黑暗中的那点光亮找去,东方不败等三人,很快就上来近前,并且隐在暗处,偷偷打量。
离得近了,三人才听到清晰的声音,那是鞭打肉.体发出的啪啪声,期间还隐约有闷哼和痛苦的哀嚎声。
他们皱眉瞅着眼前的现场,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人,正在挥舞着手里的鞭子,狠狠的抽打被绑在木架子上的囚犯。
而三人之所以知道那是囚犯,是因为地上躺着一群血淋淋的人,穿着的衣服都差不多,其中一个可能被鞭打次数少,衣服还算完整,上面有个明显的囚字。
看那些人一动不动的样子,估计也是出气多,进气少,衣服都被抽烂了,那得多猛多用力,或者说抽了多少次?
“你个狗.娘养的贱人,有本事再大点劲儿,抽死爷,没吃饭嘛,一直给爷挠痒痒。
”显然绑在木架子上的囚犯,还挺中气十足,有力气破口大骂,只是这样不是更激怒对方么?
三人不解地把视线全转向那两个人,拿鞭子的文弱书生也扭身露出了真面目,只见对方额上有着不完整的小哥儿特有的花纹,睁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紧闭着,伸手取过烙铁,在火盆里搅了搅,表情诡异而狰狞地笑了。
同时,那只紧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吓了三人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