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天刚蒙蒙亮,东方不败挪动了一下身体,墨肱玠在迷蒙中下意识的伸手搂住他的腰,又将他扯回了怀中,因为此动作,这下子两个人都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对方就近在咫尺,他们相视一笑,互相扶着站起身,裹着两人的毡子,也随之跌落旁边。
东方不败眼急手快,把毡子拎起来,折叠好,放于一边,两人舒展着身体,稍微活动了一下,接着是简单的梳洗,其实也就是用沾了水的湿帕子,擦拭了脸部和手。
待整个人都精神奕奕之后,才着手弄吃的,昨夜的篝火因为两人刻意的保持,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渐渐熄灭,现在还隐约可以见到湮灭在灰烬中的火星。
食物都是现成的,也没有炊具,所以用不到火,过不了多久,两人便会离开,自然是不再管那火堆。
分食了剩下的糕点,又将就地吃了些干粮,并没有什么味口,只是木然如同嚼蜡般的进食,搭配着东方不败内力加热过的水,勉强到七八分饱。
稍作收拾后,两人又骑着马开始赶路。
走了两日,东方不败和墨肱玠风.尘仆仆地一路行来,总算看到一座城池的影子,想想如今的地界,已经到了端王治下,此处正是之前被叛军攻破的,“接下来在敌人眼皮子底下,为妨惹上是非,拖慢行程,还是小心谨慎的行事为妙。
”
墨肱玠对于当前局势,比东方不败要了解的多些,遂开口提醒对方,其实要论两人的高调程度,戴着纱帽的东方不败要比他差远了,想当然的,两人在经过城门时,留意到守卫确实森严,对来往的行人百姓,凡是牵马或戴着武器的都要盘问半天。
好在他们早就有说辞,对外声称是伴侣,准备的路引也瞧不出破绽,最终东方不败和墨肱玠安然地进了城,找了家客栈歇脚,但两人这次极不走运,遇上了家黑店。
不过店家还没来得及对他们动手,而是往外运其他人的尸体时,被东方不败撞了个正着,对方掌柜的杀心大起,要对他们不利。
看着掌柜的脸色有瞬间的狰狞,东方不败已经察觉了问题,低首注意被两个伙计抬着的人,已经感觉不到气息,瞅其身上衣衫,大冬天的只剩下薄薄的白色里衣,若人活着,他可能上去救下,可如今人已经没了,他并不打算多管闲事,于是装作没看到似的,淡定地关上门。
“发生何事?”见东方不败表情有异,墨肱玠疑惑询问。
“哦,今晚你便知道了,如果能相安无事,明天便早些离开吧?”东方不败思忖了片刻,想到即使他装作若无其事,但对方不一定会放过他,所以晚上很关键,对方前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如果不来,那一切作罢。
从东方不败的话语里,听出了这家客栈的不妥之处,墨肱玠蹙紧眉头,在城内已经这么猖狂,可见叛乱中,人心浮躁难安,除却流民难民之外,又有多少不诡之徒,想要浑水摸鱼,烧杀抢掠。
有心想与东方不败提议,两人暂时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投宿,哪怕是在城隍庙里呆一晚,也比在此处强的多,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明知道此客栈,上至掌柜,下到伙计,都不是什么好人,又为何非要住下来。
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墨肱玠没有说出口,他想了又想,如今是他们二人警醒,发现了对方的阴谋,若换作旁人,怕是请等着受罪或者丢掉性命吧。
战火燃烧,跟着遭殃的是百姓,这些败类如不铲除,恐还有其他人着了门道,思至此,墨肱玠默然,既然碰上了,那就一并处理了吧。
大不了做完此事,迅速离开,想来不会招人怀疑,更不会有人知道是他们所为。
墨肱玠想的坦然,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他没料到夜半三更,客栈的掌柜领着伙计,确实准备对两人下手,结果就在想要放迷烟的时候,又被住在店里的一个穿着邋遢,颇像乞丐样子的爷撞破了。
“三更半夜,鬼鬼祟祟,趴在别人房门口,说,你们想要做什么?”那人很是寒酸,就住在东方不败与墨肱玠的对面,他近日在追缉一名大盗,才住到这偏僻些的客栈里,一为了不引人注目,二为了晚归方便。
掌柜的凶神恶煞般,连着两次偷偷作案都被人发现,若是被告到官府,他们还有什么好果子吃,于是一不作二不休,本来他们看这人穷的丁当二响,想要手下留情,难得没有对他下手,到最终,还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几人互相一打眼色,慢慢围了上来,那人也不慌张,只哼声骂道,“鸡鸣狗盗之徒。
”
“兄弟们,动手。
”掌柜的往后一退,挥着手,让伙计们冲上前,三两下的功夫,就被那人打的落花流水,摊了一地。
作为主谋的掌柜,脸色变得难看,他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普通人,会是个硬茬子,竟让他踢到了铁板。
脚步悄悄向后挪,就在他打算转身逃跑的时候,东方不败和墨肱玠的房间亮起烛火,门被从里面打开,两人瞬间就断了掌柜的退路。
不过,墨肱玠显然是没空搭理这种小人物,一根手指都可以轻松将对方摁死在地上,屋内昏黄的光映照在走廊,隐约可以看到另一个人的长相,他瞧清楚了那人,便是一愣,接着是掩饰不住的喜悦,脱口而出,“师父!”
东方不败送了那掌柜一针,听到墨肱玠的叫声,不解地抬头看对方,还没作出啥反应,脑海里就炸开了锅,原修乔惊呼道,“异人!看起来很不好对付。
”
结合墨肱玠和原修乔的话,东方不败大概推断出了对方的经历,只是并不认得对方,也不知这人是从哪里来到这个世界的,但此人不同于疯了的慕容小哥儿,他有自己的思想,不是两三句话就可以哄着对方跟他走的,需要先观察观察再说。
那人瞅了墨肱玠半晌,终于从记忆深处,找出了一个孩子的身影,与眼前之人对上了号,但他却没有墨肱玠表现的恁般熟络,只点了点头,“嗯。
”再无其他话语。
想到追踪对方数次,都错过了,墨肱玠猜测过对方的意思,现在也已然淡定下来,完全见不到刚才那样的激动,就听他给两人做介绍,东方不败方知道,这人名叫燕南天。
观其表,知其人,对方面部棱角分明,浓眉虎目,即使衣衫普通,也遮不掉其身材雄伟高大,以及全身散发出的威猛气势,东方不败脑海中不自觉地就飘出两个字——正直。
冲着燕南天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东方不败非是那种凭直觉行事之人,在与对方交出底细之前,他还要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于是指着地上的掌柜,以及伙计,询问两人,“这是家黑店,他们要怎么处理?”
墨肱玠还记得,两人的身份不好抛头露面,尤其少与官府之人打交道,省得一个不小心,被人认将出来,遂他直接推诿地说道,“既然人是师父发现的,便交由师父处理,最是妥当。
”
“……”这些人要暗算的不是他们么?他只是刚好碰上,正义感作祟而已。
燕南天见两人都甩手不管此事,正直的说不出一句话,最后点头妥协了。
走上前,一手拎一个,燕南天轻轻松松的找来绳子,把人都绑了,绳结还用了特殊手法,让掌柜和伙计,想解都解不开,生生堵着嘴.巴,扔在楼下的饭桌上,呆了一晚。
而燕南天做完这些,看见东方不败和墨肱玠还站在门口,没有去睡觉的打算,他莫名其妙地瞅着两人,一时场面僵持了下来,总沉默着也不是办法,墨肱玠思索再三,开口询问道,“师父,你如何会在这里?”
“寻人。
”追缉大盗,即为寻人,这没毛病,燕南天虽然光明磊落,但行走江湖多年,又经历了两个世界,即使正义使然,不善言词,也知世道险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墨肱玠又邀请燕南天与他们同行,但被拒绝,理由是对方没有瞒太久,直言说明了此番是在追缉一名大盗,听闻此言,东方不败在原修乔的催促下,也总算打消了疑虑,约摸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坏人。
“燕前辈,在下有事相问,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既然是墨肱玠的师父,自然当得他一声前辈,东方不败礼貌客气地直接道出意图,因为他发现,与其弯弯绕绕,百般试探,对于燕南天这种人,或者直接说明目的会更好。
果然,燕南天点头同意,东方不败回身与墨肱玠稍作解释,不过有说等于没说,他并没有讲出自己的秘密,墨肱玠带着狐疑不解走回房间,顺便关上了门。
在燕南天的房间里,门敞开着,点亮烛火后,两人分开落坐,东方不败单刀直入,没有任何迂回曲折,给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燕前辈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心中凛然一紧,背脊僵寒,燕南天沉默半晌,脸色略有些难看的回道,“此话何意?”
很是警觉,不过也好。
东方不败摘掉头上的纱帽,露出脸来,瞬间气势上涨,有了几分威压,要取得别人信任,总要付以对等的秘密,于是他向燕南天坦白,“燕先生无需紧张,本座并没有敌意。
故因本座也来自其他世界,而且是借尸还魂。
”食指点向自己眉心的红点,言明了小哥儿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