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有些无语，也愈发感觉，看不透眼前的年轻男人。
初见时，他只觉得叶轩有着通天医术，少年英雄。
却没多久，他便意识到叶轩超乎年龄桎梏的智慧和老练，能耐惊人通天，堪称奇人。
现如今，他更是发觉，叶轩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个等级应该接触到的人物，即便有缘，他们也只能远远仰望着。
自从认识以来，厉老岂能认识不到，自己对叶轩的态度，一次又一次的改变？
从友好，变尊重。
从尊重，变敬畏。
从敬畏，变仰望！
这是人之本性，厉老一点都不稀奇，也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好，毕竟，这个世界到底还是讲拳头的。
但让他惊奇的是，叶轩对他的态度，从始至终，一层不变。
该尊重还是尊重，该无视依旧无视。
这是何等的心性？
厉老一生，阅人无数，类似于叶轩这等奇人，简直闻所未闻！
“这等奇才少年，千古难寻他一人！”
厉老发自内心的惊叹，要知道，叶轩今年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多少人活了几辈子，都没有这等心性修为啊！
而且，他还有着无敌的实力，通天的医术，如妖的大智慧。
全能，完美！
回顾不久前，厉家顶着极大的风险和压力，选择全力支持叶轩的决定，厉老几乎想要笑出声来。
他这一生，辉煌无匹，战功赫赫。
但，比之这一决定，他一生所有的创举加起来，也都不值一提！
人生就如赌博。
赌对了，前程似锦。
赌错了，灰飞烟灭。
这一真理，用在类似于厉家这等级别的世族身上，无疑是再贴切不过了。
此时此景，厉老甚至有点想要仰天长笑。
他赌对了！！
哦不。
应该说，是赌对了一大半，因为胜负，还未真正揭晓。
目光一转，厉老忽然肃穆的看向叶轩，沉吟片刻开口道：“武林大会召开在即，叶轩兄弟可有打算？”
“我有什么打算，厉老不是很清楚么？”叶轩淡笑。
厉老挑眉：“你当真要去？”
叶轩：“当真要去。”
厉老沉声道：“今年的武林大会，比之以往几次远远不同，出于这段时间以来的各桩事情，届时，赵家、青城山、妙法会、鬼王谷等诸多势力，势必会时刻盯着你，于你而言，危险重重。”
叶轩笑而不语，不置可否。
厉老见状怔然，如此局面，叶轩竟还是丝毫不惧？
厉老皱起了眉头，深深的望着叶轩道：“叶轩小兄弟，你……你可否告知一声，此战，你有多少把握？”
“把握？”叶轩歪着脑袋想了想，许久后，笑着摇头：“没有把握。”
“没有把握？”
听到这话，莫说了厉老孙女俩，就是柳莺，都是不禁脸色生变。
没有把握还要上？
这是叶轩的风格吗？
没等几人回神，叶轩便主动给三人各自倒了杯茶，笑呵呵的说道：“今日景色优美，沉重血腥的话题就不多聊了，喝茶吧。”
厉汐颜黛眉微蹙，正欲出声。
叶轩没有把握还要上，那简直就是在找死，身为盟友，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劝阻一番。
却是还没开口，对面的厉老便回过神来，瞪了厉汐颜一眼，示意她不要再多说了。
厉汐颜错愕，很不理解。
如今厉家早已和叶轩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倘若叶轩战死沙场，厉家也就距离覆灭不远了，爷爷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纵然心中疑虑，接收到厉老眼神的厉汐颜，也只能将心中的困惑压制，保持沉默。
喝茶。
……
一壶茶，四人品。
这一品，就是一个上午。
窗外凌乱的飘雪，终于休止，只留遍地厚积的雪白，仿佛散发着淡淡的微光，美不胜收。
叶轩看了眼窗外，笑着说道：“今天差不多就先这样吧，下午三点的飞机，我还得回东海一趟。”
厉老客气道：“不在厉家待几天？”
叶轩哑然笑道：“我倒是想啊，可实力不允许啊。”
厉老一脸黑线，啥意思？
厉汐颜不由俏脸泛红。
这厮居然也知道羞耻？你让一大片厉家人不敢住你附近的时候，怎么一点都不害臊呢？
厉老回过神来，自然不会强留：“既然这样，那就让汐儿送送你们吧，我这老身子骨就不送了，不然出了点意外，反倒是添麻烦。”
叶轩笑了笑：“再会。”
说完，叶轩便起身，带着柳莺离开。
厉老起身，迎送叶轩到门口。
叶轩已是踏上雪地，逐渐远去。
厉汐颜裹着貂皮大衣，却是并没有立即跟上。
等叶轩走的远了，厉汐颜适才看向厉老，低声问道：“爷爷，您为何不让我劝他？”
厉老笑道：“劝他什么？”
厉汐颜道：“他没有把握，却要去参与武林大会，难道真要由着他任性乱来？”
厉老不由看了厉汐颜一眼，随后摇头叹息：“你这丫头，终究还是太稚嫩了一些啊。”
“稚嫩？”厉汐颜错愕，皱着眉头不解道：“汐颜不懂，还望爷爷明示。”
“你的没有把握，和他的没有把握，是两码事。”厉老说道。
“两码事？”厉汐颜还是不懂。
厉老脸上露出笑意，远远遥望着叶轩的背影，连连惊叹：“你的没有把握，是觉得他会战死沙场，可他的没有把握，却是因为他觉得，区区武林……还配不上他谈把握二字！”
厉汐颜懵逼了。
……
华贵奢侈的林肯房车中。
叶轩坐在沙发上，自顾自的刷着手机，看到今天还是没有更新，脸色很是郁闷。
而坐在他对面的厉汐颜，瞧见他那郁闷的脸色，则是思绪万千，不得其解。
厉汐颜自诩也是一代人物，年纪虽说不大，但所见所闻，已是超过大多数人的一生，不然，她也不会将厉家这等庞然大物，梳理的井井有条。
但眼前的年轻男人，她真是看不懂。
甚至，越看越离谱，越看越看不透。
你说他是市井刁民、流氓地痞？可他却拥有着无解的实力，乃至是整个武林，在他眼中也不过如此。
你说他犹如战神、高高在上但求一败？可他又神神叨叨，一举一动皆是如同街边凡人，甚至还要更上不了台面，正如他现在翻看的那些图片，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
一个人，怎会如此复杂极端？
时而令人遥不可及，时而又让人唾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