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序看到于飞使出这招“三环套月”,心中雪亮,这一招唯一的解法只有撒开手中的兵刃,向后着地滚开,方能逃得性命。可是这样一来,这场比试,自己终究还是输了的。倏忽之间,周序全身的血液好似一齐涌上头颅,心中愧悔已极,反反复复只在念叨一句话:“妈的,老子就是死了也绝不能输给老五!”言念及此,索性将心一横,右手反而更加紧地攥住刀把,全身屹然不动、闭目待戮。
眼看于飞这一刀要是用得实了,周序就有开膛殒命之祸,旁观众弟子一齐惊呼起来,徐从更是吓得魂胆俱消,忍不住大喊道:“五弟住手!”
于飞听到“五弟”二字,蓦地动念,想到:“原来大师哥是死在我的手里!”心中一酸,手臂不由自主地缩了半寸。只听兹的一声,刀锋贴着肌肤划过,周序的衣襟被划开一个大口子,右手仍紧紧握着单刀不放。
于飞退开几步,面如死灰,紧闭双目,在脑海中把周序第一招“弹压山川”到自己最后一招“三环套月”默数一遍,不多不少正好三十招之数。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可想,于飞仰天太息一声,刀交左手,一咬牙,挥刀朝自己右臂斫了下去。
夺的一声,于飞就觉得自己手中一轻,单刀不知为何忽然飞了起来,深深地钉入房梁,兀自颤动不至,好阵子才渐渐宁定下来。于飞空着双手,不明所以,待看清眼前的情形,更是栗栗心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周序颓然坐倒在地上,张目哆口,惶惑失措,上身衣襟尽数裂开,露出胸口毵毵黑毛,原先宁肯舍命也不愿放手的单刀被丢弃在脚边,双手紧紧抱着一个紫檀小盒,是从被于飞划破的衣襟中滚落出来的。
既然刀已经脱手,那么这场比试,终于还是自己赢了。于飞大喜过望,几乎就要潸然泪下,心中默默感念毕竟上天待我不薄,否则一条臂膀被自己白白地卸了下来,手臂卸下来之后是不是还能接得上,那就难说的紧了。
他再想抬头寻找打落自己单刀的救命恩人时,方才发现众人对比武一事全不萦怀,大家的目光,全都注视着周序怀中的那个紫檀小盒。
只见那个小盒长不逾五寸、阔仅三寸,面上并无什么花纹表记,磨治光洁、明可鉴人,除此外也没有什么特异情状。但莨山派中众弟子却是人人识得这个物事。
两个月前,师父陆改樵遇害前一天晚上,正是当地传统的仲秋节,晚上师父多喝了几杯,一时高兴,从怀中掏摸出这个小盒给徒弟们看,为此还很被一旁的师娘责备了几句。虽然师父没有打开盒子让徒弟们一饱眼福,但大家心里却明白里面装的正是本派的不传之秘“玄言经”。现在这个东西在大师哥手中,那么他就算不是凶手,也必与凶手有极大的干系。
果然,原先坐在位子上观斗的众弟子全都站了起来,呛啷呛啷几声,几个沉不住气的弟子已经亮出了兵刃。
徐从走上两步,右手提刀,左手指向周序道:“哈哈,我早已疑心你有贰心,才与你虚与委蛇,幸好五师弟天纵英明,揭穿了你,今番你还有何说话!”说罢呼地一刀,就朝周序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