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子们往镇上撤去,周长生终于松了口气。
他准备背着师父(林老鞋匠),跟林秋燕和胡咬金他们一起回皮鞋铺。
可是,就在他刚迈脚时,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是这样的;周长生想看一看杨巡捕的头颅有没有在这些勇士的头颅里面。
周长生很了解杨巡捕,杨巡捕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他有正义感,有道德观念,有同情心。
这样一个男儿,自然也不会缺乏爱国热情。
在周长生看来,杨巡捕肯定也会和这些勇士们一起与小鬼子血战,自然,他的头颅肯定也会和这些勇士们的头颅摆放在一起。
就这样,他背着师父林老鞋匠,对摆在地上的勇士们头颅一一查看。
令周长生颇为意外的是,他仔细查看了个遍,也没有看到杨巡捕的头颅。
杨巡捕的头颅没有在里面,这说明杨巡捕还活着。
周长生顿时松了口气。
但与此同时,他的心情又略有些复杂。
在周长生看来,杨巡捕一定会和这些勇士们一起跟小鬼子决一死战。
可却没有。
难道自己搞错了?
杨巡捕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伟大?
周长生心里一阵黯然。
但他很快又否认了。
他不相信杨巡捕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
一定是有别的原因,所以,杨巡捕才没有和这些勇士们一起跟小鬼子拼命。
……
回到河东街的时候,整条河东街上冷冷清清。
除了端着刺刀枪在街道上走来走去的小鬼子和仓惶回来的镇民们之外,看不见一个外人。
胡咬金不停的在骂骂咧咧。
“今天这些小鬼子,真是他奶奶的命大,要是我老胡的狼牙棒在身上,娘**的,别说是这丁点小鬼子,就是十倍多的小鬼子,也全都被我老胡给砸成肉泥。”
胡咬金一边骂,一边涨红着脸,好像他真有这么牛逼似的。
骂着骂着,三德子实在听不下去了。
“阿弥陀佛。”三德子双手合十;“虚心者,增加阴德,大话者,会损阴德。”
胡咬金见三德子这样说自己,心里顿时不乐意了。
“什么虚心?什么大话?三德子,你这讲的是什么话?是故意在指桑骂槐吧?我老胡要是会讲大话就好了,想当年,咱们在清风寨的时候,哪一次开工,不是我老胡打头阵,要不是我老胡有勇气,咱们清风寨当时能过得那么舒坦吗?”
“阿弥陀佛,当年在清风寨,咱们过得舒坦不舒坦,你心里有数,我心里有数,大家心里都有数。”
“那就是了。”胡咬金没听出三德子说的是‘反话’;“所以刚才,要是我老胡带了狼牙棒在身上,那些小鬼子算什么狗东西,就是再来十个这么多,我老胡也照样劈成肉泥。”
说完后,胡咬金得意洋洋的朝三德子睨了一眼。
周长生没有心情来听三德子和胡咬金互怼,他背着林老鞋匠,赶紧走进皮鞋铺。
走进皮鞋铺之后,周长生轻轻把林老鞋匠放在椅子上。
然后,他朝铺子里环顾。
铺子里的东西本来摆的整整齐齐,可小鬼子进来了之后,弄得一团糟。
还好,人都没事,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这才是重中之重。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
只是,洪桥镇现在是小鬼子的天下,今后的生活该如何进行下去。
早知道小鬼子会打到这里来,早点搬走就好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周长生脑袋里面出现这样的念头,倒也不是他怕死,而是担心师父和林秋燕他们以后会不会受到小鬼子的伤害。
如果只是他本人,周长生倒乐意奉陪小鬼子们周旋。
他对小鬼子没有一点好感,小鬼子凶残、狠毒、无情无义。
周长生现在还记得,六年前,他在清风寨送林秋燕下山的时候,在山下遇到几个**士兵追杀一个小鬼子,当时,他和林秋燕并不知道那个年青男子是个小鬼子来的,于是把他救了下来。
万万没想到,这个小鬼子忘恩负义,被胡咬金他们抬到清风寨上面之后,趁胡咬金他们外出打猎,竟然把雷公杀害了,然后逃之夭夭。
对于这件事,周长生一直没忘。
许多个夜里,他很自责,如果不是当初瞎了眼,跟林秋燕一起救了那个小鬼子,那么,雷公就不会惨死,清风寨就不会散。
他本来就很痛恨小鬼子,而因为这次事情,周长生对小鬼子的差感降到最极点。
哪怕是猫这种畜生,也会比小鬼子有义。
……
第二天,是个多云天气。
这一天上午,小鬼子们又将河东街和河西街的全体镇民召集起来,说是要举办一个什么‘维安会’的成立仪式。
很多镇民都不想去。
可在小鬼子的刺刀威逼下,大家不得不去。
‘维安会’的成立仪式是在镇公所大院后面的一片荒田中举行。
为了庆祝‘维安会’成立,小鬼子们早早的架起了一个台子。
台子有一米多高,有四米宽,八米长。
在台子的最上面横挂着一块红色的横幅。
横幅上面用毛笔写着‘洪桥镇维持治安会成立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