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座！我请求死战。”邴步青踏前一步立正敬礼道。
“你我死不足惜！”郭小五回应道，但并没有回应邴步青的求战之心。
“五哥！”郭家兴此刻踏入了旅部，而跟来的还有林秋霞。
林秋霞感受到屋内沉默的气氛，知道出了大事儿！他拿起茶壶为几人倒上开水，开口道：“轻伤的都包扎好了！重伤的弟兄很多都没有撑下去，也不愿意回后方，死在了战壕上！还有几十个重伤员，恐怕撑不了太久。”
大厅一样沉默着，林秋霞因为这份沉默脸色变得愤怒起来：“难道你们就不关心他们！？命令他们保住自己的命吗？活着总比死了好，就为了尊严！一心求死吗！？”
郭小五看向林秋霞，吐出一口烟气用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道：“我命令你立即解散女子医护队，你带着她们前往江边撤退，我相信对于女兵，没有哪儿个部队会为难你们。”
“什么意思！？”林秋霞身躯一颤问道，他有了不祥的预感。
“夫人！败了。”铁龙回应道。
众人都看向铁龙，铁龙接着说道：“8日，日军全面攻占了南京城外的防线，对南京城形成了铁桶合围，发起凶猛的进攻，您听听，除了我铁血旅到处都是激战声，然而昨日下午，有部队长官正裹挟余部突围。
驻守中华门的88师师长孙元良将军，已经给军座发电报！败局已定，让我部寻机突围，他正在准备撤离。
钧座猜测88师会在我旅败后，象征性的抵抗会迅速撤退。
为了保存实力，我军继续战斗会孤立无援。”
“不能退！日军在这一路上烧杀抢掠，欺辱妇女，残杀孩童，丢失南京会让老百姓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马中云近前求战道。
“可我们必死无疑。”铁龙说道。
“那又如何！？在上海一战后，我们本来就应该是死人了，不过是多活了这些日子罢了。”郭传民冷笑道。
“你说什么！？”郭家兴揪起他的衣领，很是愤怒！这个小子在求死。
“六叔，你放开我！我和他们都没有资格退，但你有！你跟我们不一样。”郭传民冷声道。
“我！哎……”郭家兴重重的叹息一声，松开郭传民，蹲在了一边。
“够了！”郭小五呵斥一声，所有人被惊的身躯一颤！对于郭小五的威风他们还是怕的，众人都看向了他。
“日军明天天亮就会进攻，我命令你们坚持到最后一刻，要退我旅也是最后一个，要是我们打光了那也是我们的命，去准备吧。”郭小五命令道。
听到郭小五的命令，郭家兴抬头站立起来。
“是！”众人立正道。
“五哥！退往哪儿退！？”郭家兴问道，这是很关键的问题被他问了出来，众人再次看向郭小五。
“辎重营在接到撤退命令后，带着余部向南京城外突围，沿途冲杀出去，经湖北回河南！带上传民一起。
其余部队两个选择，把命令传达下去！抵挡不住的时候，接到命令两个选择，第一尾随辎重营一起撤退保存实力，再战！第二化整为零，撤入城内巷战，生死有命。
无论如何选择我都会带着你们，用坦克掩护你们撤退。”郭小五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我不跟着六叔一起走，让六叔自己走！我们留下来，五叔也走！部队打仗，哪儿有不保将帅的，都是丢车保帅，没有见过丢帅保车的，那样就是到了下面，我们这些弟兄也抬不起头来。”郭传民反驳道。
“传民说的没错！钧座应该先撤，我们兄弟殿后，宜早不宜迟，现在就能走。”马中云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
邴步青与张爱国也上前规劝请求起来，郭小五哈哈哈的冷声大笑！他嘭的一声一拍桌子说道：“自从日寇侵略，我郭昌隆何时退过！？生死有命你们要是不走，郭某岂能苟且！？”
接着郭小五扭头看向正沉默的林秋霞接着说道：“夫人要是留下！就留下吧，但女兵们一定跟着辎重营撤退出去，你郭家兴一定要保护好她们。”
“呵呵！你这个旅长不走，辎重营突围出去有什么意义！？那些将军们可不认识我，没有你在！铁血旅将不复存在。”郭家兴冷笑一声道。
啪……
郭小五拿起面前的茶碗，狠狠的摔在坚硬的地面上，摔的粉碎！他厉声怒骂道：“狗造的！你们告诉我怎么办！？如何选择！？老子愿意决死一战，但我铁血旅不能打光！我身为主帅岂能贪生怕死！？老子的旅长你们来当！？来！”
谁敢！？在场的没有一个能当这个旅长，不说他们能不能服众，就是肩膀的军衔他们都不够。
众人此刻是寂静的，都低下了脑袋。
郭小五冷哼一声，接着说道：“这是唯一折中的命令！到最后一刻再说吧，老子的旅不能做逃兵，一个都不行！若无法逃，我会命令全旅的弟兄化整为零，入城与日军打巷战！若最后一刻能逃，我们就一起撤退。”
“是！”
众人立正敬礼，郭小五最后一翻话让他们再无反驳的余地，纷纷转身离去。
今日的夜晚是漫长的，铁龙继续收听情报！林秋霞拉着郭小五走入了卧室，把门关闭后！林秋霞坐在郭小五的怀里抱住郭小五的脖子柔声道：“女兵们可以走！我不行，我的话不会收回去，你不能再赶我，也不能再丢下我。”
“夫人！有些话我不知道如何跟你说，我承受的远远比那些所谓的将军承受的还多，对于我来说这是一种无奈，这种无奈让我喘不过气来。
这几仗打下来，我真的不想再带兵了！对于我来说，想要改变的根本改变不了。
即使我能独领一军又能如何！？
这些各部队长官们，那些高级将领们！不是想着如何保存南京，与日军战斗到底！而是想着保存实力跑路，说到底不过是牺牲品，这种牺牲是为了一己私欲，也是为了苟且偷生。可又说的大义凛然……”
郭小五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带着诸多的无奈！即使他这个旅长，挡在中华门的前面！他镇守的中华门外围阵地还没有失守，那个后面的高级将领已经想好了跑路！曾经的精锐，如今已经有些变质，其想法再也不是曾经纯碎的军人了。
然而郭小五也明白，他自己也在悄然改变着！而这种改变让他不想接受，也不敢承认罢了。
若以往他不会考虑失败后如何！？可在大势所趋下，他不得不面临事实，但他唯一不同的是，他还是选择了抵抗到最后一刻，因为还是爱国将领，他灵魂不允许他毫无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