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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皇帝的企图(1 / 1)

“平身,平身,沈爱卿快快平身。”见到沈狱如此虔诚,光绪高兴且不摆谱,稍稍抬手让沈狱起来。

沈狱不客套,躬身站了起来,拘谨的站到大殿一旁。偌大的仁寿殿就只有他们区区几人,似乎显得较空旷了些。光绪不说话,沈狱只能干呆站着。

正在沈狱觉得有些无所适从的时候。光绪便开口了:“大清出了沈爱卿这种栋梁之才,实乃大清之福,朕也倍感欣慰……”一番褒奖,话锋一转,问:“……嗯,爱卿这两年在高丽国还适应吧?”

来了,来了。沈狱知道今日觐见光绪,肯定没憋什么好屁,但此刻还得虚与委蛇:“托皇上的鸿福,虽然有些小事还有阻滞,但在大问题上还算比较顺利的。”

“嗯,朕相信沈爱卿能力。……对了,当初与日寇一役听说甚是惨烈,来,跟朕详细说说。”

不是上来就讨要兵权么,这是闹哪样?沈狱搞不清光绪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但既然问起,也只有实话实说。当初汉城一役确实惨烈,也用不着加油添醋,直接把那天所见所闻如实的娓娓道开……

听到黑旗军伤亡如此惨重,不经意间,光绪激奋的站了起来,双拳紧握,愤然说道:“……黑旗军堪用,将士们真乃真勇士,朕为大清有这支铁军感到荣幸,也为有爱卿这样的国士自豪万分。”这时的光绪瞧着沈狱越发的顺眼了。

他动作有些出格,以致那张病态且年轻的脸更加的苍白。站在下首位置的翁同龢,颇有用意的瞥了眼皇上,收到老师眼神的提醒,光绪自知失态,咳嗽了一声,再度端坐回宝座。

说真的,光绪年岁和沈狱相仿,处事还是有些稚嫩,不够圆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当然得拜那个归政荣养的慈禧老佛爷所赐。

这些小细节沈狱看在眼里,但肯定不会说上半句,前世虽是个普通特工,然而,基本的政治素养还是有的。

光绪平复了一下情绪,再度说道:“听说沈爱卿在高丽平壤兴建工业基地。……爱卿是不是有些个不务正业了?”

“启禀皇上,臣是效仿北洋李中堂向泰西诸国学习,想为咱大清的工业基础略尽绵薄之力而已。”沈狱的话七分真三分假,意思是告诉光绪及翁同龢,老子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大清,这话说得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嗯,沈爱卿有这份心就行了。”光绪微微点头,继续说道:“大兴工业可费不少钱财吧,不知道爱卿的银两是从哪儿筹措?”其实光绪不是不知道沈狱广州纺织局及马六甲的阿南城产业。但知道归知道,有些事儿从别人的嘴里说出和当事人的嘴巴说出来,完全是两个情况,要的是一个表态。

沈狱没有任何犹豫,恭谨的说道:“……臣在广州和马六甲都有些个产业。勉强还能维持一切开销,这次回来,臣知晓皇上想编练新军。”说到这,沈狱稍稍躬低腰,从衣袖中掏了一下。“臣自作主张,给皇上您筹了一百一十五万两银子,略尽臣子的一片孝心。皇上天恩普及,臣工的报效心切,且望皇上垂怜收纳。”

翁同龢站在下首位置,定定的瞧着沈狱,心中不禁暗叹,真乃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沈狱还真是个当官的料儿啊。

光绪一笑,向一侧的太监微微点头,太监哈腰上去接过了沈狱的银票,光绪方说道:“沈爱卿你我年岁相仿,无论是带兵还是办洋务都如此出众,有没有考虑进京来帮朕的手。”

没等沈狱说话,光绪继续说道:”放心好了,虽然你年轻,只要你能进京一段时日,户部的位置肯定是给你留着的。”

沈狱知道真正的重头戏来了。这是要夺他兵权的节奏。沈狱来之前就想好了措词,一躬身跪了下去:“,皇恩浩荡作为臣民即便万死也不能报答皇上之万一。……只可惜臣一介武夫,实乃难担当起此等大任。”

“哦!”沈狱这番话并没让光绪感到奇怪,他嗤的一声儿轻笑:“沈爱卿啊,不是朕说你,目光要放长远一些才行。……在外掌军虽然不错,但始终是上不得台盘儿,你说你是一介武夫。这番话朕就可以治你一个欺君之罪了。”

说到这儿,光绪顿住,脸色无比的肃穆,“你能在同文馆任教习,难道这是武人能为?”

“……臣有罪。”沈狱听他的语气,知道并未真的要责罪的意思。“臣确实习惯领兵打仗,文臣那套我还真的干不来。”

“……好。”光绪站了起来。“沈爱卿高义,既然喜欢领兵,那朕也不勉强。……不过,朕倒有个重要差事让你办。这回爱卿不该再推辞了吧?”皇帝的话语到后半部分已经变得异常冰冷了。

“臣愚昧,恳求皇上明示……”沈狱现在已经知道刚才被光绪小儿下了个套,瞧这会儿真正的事儿在这儿等着呢。

光绪似乎已达到了目的一般,与下首的翁同龢会心一笑。然后大义凛然的说道:“黑旗军是一支强军,但还不够,我希望沈爱卿能放下黑旗军,给咱们旗人练一支新兵。……我知道如今旗人不堪用,也不要求达到黑旗军的那种素质,只要能练出黑旗军一半的成效就成。”

“则个……”饶是沈狱来之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在这一刻也不知道如何作答。

“嗯?难不成昆仑伯是看不上朕?”光绪对沈狱的称呼都变了,苍白的脸色稍稍泛起了怒意。

唱老好人角色的翁同龢这时候却站了出来。“皇上,臣有个提议……”

光绪的脸缓了一下,点头。“老师,请说。”

翁同龢拱了拱手,“臣觉得,既然要练新军,昆仑伯肯定是不会拒绝。我倒有个两全的提议,皇上出饷,让昆仑伯在朝鲜把新军给练起来,到时大清既有黑旗军,又有旗人新军,不知道……”

没有等翁同龢说完,光绪直接拍说叫好,站了起来。“老师的提议不错,沈爱卿觉着呢?”

两人一唱一和,大概已经是想把事情定下来的意思。沈狱也知道,这次再也不能推辞了,幸好只是练新军,这对其影响不大,当翁同龢说出这个提议时,沈狱已经知道这一老一小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大清的财政捉襟见肘,那儿还有钱练啥劳什子新军。老佛爷万寿在即,颐和园那个无底洞还没填满呢。这分明当自己是冤大头,让出钱又出力的节奏。他们打的好算盘,旗人的兵,收买是不可能的,自己出钱出力到头来竹篮打水……

其实光绪也是无奈,今日这一出,是他和老师想了许久才弄出来。沈狱的黑旗军不用想了,只要这货不造反,一直能为大清所用就烧高香了。但这不保险,新练一支旗人的军队才是万全之策,架不住没钱。关键时刻,还是老师翁同龢出了个点子,沈狱的底子早摸透了,敲打一番,肯定会感恩戴德的帮着练新军呢。

既然翁同龢架好梯子,沈狱没理由不顺杆而下。其他的不考虑,先离开京城再说,既然安排在朝鲜练兵,到时候要怎么样就一句话的事儿。能回到朝鲜还不天高任鸟飞?

“臣谢主隆恩,必定给大清、给皇上练出一支比黑旗军还要强的军队来。”

光绪轻轻的摆了摆手,语气已转回和蔼:“旗人的根本大事儿,就劳烦沈爱卿了。至于每年拨多少银子出来,沈爱卿给统计一下报上来,朕不会亏待你的。”

沈狱还是那句老话儿:“皇上您说得在理。”

光绪笑笑,转头又看着站得笔直的翁同龢,声音温和:“就这么着吧。以后新军的饷,尽快想办法解决,再给沈爱卿挑个好的同僚。好好的把差使办下来。至于其他事情……”

“臣一直听说沈卿家能作一手好词。……皇上对昆仑词也不陌生,难得沈卿家来一次京城,不如就让他给您赋上一首如何?”

翁同龢得宠还是有其原因的,光绪的尿性他早摸得清清楚楚,对于这一口,他得帮着提一提。

光绪胸口起伏,外表嬴弱,被老师搔到了痒处,但他还要拿乔,表面装得平静。沈狱那首昆仑词随着朝鲜的功绩,早就传遍天下,确实大气磅礴,如今被老师这么一说,光绪也是很期待的呢。

这就苦了沈狱了,他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诗人,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的事儿,他那点墨水连文人都算不上,当初在同文馆随便抄袭一首词,没想到最后却害苦了自己。

沈狱故作深沉的冥想了好一会儿,但始终找不到好的措辞去拒绝。光绪和翁同龢以为沈狱在酝酿词作,也不好打扰。

沈狱不经意抬头,看到光绪身后一副宋朝真迹,是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

江山,江山,你-妹的有了。沈狱度步而出,装作诗人的风-骚-样儿。

那沙哑且不失韵味的嗓音缓缓而出: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

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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