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恨’字一旦落入人心底,无需阳光照射,无需水分灌溉,即便是在最贫瘠的土地上,它也会迅速扎根发芽生长,因为它只需一种养分,那就是爱。
爱浓一分,恨就重一分,爱愈浓,恨愈重。
现在,那个恨就落在了初雪的心底,过往一幕幕重现……
私人女子医院,她一如待宰的牲口无比惊恐羞辱地躺在雪白的床单上,下身那死一般的冰冷钻心的痛,老女人手中铮亮的手术器械夹着一个不大的血团,护士手里提着的那个血淋淋的塑料袋,续东大吼一声说的“那是我的孩子!谁敢扔!”……
离鸾市中心医院,她担惊受怕地躺在手术台上,仪器屏幕上、子宫两旁、两个暗红色状如葡萄的器官在锋利的手术刀下、一刀又来一刀又去中被切除而去,姬冰怡温存的言语“妹子啊!你放一百二十条半心,半年之后,小续东就来踢你肚子啦!”她和姬冰怡相互对视一笑、两个人、两个小拇指那信任的勾在一起……
太平间,姬冰怡手持寒光闪闪的手术刀,娴熟地将它转了三圈之后,迅疾地向她尸体腹部狠狠划去……
北人街口,圣诞前夕,雪花纷飞中,她身后刺耳之间的刹车声,那纯白雪地上的鲜红一地,那毫无征兆的骨折,那面目全非的面部……
大院门口,续东母亲猝然的倒地不起……二号桥上,安雨嫣极度催眠之下姬冰怡神思中和续东的打情骂俏……今日中午,极度催眠之下,续东神思中的续东和姬冰怡床上那香艳的旖旎……
还有,还有那件事,那件永远永远要埋在心底的事,一想起那件事,初雪就觉得全身每一个毛孔里都是无尽的耻辱和歇斯底里的恨意……
恨意在初雪心头恣意疯长,迅疾枝繁叶茂,现在就等着开花结果……
现在,初雪似是将那女孩心中的恨意横加于己身。
初雪拉着女孩的手,温煦的地说:“我懂!我懂的,我懂的,一个女人一生中永远无法弥补的缺憾就是没有自己的孩子,我支持你把孩子生下来!”
小月眸光划过一抹不可思议,一跺脚:“安姐?”
女孩猝然抬起头看向初雪:“谢谢,谢谢姐姐,可是……可是别的先不说,这孩子生下来没名没分的怎么办?我以后总还要嫁人吧!我将来跟人家怎么说呢?谁还会要我?”
小月一拢头发接口:“就是的啊!没有父亲,出生证怎么办?怎么给孩子上户口?没有户口,孩子上幼儿园上学都成了问题,以后的事情都不好弄啊!”
女孩垂下头:“而且,我只是个打工的,要是生了孩子,工作肯定就没了,我怎么跟我爸妈交代啊,我爸妈肯定不会认这个孩子,那以后我和孩子的生活怎办?”
适才初雪只是想到没有了孩子,女人该会是多么地可怜可悲,倒是没有想到这些问题,闻言一时之间陷入沉思,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月走到安雨嫣身边,拉住安雨嫣的手:“安姐,你就别发愁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圆圆的脸又转向女孩:“你也别发愁,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前几日新闻报道说现在试管婴儿的成功几率很高,以后要是实在怀不上的话,就做试管婴儿。”
初雪眼前一亮,一拍额头:“对啊!做试管婴儿!”
女孩擦干了眼泪,犹豫地点了点头,起身说:“谢谢你们,谢谢两位姐姐!这素不相识的……还麻烦你们……”
小月客气地笑着,打断女孩的话:“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就住这楼上吧!”
女孩点了点头:“我就住在13楼,我叫冯倩倩。”
小月笑着说:“冯倩倩,你好,我叫赵馨月,”说着一指安雨嫣:“我的老板安雨嫣安姐!”
初雪微笑着冲女孩点头:“你好!很好听的名字啊!”
冯倩倩的脸上有了温暖的笑意:“谢谢你!安姐!谢谢你,小月姐!我得回去了,刚才怕打扰了家人,才出来接电话的,没想到认识了两位好姐姐,我现在得回去了,有空我会常来坐的!”
初雪和小月自是不好说什么,初雪二人和冯倩倩相互留了手机号码,这才送冯倩倩到了电梯口,初雪忽然不放心地说:“倩倩,听姐话,好马不吃回头草,就算你真的要回头,记住,一定要等马来求你!送上门的女人不值钱!”
冯倩倩嗯了一声,似是又回到刚进门时的泼辣,一拍初雪的肩:“放心吧,安姐,我绝不会回头找他的,就算到时候试管婴儿不做不成,大不了收养一个!”
初雪一愣,似是觉得自己多操心了,但依然不免说了一句:“记住,无论你有什么困难,姐姐都会帮你!”
冯倩倩盯了初雪几秒钟之后,这才摇手走进电梯。
望着冯倩倩的背影,初雪似是不胜唏嘘:“每一个女汉子,每一个强势泼辣的女人背后都有一个令人心酸心痛的悲伤故事。”
小月只觉得今日的安雨嫣全然不似以往的那个安雨嫣,少了些冷漠,平添了许多人情味,拉着安雨嫣的胳膊絮叨着说:“安姐!走了!别发感慨了!”
可是小月发现安雨嫣根本就没有一丝回应,不由得奇怪地向安雨嫣的脸上看去,只见安雨嫣的眼睛惊讶地盯着电梯外边显示屏上的那个红红的数字‘12’发呆。
小月细思之下,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惊叫一声:“啊!她不是说住在13楼吗?”
初雪竖起十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向楼梯那边走去,小月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二人先后轻手轻脚来到12楼,透过安全门看见冯倩倩正在敲续东的门,不久,续东的门打开了,初雪二人听到冯倩倩亲亲地叫了声“东哥”闪身走了进去,门随之又关上了。
小月眨巴眨巴迷惑的眼睫毛:“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冯倩倩到底是什么人?她和续东……”说到这里,小月忽然闭口不语,因为初雪已然一脸怒气,拂袖下楼而去。
小月急忙下楼追安雨嫣,口中焦虑地喊着:“安姐?安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