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政处置完侍女,转身对穆云起说道:“抱歉,内子僭越了。”
穆云起摇摇头说道:“你做得对,这事情知道的人越少你回旋的机会就越大,世子妃恐怕是关心则乱。”
耶律政点了下头,继续向前走去,穆云起跟着他再次来到山洞前。
两个人进去山洞之后,耶律政才问道:“另一样东西我可以看了吗?”
穆云起转过身正视他的双眼道:“你确定,这可会要了你全族人的命。”
“我总要知道是什么才能想出应对之法。”
穆云起见他想得明白,就打开包裹,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物件摆在他眼前。
“圣旨?”
“不,是遗诏,是传位诏书。”
“什么,你偷了遗诏?你不要命了吗?”耶律政实在想象不出眼前这女子是有多大的胆子竟敢偷遗诏。
耶律政毫不犹豫地打开遗诏,他也好奇下一任皇帝是谁,当他通读全文看到那个名字,竟嗤笑一声,“果然是他。”
穆云起收回遗诏说道:“怎么样?看来与你心中所想无二。”
“想也知道会是他,可你能和我说说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偷遗诏。”
“我的祖先。”穆云起环视着这个书屋一样神秘的山洞说道:“除了这个遗诏,还有件事也足够你们全族来陪葬的,想听吗?”
“我们全族就是守护秘密的,有何不敢?”
穆云起放下高昂的头颅,转而正视他的双眼,见他没有任何畏惧,反而一笑道:“知道了这个秘密,以后司徒靇再也不会放你离开这里了。”
耶律政难得皱起眉毛,穆云起再次确认道:“要听吗?”
耶律政点点头,穆云起说道:“可还记得你和天机阁争论不休的庄妃,天机阁是正确的,她出宫了,嫁给了穆致远,成为穆家的当家主母,还给穆致远先后生了两个儿子,长子穆华明和幼子穆华汉。”
“穆华明是你的父亲,是穆丞相的长子。”
“对,这个长子出生时早产,实则不是,所以他是任宗皇帝的亲子。”
耶律政瞬间瞪大双眼说道:“你是天涪的公主?”
“是,可笑的还在后面,你听着。当年,穆致远爱上庄妃,为了让庄妃出宫,他把自己的宠姬献给任宗皇帝。这位宠姬的孩子迟了一个月才出生让他逃过一劫,长大后就成了我们如今这位先帝昌宗皇帝。”
耶律政此时张大嘴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皇室血脉的混淆,这真是惊天地的绝密,耶律政此时是彻底后悔听到这件事。
过了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道:“穆云起,你真是想害死我是吧,这么大的秘密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你现在想做什么?”
“偷了遗诏,让他们兄弟自相残杀,等到他们消耗殆尽,我再去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耶律政看着她那阴毒的眼神,双手一把抓住她的双肩说道:“云起,不要做傻事,听我说,司徒家已经没有人了,你已经没有任何助力了,所以你要从长计议,不然,你这司徒氏最后一丝血脉也要葬送的。”
“不会的,我已经给司徒靇生了两个儿子,他们继承了司徒氏的血脉。”
耶律政担忧地说道:“那你更应该慎重考虑,你想他们两个像所有司徒氏一样葬身于阴谋之中吗?”
耶律政怕穆云起不想听下去,赶紧接着说道:“云起,你听我说,现在最好的结局就是你拿着遗诏回去让司徒靇继承皇位,凭着他对你的爱,忍辱负重,让你的儿子继承他的皇位,让皇位重新回到司徒氏的手中。”
穆云起听他说完流下了一行眼泪说道:“我知道这是最好的结局,可是那是用几十年的时光来豪赌一场梦,他是君王,他会有三千佳丽,到时候他还会记得我吗?还会关注我的儿子吗?那吃人的后宫恐怕还未等我的儿子成年就把我们吃了,还有司徒靇他为了掩盖真相也不会让我们母子好过的。”
“云起。不会的,司徒靇不会负你的。”
“为什么你们都相信他,你们可曾了解过他,你们可比我更熟悉他?”
“云起,当局者迷,我们都看得清楚,司徒靇对你那是真真切切的爱,你为什么这般没有自信呢?”
耶律政说着把痛哭流涕的穆云起抱在怀里说道:“我理解司徒靇的心,我们都是男人,我知道那种爱而不得的痛苦,所以能够得到你的司徒靇绝不会轻易放弃的,那真是比割肉还痛,你懂吗?”
穆云起终于哭够了,她从耶律政的怀里抬起头来说道:“秘密你已经知道了。现在我们办正事吧,我要知道那五支菊花簪到底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它能否扭转现在的时局。”
耶律政看她已经稳定下来,才一跃而上,很快就拿下一个卷轴来到她面前,“看看这幅画。”
穆云起打开画轴,认真地端详起来,越看她眉头皱的越深,过去半天才看向耶律政说道:“这既不像山水画,也不像人物画,既突出人物又突出山水,没有主线没有中心,确实让人有些不懂。”
耶律政接过画卷,却没有急着给她解开谜底,而是跟她一起参详这画卷。
“看这画首先就会看到站在山头向太阳许愿的女人,是不是?”
穆云起点点头,“确实,尤其她手上那五根棍子。”
穆云起忽然眼睛一亮说道:“哦!不是棍子,是五支菊花簪。”
耶律政赞许地笑了笑,“不错,这是一名持有五支菊花簪的女人,你再看这女人一身装束。”
穆云起仔细看了看说道:“这女子装束随意,不似大富大贵,更非贵族。”
“不错,这就是这画想表达的一层意思就是持有五支菊花簪的女人可以不是富贵之人。”
穆云起疑惑地看向他,耶律政又点着下面那些伸出的手和脚,“你看这里像什么?”
穆云起极不情愿地扫了一眼说道:“看着让人不舒服,就好像佛教里说的地狱一般。”
“没错,这里想表达的就是人间炼狱。然后呢,然后你还看到什么。”
穆云起被他指引着犹如自己走进了那画卷,此时,她正手持五支菊花簪,一身素衣,脚下是无数无以为继的黎民百姓在祈求她的帮助,而她所能做的不过是如同圣女一般拿着祭品向天神献祭,祈求天神能够救赎这些苦难中的人们,天上那一轮硕大的太阳就是她眼中的天神,她在祈求什么?
“云起,云起?”
穆云起在耶律政担忧的目光下回过神来,耶律政问道:“你怎么了,像是被画摄去魂魄一般。”
穆云起嗤笑他道:“你还相信魂灵。”
“我自然是信的,萨满教相信万物有灵。”
穆云起收回笑容说道:“抱歉,我不了解你们的信仰。”
反倒弄得耶律政有些不好意思道:“没关系的,我们继续看画吧。”
这时,穆云起反倒收起画轴说道:“不看了,这不过是一副预言画罢了,我要听的是太祖皇帝留下的旨意。”
“这幅画是太祖皇帝刚刚登基不久,一位术士给他画的。术士当时预言司徒氏将有一场灭顶之灾,所以让他为人爱之人制造菊花簪,这个传统也就这样被传下来,只是到了后来就变成为皇妃制簪。”
穆云起听后叹了口气说道:“你继续说吧,不用看我。”
耶律政清了下嗓子继续说道:“当时太祖就问如何能化解厄运,术士说无法化解,想要司徒氏天下不倒就需要一位能手持五支菊花簪的女子来重振江山。”
穆云起点着头说道:“这术士当真本事不小。”
耶律政叹了口气说道:“可是太祖皇帝没有完全听术士的,术士要他留下的密旨是能手持五簪者可为天下主,而太祖最后留下的密旨是手持五簪者可为天下母,也就是可以做无主之母,无冕之后,授其后位,未授皇权。”
穆云起看着手上的遗诏说道:“若是真如了术士说完,这破遗诏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想来太祖皇帝也并不完全相信术士,他也怕术士有阴谋,若是能为天下主的话,恐怕会有很多知情人趋之若鹜地抢夺菊花簪,而一个天下母基本上左右不了大局。”
“所以,你知道它的能量没有那么大,是否还要冒险去夺天下呢?”
“你也看到预言,司徒氏的天下需要这个女人来拯救。”穆云起一手拿着画轴的一端,用画轴的另一端敲着另一只手的手心,嘴上念念有词地说着:“天下,苍生,拯救,太阳,五支菊花簪,这些有什么联系,我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