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1 / 1)

米雪的主动,在陆觉意料之中。

作为一个女实业家,无论是事业还是感情,她的主动性都比一般的女人高出很多。

不过,她的主动也拿捏着分寸,偶尔一个短信的问候,适当的一个电话,频频出现,却不刻意纠缠。

周六的下午,BOSS邀了米雪来家里吃饭,意图明显,想要增进陆觉和米雪之间的感情。

陆觉这一周都很忙,周六原本也有日程安排,但是BOSS的话就是圣旨,所以,推掉了所有的安排,周六一早上,他就驱车赶往了家里。

他住在外面独立的公寓,和陆明一样。

偌大的陆家别墅,之前只住着BOSS,朱迪母女和陆洋。

陆洋住院后,这座偌大的别墅,更空旷了。

BOSS是个喜静的人,所以保姆也只请了两个,一个打扫卫生,一个做饭和照顾朱迪,这个家,显然冷冷清清,没有人气。

陆觉到的时候,米雪的车已经泊在了院子里。

朱迪先看到了他,招呼了一声。

“陆觉,来了。”

“恩。”

陆觉淡笑应道,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客厅沙发上,米雪在和陆美玩,今天的米雪,穿的十分清新。

一件亚麻的衬衫,一条孔雀蓝牛仔裤,一双板鞋。

这样的打扮,和安好很像。

“陆觉。”

看到陆觉,米雪站起身来,面颊升了一些酡红。

朱迪对着陆美招招手:“美美,你和妈妈去给哥哥拿饮料好吗?”

“不用,我喝水,爸呢?”

“有电话找陆老,陆老在楼上接电话,好像,是医院打来的。”

“怎么,有什么事吗?”

陆觉眉目间,露出几分关切。

朱迪摇摇头:“不知道,是你二哥的医院。”

“朱迪,备车。”

说话间,楼梯上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

众人纷纷抬头,就看到BOSS神色沉重匆匆下楼,脚步之急,看得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看到陆觉在,BOSS又转向了陆觉:“陆觉,和爸去一趟医院,赶紧。”

“陆老,您慢点儿。”

摔了一跤之后,BOSS还没有完全恢复,朱迪看他神色慌张的模样,只怕他再从楼梯上滚下来,赶紧上前搀扶。

BOSS却拂开她的手,道:“你再家陪着米雪,陆觉,赶紧。”

“是,爸。”

陆觉转身出去,打开车门。

BOSS上了车,陆觉紧跟着上车,发动车子。

“快点,去你二哥医院。”

“是,爸。”

车子提高了车速,疾驰向医院。

一路上,从后视镜里可以清楚的看到BOSS的面色紧绷着,满目都是焦虑和担忧。

十多分钟后,车子到了医院。

BOSS不等陆觉挺稳车,直接拉开车门奔进了医院。

陆觉泊好车,跟着进去。

他二哥的病房,空无一人,问了护士,才知道他二哥今天早上开始出现了心力衰竭的症状,现在已经被推进了抢救室。

陆洋有基础心脏病,还没处车祸之前做过一次心脏手术,基本已经算是治愈,但是这种病,本来就不可能痊愈,陆觉赶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医生正在和BOSS说陆洋的病情。

说陆洋长期输液,摄入了大量钠盐,导致心脏压力负荷过重,所以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出现了心力衰竭的症状,早上的时候,症状加剧,这次手术,不排除死亡可能,事实上活下来的几率很低。

BOSS闻言,苍老的容颜上满是沉痛的颜色,身子猛往后坠去。

陆觉伸手,忙搀住他。

“爸。”

“有多少存活几率?”

“最多,百分之一。”

BOSS面色,一阵惨白,老泪,瞬间纵横。

“洋洋。”

陆觉看着手术室紧闭的门扉,心情是复杂的。

他曾经想过,如果陆洋死了那该多好,那BOSS大概会把所有的精力和心都放在他的身上,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内心却无比纠结和疼痛。

和陆洋,没有太多的兄弟感情,可是毕竟,他们身上流着的一半的血是相同的。

沉默,大面积的沉默。

整个手术室外,只剩下沉默的等待。

这种沉默,近乎死寂。

三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开了,BOSS和陆觉忙站起身,就看到挂着点滴被推出来的陆洋,面色惨白,常年躺在床上,导致了他棉面部浮肿,本也是个英俊男人,现在却虚弱到惨不忍睹。

“医生,我儿子他怎么样?”

“陆先生,万幸,手术成功,但是还有48小时的观察期,如果陆洋先生能够成功度过这48个小时,就能脱离危险。而且陆先生,我们前段时间给陆洋先生做的例行检查中发现,他的指端神经有些轻微的反应,而且护理工也看到他的眼皮动过,或许,这是他即将醒来的征兆。”

“真的?”

BOSS惊喜,转过身猛然抓住了陆觉的手:“听到没,你听到没,洋洋的身体有了反应,洋洋可能会醒过来,你听到没?”

是惊,是喜?

应该什么都不是,对陆觉来说,陆洋一旦醒来,对他就意味着毁灭。

他今天所努力的一切,都会真正成了给他人作嫁衣裳。

他一言不发,只是害怕自己一开口,会掩不住心里的沉痛,问BOSS一句在你心里,我是不是连陆洋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陆洋被推进了特护监控室。

BOSS寸步不离,陆觉陪伴在侧,陆明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也赶到了医院。

24小时过去了,BOSS不眠不休,容颜憔悴。

而特护监控室里的陆洋,一切生命体征都正常,医生都说,最危险的头24个小时都过去了,应该没问题了。

30个小时,朱迪带着陆美来了医院,同行而来的,还有姜律师。

“趁着你们都在这,我会重新立一份遗嘱。”

弥漫着消毒药水的医院病房内,BOSS严肃道。

陆明陆觉皆是微微一怔,这个时候,BOSS重新立遗嘱,遗嘱的内容,可想而知。

姜律师已经打开了录音笔和电脑,开始记录。

BOSS看着陆觉:“AT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为陆觉所有。”

百分之三十。

股份改革制后,BOSS作为公司最大的股东,手里总共握有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

如今,这百分之七十,把五分之二给了陆觉,其实,算是不错。

“百分之五,留给长子陆明。”

陆明的脸色,明显十分难看。

BOSS的目光,又落在陆美身上。

对BOSS来说,这个老来的小女儿,绝对不会比陆明的地位低。

所以说,至少会有百分之五的股份。

总共百分之70的股份,减掉陆觉的30,陆明的5,还剩下35。

陆觉本以为,以BOSS对这个小女儿的疼爱,肯定至少会给5以上的数字,却没想到,BOSS开口,会只这样的安排。

“把海滨那栋别墅留给陆美,还有我私人珍藏的一仓库画,都留给陆美。余下别的所有,都留给陆洋。”

陆觉听到,心碎裂的声音。

所以,他无论怎么做,无论多努力,无论多拼命,到头来,AT的最大继承权,却是在陆洋手里,陆洋占据了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而且除此之外,他爸爸其他的产业,也都会给陆洋。

陆明本来心里十分不痛快,如今,倒是看好戏一样看着陆觉,想来,有些人,比他更不痛快。

他犯了错误,才分到这么点钱是他自己活该。

可是某人,兢兢业业不遗余力的付出,原本以为AT总裁的位置唾手可得了,结果,还不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辛辛苦苦这么多年,还不如一个躺在床上的活死人手指头那么动弹了一下。

如果,是全身都能动了,恐怕陆觉连这点都拿不到。

讽刺,陆觉可真是天底下最好笑最讽刺的人。

BOSS看着几个儿子,目光最后落在陆觉身上,那样不公的分配不算,他又附加了一条:“陆美继承的条件是年满18岁,陆觉继承的条件是和米雪结婚。”

陆觉隐忍的怒意,在这一刻差点呼之欲出。

好在,这么多年了,从小到大的,不公的待遇多到数不胜数,他也在千锤百炼之中,早就将一颗心藏的极深。

所以,他的面色是那么的正常,无波无澜,眼神如同一口古井,看不出任何井底深处的感情。

“对了,姜律师,再附加一条。”

“您说陆老。”

“朱迪如果改嫁,陆美的继承权就被剥夺。”

这一条,连姜律师都犹豫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朱迪。

朱迪却平静的很。

那样的平静,简直就不像个人,她还那么年轻,BOSS如果现在就死了,她的一辈子,难道就要如此蹉跎过去。

可是,没有人会怀疑她的平静,因为在陆家,BOSS就是权威,每一个人都有一种天生的奴性,那便是BOSS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早就知道,反抗无用,所以,他们学会平静。

只有陆明不甘,奋起反之,结果落到这种境地,连陆美分到的钱都不如。

姜律师把所有的都写好了,推了电脑到BOSS面前。

“陆老,您看看。”

BOSS却挥挥手:“我很累,不想对着电脑屏幕,我信得过你,等你弄好了文件,我再过目。”

“好的,陆老,那我告辞了,陆老您保重身体。”

“恩,你们,也都回去吧。”

“爸爸,你睡会儿吧。”

陆觉道。

语气里还能带着关切的味道,陆明可真是要服了陆觉了,伸手拉了拉陆觉。

“爸怎么可能睡得着,我们走吧,别打扰爸。”

他的力道很大。

陆觉知道,陆明肯定有话要和他说,而陆明要说的是什么话,他也早猜的到的。

这次的遗产分配,比陆明上次拿来的那份更残忍。

那一份,只留了一些现金和房子给陆明和陆美,公司的股份平分给了他和陆洋。

而且还注明,如果陆洋有一天没了,那陆洋部分的股份,由陆觉继承。

可是这一次,没有这一句,BOSS是坚信陆洋会醒来,会继承公司,其余所有的孩子,都不过只能给陆洋做配角和绿叶。

他的不公,至此地步。

医院天台,陆明嘲讽放肆的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陆觉,你就像是个小丑,逗死我了,我是自作自受,你呢,哈哈哈哈哈。”

陆觉一言不发,眉宇间,那戾气再也无法压抑,在陆明面前,其实他也不用压抑。

他们在这个家,都无非是小丑一样的存在。

两个小丑之间,坦诚的嘲笑对方,讽刺对方,看不起对方,他和陆明,是一类人。

“陆觉,你可真能忍,我要说什么,佩服佩服,真是佩服。百分之30,陆觉,无论怎么努力,无论你让AT的股票疯长成了什么样,无论你给AT培养出来多少人才,对老头来说,你就是个打工的,这一切都是你该做的,你该为他的宝贝儿子陆洋做的。”

陆觉脸上的戾气,益发浓郁,身侧的拳头,握的紧实。

陆明不怕死的上前:“想打我吗?打啊,让老头看看你对他的愤怒,是如何宣泄在我的身上的。百分之五的股份,要不要我卖给你,到时候问你米雪拿点钱,从别的股东手里收购点股份,你还是AT的老大。”

“哈哈,米雪,陆觉,老头可真够绝的,牺牲一个你和米家联姻,那百分之30的股份,根本不是给你的,而是作为你做米家倒插门女婿的嫁妆。”

陆明的笑声,放肆的,尖锐的,刺戳着陆觉的心,他抬手,猛然掐住了陆明的脖子,以陆明震惊的力道,将他往阳台边缘的栏杆推。

陆明半截身子被压在了栏杆外,说不怕是假的,可是却更想笑。

终于,他怒了。

他要的,就是他这份怒气。

“想杀了我?哈哈,来吧。”

摊开手,他做出一副为所谓的姿态。

陆觉的手在用力,陆明的脸色因为缺氧而涨的通红。

嘴角的笑,也诡异的扭曲着。

喉咙里,干干的发着嘶哑嘲讽的笑:“哈哈哈,哈哈哈。”

陆觉双目通红,死死掐着陆明的脖子,直到,一双小手怯生生的扯住了他的裤腿。

“三哥,怕怕,三哥,不要打大哥,怕怕。”

陆觉的理智,还魂了。

愤然松开陆明的脖子,回国头去,就看到朱迪站在顶楼门口,面色平静如水。

如果说这份遗产分割里陆觉是个输家,那么朱迪,显然比陆觉更输。

她年纪轻轻跟了BOSS,给BOSS生了个女儿,结果得来的是这样一个结局。

看着那样平静的朱迪,陆觉才知道,所谓的忍耐,他自以为修炼到了一定的层次,却远远不如朱迪。

在那样平静的表情里,他满腔戾气和满目阴霾,终于收敛了一些。

陆明得了解放,跌坐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陆觉看都不看他一眼,拉着陆美的手,转身往阳台门走去。

朱迪从陆觉手里接过陆明,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朱迪用既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如果我有什么事,陆美就拜托你了。”

很轻,轻到陆觉以为是幻听。

48小时,陆洋挺了过来,BOSS却倒下了。

陆觉站在病床前,看着床榻上那个苍老的男人,没有什么表情。

护士进来量体温,蒙着口罩,穿着海蓝色的护士服。

口罩下的眼睛,是黑色。

这家医院,倒还有东方面孔。

陆觉让到一边。

护士用比较生硬的中文道:“陆先生,陆洋先生的主治大夫请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

陆觉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老人。

转身往外,无意间瞥见了护士手背上一道伤疤,很眼熟。

他是个谨慎又细心的人,因为那道伤疤,生了些许的异样感觉。

边出去边回忆着到底是哪里见过这条伤疤,及至走到了陆洋主治大夫房门口,他猛然想起那是朱迪两年前不小心被点发棒烫伤的伤口,脚步,风一般的朝着病房奔去。

猛然推门进去,那把刀子,就放在脖子心口的位置,直立着。

朱迪大约也没想到陆觉会折回来,慌乱间,刀子顶着boss的心口就落了下去,陆觉已来不及上前,眼睁睁看着朱迪义无反顾扎入BOSS心口的刀子,熟睡中的BOSS,因为剧痛清醒过来。

一双黑眸,震惊的看着朱迪,以及站在病房门口的陆觉。

用尽全力拿起边上一个花瓶,朝着朱迪招呼过来。

花瓶的碎片,划破了朱迪的脸,手中的匕首也应声落地。

病房里的异常动静,惊动了路过的大夫,等到几个人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场面是BOSS心口划破了一个口子,鲜血直流。

穿着护士服带着口罩的一个女人倒在地上,脸上都是血。

而陆觉,站在门口,表情里,是深深的绝望。

如果昨天,陆觉只是因为BOSS的不公而愤怒不甘,那么现在陆觉清楚的知道,他大概会被打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无论监控录像,朱迪的口供怎么将他撇出这件事,以BOSS多疑的个性以及不容忍背叛心,这一次,他完了。

之前所有的努力,原本还有百分之三十股份的回报,如今,什么都不会剩下,甚至,他会背负上弑父的罪名。

朱迪昨天的平静,他早该想到会出事。

朱迪进来的时候他就该感觉到异样。

可惜,一切似乎都晚了。

安好接到方海珠电话。

电话里方海珠显的十分慌张,甚至慌张的,有些语无伦次。

“安安,出事了,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了?”

安好神经瞬间拔高的一个八度。

而边上坐着看书的秦昊,也放下了书,目光落在她脸上。

电话那的方海珠,带着明显的哭腔。

“陆总不让我告诉你,可是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告诉你,安安,陆总出事了。”

“陆觉怎么了?”

安好坐直了身体,全然不顾边上秦昊浓眉紧蹙的不悦脸色。

“陆总被警察带走了,BOSS报的案,控告陆总蓄意谋杀。”

“什么!”

安好怔忡了。

手机脱手掉在了地上。

电话那,方海珠还在不断的说着什么,秦昊伸手捡起了手机。

如果知道刚把手机还给她就会接到关于陆觉的电话,他绝对不会给她。

看着她明显吓坏了的神色,秦昊接起了电话。

“喂。”

低沉的性感的男性声音,倒是把对面的方海珠吓了一跳。

本能道:“你是谁。”

安好已缓过来,要来接电话,却被秦昊长臂挡开,对着电话,十分城市道:“我是秦昊,出了什么事?”

“秦,秦总?”

“是。”

“您怎么会在温哥华。”

“出了什么事?”

秦昊问,语气没有温度,也没有多余一个字。

方海珠大约也是有点儿病急乱投医了,想到或许凭借着秦昊和安好曾经雇主和雇工的关系,秦昊能够帮帮陆觉。

于是一股脑儿的把发生的事情对秦昊说了一通,末了,恳求道:“秦总,你救救我家陆总吧,朱迪都已经招供了这件事情和陆总无关。”

“电话给我。”

安好着急的伸手来勾电话,秦昊却已经一言不发把电话挂断了。

安好愤怒:“你干什么秦昊。”

秦昊眯着眼看着她,良久,道:“收拾衣服,如果你不想他坐牢,去洛杉矶。”

安好一怔。

秦昊重复:“你听不懂吗?”

安好咬着唇,因为担心陆觉,眼泪一直挂在眼睛里,看上去楚楚可怜。

听到秦昊的话,忙起身,却因为慌乱差点摔倒。

幸好秦昊就在身边,伸手接住了她,把她放在沙发上,语气稍显无奈:“我来吧,你放心,清者自清,他不会有事的,放松心情,不许哭,知道吗?”

不知为何,原本强忍着的眼泪,却在秦昊的安慰中,决堤落下。

秦昊蹲下身,捧起了她的脸,轻轻吻去她的泪珠,声音低沉。

“不许哭,不然我绝不插手这件事。”

安好咬着唇,忍住了眼泪,哽咽着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昊拉着安好进屋收拾东西,边收拾边把方海珠的话平静的复述了一遍给安好听。

安好震惊之余,倒是冷静了许多。

“既然朱迪的口供都说了这件事和陆觉无关,应该会没事的吧?”

她问秦昊,却何尝不是自我安慰,她希望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秦昊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对她道:“去开门。”

“钥匙丢了。”

安好道。

秦昊一怔。

“丢哪了?”

安好不想承认,她丢钥匙,只是想和秦昊在这个屋子里,共同生活到弹尽粮绝。

因为一旦开了那个门,她就再没有理由留下他。

所以,她把钥匙丢了,从那扇窗。

“窗外。”

指着阳台上的窗户,秦昊忽然笑了,安好却笑不出来,着急道:“怎么办?房东当时和我说过他没有备用钥匙,就只有这两个。”

秦昊上前,将她纳入怀中,磁性的声音,盘旋在她的头顶。

“你老公的本事,你还不知道。”

松开他,他一面卷起袖子一面往外走,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这些工具,是有的。

是伊万夫妇给她买的,买这些的作用让她啼笑皆非,是为了防范薄云。

没想到,还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却是为了对付那扇门。

赶紧找来,秦昊一手锤子,一手榔头,安好焦急的等在一边。

秦昊怕不小心误伤到她,于是指派了她一个任务。

“去订机票。”

“好。”

安好回房,打开电脑。

机票订好出来,秦昊还在奋斗那扇门。

他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有本事,结果安好又等了半个小时,门还是纹丝不动,眼看着飞机都快要起飞了,安好急眼:“报警吧。”

“该死的。”

这个房子,从卫生间开始都在和他作对,把他的威风扫了满地。

“你的手都破了,别弄了,这门是三重保险的,很难砸。”

“让开一点。”

他不死心。

安好往后退了几步,却见秦昊猛起一脚,狠狠踹向门。

门纹丝不动,很不给面子。

“还是报警吧,警局就在附近,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再试一次。”

秦昊还从来没有尝到过这样的挫败感。

再猛起一脚,门——颤抖了一下,没开。

“我已经打了电话了。”

看着站在门边和门怄气的秦昊,安好弱弱道。

秦昊没言语,脸色很难看。

便是如今心情低沉,这样的秦昊还是让安好有些想笑。

这些天,见了太多以前没见过的他。

她想,大约出了这么门,以后,也见不到了。

十分钟后警察来了,秦昊奋斗了半小时的门警察请了开锁工匠,熟稔的技巧,只用了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就搞定了。

看秦昊,脸色没有半分欣喜,反倒更黑了。

道了谢,离了家,直奔机场。

温哥华飞往洛杉矶的飞机,7个小时。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

这个时候,警局也不许探视,安好想第一时间看到陆觉,所以找了一个警局附近的酒店。

长时间的飞行,加上担心,让她十分疲惫。

可便是如此,躺在床上的她也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下飞机后她又给方海珠打了个电话,确定看押陆觉的警局,顺便仔仔细细问了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知道,原来,BOSS可以这么残忍。

有医院的监控录像和朱迪的亲口供述为证,BOSS居然还可以以谋杀犯的罪名,把自己的亲儿子送进监狱。

一切,起源于那封遗书,BOSS一口咬定是因为遗嘱没有达到陆觉预期想要的结果,所以陆觉才会联合朱迪想要谋杀他。

目前,检察院已经以谋杀罪的罪名对陆觉提出了控诉。

朱迪是主犯,陆觉是从犯。

朱迪是执行者,陆觉是执导者。

方海珠还说,BOSS现在刚刚脱离危险期,不肯见任何人,陆觉妈妈已经在病房门口跪了一天一夜了,boss却避而不见,BOSS这次,预料之外的狠心。

又翻了一个身,安好不知道陆觉现在一个人在那个冰冷的监狱里是多么的孤单和伤心。

安好这么都不相信,陆觉会伤害BOSS,即便BOSS专制的让他们分手,即便BOSS的遗嘱如此不公,但是安好知道在陆觉心里,BOSS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BOSS不一定愿意做陆觉的天,愿意为陆觉遮风挡雨,但是陆觉却把BOSS当作了自己的天。

他尊重他,孝顺他,顺从他。

那样的陆觉,BOSS怎么忍心在他头上扣上那么肮脏的一顶帽子。

想到离别的时候,陆觉说让她等等,不会等太久,他一定会给她一个幸福的结局。

只是没想到,再相逢,已是这般光景。

监狱,探视室。

陆觉一身囚衣,下巴上都是青色的胡渣,目光暗沉,神色颓废。

一扇门打开,安好跟着一个狱警进来。

陆觉见到安好,本能的站起身往回走。

“陆觉。”

安好叫他,声音哽咽。

他低着头不敢看她:“别来这里,安好,你走吧。”

“陆觉,你看看我。”

“你走吧。”

“陆觉。”

“走啊!”痛苦失声,大吼一句。

安好知道,那一身囚服,将他的自尊和骄傲都赤果果的践踏在了脚下。

他不想让她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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