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其他人还在沉睡之际,靖国府的一处院落里却传来了争吵声。
郑氏母女以及其他的人闻声而去,这才发现吵架声来自于洛正威的屋子里,争吵者却是洛夕颜和洛御风。
“洛御风,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简直就不是人!”洛夕颜怒气冲冲的站在房门口,用自己的身体挡着房门,脸上是满满的阴冷,就那么漠然的看着院子里站着的人。
洛御风蹙了蹙眉,没想到这丫头生气起来倒是挺有人气儿的,平日里总是一副淡淡的模样,这样看着挺舒服。
“夕颜,你就是这样跟自己的兄长说话的吗?真是没大没小的。”
“兄长?你是谁的兄长?我告诉你,靖国府的嫡亲血脉只有我洛夕颜一人,即便是洛玉姚也只是个庶出。而你,只不过是一个不知身份的孤儿,若不是我爹善良收养了你,你以为你还会有今日这样的荣耀?却没想到你居然恩将仇报,你实在太可恶了!”
洛夕颜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口吻越加冷漠。大哥,希望你可以扛得住这样难听的话语。
虽然早已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是又一次听到这番话,洛御风的心里还是很痛,同时也很难过。
难过自己相信了二十多年的亲人竟然是一直在骗着自己,利用自己,甚至还想要除掉自己。
“颜儿,不可乱说。风儿怎么可能是孤儿呢,他是爹的亲骨肉,爹不允许你这么说你大哥。快向你大哥道歉。”
病床上的洛正威闻言,面露怒色,坐起身来责怪道。
颜儿这丫头昨日让自己配合她演出戏,说是要调查一些事情,只是牵扯上了风儿的身世,着实有些难为风儿了啊!
洛夕颜转身走过去,给洛正威的身后垫了厚厚的靠枕,继而又倒了杯茶送到他的面前。
“爹,不是女儿要这么说,这本来就是事实。他根本就不是靖国府的下一辈人,而且他根本不能姓洛!”
洛夕颜撇了撇嘴,不满的说道。目光不经意的看向房门外,洛玉姚和郑婉儿早已在旁边站着,围观着这里的形势!
“颜儿,不得放肆,不管他是不是靖国府的下辈人,他都是爹的孩子。爹同样很心疼很在乎他,你休要再胡搅蛮缠,不然爹爹就要生气了。”
洛正威板起脸来,神情凝重,口吻中夹杂着一丝伤感和不悦。
“爹,难道孩儿真的不是您亲生的吗?您告诉孩儿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再瞒着孩儿了,好吗?”
洛御风满脸痛苦的踏入房中,怔怔的看着洛正威,喃喃的开口问道。
“风儿,为父……唉。”洛正威重重的叹了口气,却不知该如何启齿。
“姨娘,他可是你的儿子,你说他到底是亲生的还是抱养的?你告诉他!”郑婉儿正看的起劲,却不想被洛夕颜给拉进了房间里,还让她揭穿洛御风的身世。
这使得郑婉儿很疑惑,这个贱人难不成又在耍什么花样?自己还是小心些比较好,免得中了她的套。
“颜儿啊,你怎么尽说些傻话呢。风儿当然是姨娘我的亲生儿子了,那要不是我的儿子我还会把他养这么大吗?虽然他并不是在我身边长的,但是我却每天每夜都很牵挂他的。”
郑婉儿一副慈母的模样,一边说着话一边观察着洛夕颜的神情。
洛夕颜有些认同的点了点头,“说的也对。像姨娘你这么恶毒蛇蝎的心肠,他如果不是你的儿子,估计现在连骨头渣渣都找不到了,还怎么可能活生生的站在这呢,是吧?”
“你……”郑婉儿咬碎了一口银牙往肚子里吞,这小贱人拐了弯的骂自己,真是太可恶了。
“姨娘,既然你说他是你的亲生儿子,那你说这件事情是不是你指示他做的?嗯?”洛夕颜话锋一转,犀利的目光直直看向郑婉儿,所问出的话更是让她摸不着头脑。
“颜儿那,你这一出一出的说的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我怎么听不明白呢?”倒不是郑婉儿在那装无辜,这次她是真不明白洛夕颜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洛夕颜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扬了扬手。“拿过来!”
楚儿端着药罐子走了过来,途经郑婉儿时没好气的冷哼了一下,脸上还带着微微的恼怒。
“死丫头!”郑婉儿低骂了一句,视线重新回到洛夕颜身上。
洛夕颜接过药罐,重重的放到桌子上,里面的药汤由于震动力飞溅了出来,有些还喷到了郑婉儿的身上。
郑婉儿急忙用手帕擦拭着,这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怎么好看了。
“颜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姨娘可认得这里面的是什么?”
郑婉儿上前两步,探头看向药罐里面,顿时一股刺激的药味扑鼻而来,郑婉儿厌恶的用手帕捂住鼻子。
“这不是你爹的药膳吗?好像是那个什么雪无痕开的方子,你爹都已经服用两天了,怎么了?”
郑婉儿又后退了几步,手里的帕子不停的挥着,驱散着自己身边那难闻的呛鼻味道。
闻言,洛夕颜挑了挑眉,“哦?无痕开的方子?那姨娘昨日怎么还说无痕扔下爹爹不理不睬自己离开了?”
“这……这……我昨天有这么说吗?没有吧,一定是你听错了,听错了。”郑婉儿心虚的打着马虎眼,心里暗骂自己的多嘴!
洛玉姚不知何时站在了郑婉儿的身后,掩在袖摆下的手不漏痕迹的拉了拉郑婉儿的衣服,似是一种提醒,又像是警告。
虽然动作小的不能在小了,但依旧被洛夕颜捕捉到了,她心中不由冷笑。
“姨娘,那我再问你一次,他究竟是你亲生的还是收养的?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不然……”
洛夕颜眨了下眼,没有再说下去。
郑婉儿神色焦躁不安,这小贱人究竟在耍什么花招,我到底该怎么回答才是对的?眼珠上下流窜,手指死死的抓着手里的娟帕,目光在洛夕颜和洛御风身上来回打了个转,心一横,开口道。
“夕颜丫头,你别给我整那些个玄乎的,你以为我是吓大的?我还就再告诉你一遍了,风儿就是我亲生的,怎么地吧?你有什么不满的就冲着我来,不要找我风儿的麻烦。”
郑婉儿横头横脑的看着洛夕颜,这小贱人一直强调着风儿是收养的,莫不是她知道了什么?
那我就偏和你对着干,我偏不承认他是抱养的,我看你还能使出什么幺蛾子!
“那你是承认自己指使他去毒害我爹的?”洛夕颜一针见血,抬手指向郑婉儿,正色道!
“夕颜丫头,你,你怎么能这么诬陷我呢?就算我不是你的娘,但我好歹也是你的姨娘啊!你不可以这么含血喷人!”
郑婉儿极力替自己辩驳着,底气明显有些不足,却强撑着自己昂着下巴反抗道。
“好啊,你不是说我指使风儿毒害老爷吗?那你拿出证据啊,没有证据就不要在这里信口开河!”
这小贱人怎么会说我指使风儿去毒害他爹的?早前我骗风儿说他的师傅在山上出了些事情,需要他回去,这才把这个麻烦支开。
让姚儿有机会用药,将洛正威变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一切除了我和姚儿,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小贱人究竟寓意何为?看来我必须要警惕当心点,免得又被这贱人给套住了!
“证据?”洛夕颜冷笑着看着她,刚刚她的一系列神情和变化,夕颜都看的一清二楚,背在身后的双手不由死死的交握在一起。
“我今日去厨房给我爹熬药,亲眼看到你的这个儿子拿着一包粉末放在了我爹的药膳当中,被我抓了个现行,这个证据可算充分?!”
“哎呦,哎呦呦,真是笑死人了。我说夕颜丫头啊!你看到风儿往药膳里放了东西你就那么确信是毒药?就是我指使的?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真是天大的笑话。哼!”
郑婉儿一脸嘲讽的看着洛夕颜,贱人,想随便找个理由来套我的话,你还嫩了点,回去好好学几年再跟老娘斗吧!
“娘,不是你亲手将这包药交给孩儿,让孩儿放到爹的药膳里的吗?你还说只要没了爹,整个靖国府就都是我们母子的了,到时候把姚儿这个赔钱货随便找个人家嫁了,我们母子就可以享受永远的荣华富贵了,您忘了?”
洛御风两根手指夹着一包包裹着的小药包开口了,只不过他的话却让在场的人全部惊住了,尤其是郑婉儿和洛玉姚。
郑婉儿一脸惊愕的看着洛御风,颤抖着手指着他,唇角都在打着哆嗦,“风儿,你你你你你……”
身后的洛玉姚面露凶光,死死的盯着郑婉儿,恨不得冲上去一把扭断她的脖子,赔钱货?好一句赔钱货,郑婉儿你的心还真是有够狠的。
认为我是个女儿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想要把我一脚踹开?别做梦了,我的一生都被你给毁了,你想要拥有荣华富贵,绝不可能!
“姨娘,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他可是你刚刚自己承认的亲生儿子,你的亲生儿子都这么说了,你觉得还有人会相信你的话吗?”
洛夕颜就那么看着她,清清楚楚的说着每一句话,目光阴郁!
糟糕。竟然还是上了这个小贱人的当了,自己亲口承认了洛御风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却和小贱人是串通好的,就这么反咬了自己一口,如今自己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真是太大意了!
“风儿啊,娘含辛茹苦把你抚养这么大,你不报答娘的恩情也就罢了,你怎么还和这个坏丫头联合起来对付娘呢,你知不知道这样娘这心里是有多伤心啊!”
郑婉儿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动人,想要用亲情来打动洛御风,只可惜她这么一说,洛御风倒是没什么,洛玉姚听在耳朵里,那可就是别有一番风味了!
“娘,你太入戏了吧,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你心里最清楚,不用在这里虚情假意的,你不觉得累吗?”
郑婉儿一怔,傻傻的看向自己的女儿,“你说什么呢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我可是你亲娘,你就这么跟我说话的,你这死丫头,你是要气死我啊!”
说着郑婉儿抬起手来就要打她,然而现在的洛玉姚可不是以前的那个洛玉姚了,她一把抓住郑婉儿的手腕,脸上寒气更重,口吻冷的要死。
“亲娘?你还知道你是我的亲娘?那他是谁?他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吗?你不是要和他独享这靖国府的荣华富贵吗?我算什么?我不就是个赔钱货,在你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洛玉姚猛地将郑婉儿推倒在了地上,傲慢的俯视着她,目光中是满满的仇恨!
“姚儿,你不要听他挑拨离间,我怎么可能跟他分享这靖国府的荣华富贵呢,你才是我的女儿,他只是我收养的一颗棋子罢了,这一切你可是都清楚的啊!你不要中了这两个人的圈套!”
“棋子?洛御风,你听到了吗?这个前一秒还信誓旦旦承认自己是你亲生母亲的人,现在却说你只是一颗棋子,我真的替你感到悲哀!”
洛夕颜不屑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人,不紧不慢的开口,可是这话的份量却很重很重!
洛御风扯了扯嘴角,“夕颜,这你就错了,说不定这是我娘故意说给这位姚儿妹妹听得,你看姚儿妹妹这副凶巴巴的模样,恨不得把娘给生吞了,我倒是觉得她是娘抱养的,不然娘又怎么会说她是赔钱货呢!”
“唔。有道理。没想到姨娘竟是一个如此谋略高深之人啊!这么一来二去的我还真是糊涂了,你们两个到底谁才是姨娘的孩子呢?又或者说,你们都不是,只是姨娘用来操控一切的工具罢了!”
一声声的话语犹如一支支利箭直插洛玉姚的心口,又仿佛一道道的鞭子抽打在她的身上,让她不由回想起那让她一生耻辱的一幕,更让她记起安浮生羞辱她的那些话语。
“姚儿,你有今天都是你的那个娘所造成的。你不要怪别人,要怪就怪你那个自视清高,不可一世的娘,是她,都是她,是她毁了你的一切,都是她!是你娘,是你娘,是你娘,都是你娘!”
“啊!都是你,都是你,是你,你还我的人生,还我的清白,还我的尊严,都是你!”
洛玉姚疯了一样的掐住郑婉儿的脖子,眼睛血红,双手不断加大力道,脸上的表情扭曲到了一起,整个人变得十分恐怖!
“姚儿,不……不可以……我……我是……是你……你娘啊!你……你快……清醒点……姚……儿……”
郑婉儿的气息越来越弱,双手拼命的拍打着洛玉姚掐着她脖子的手,只可惜现在的洛玉姚满脑子都是恨,她完全丧失了理智,目光里的杀意也越来越明显,手上的力道更是持续加大着,有种不置她于死地就绝不罢休的意味!
终于,郑婉儿停止了挣扎,双手双脚瘫在地上,软软的,没有了力气。
那双眼睛始终睁的大大的,到死也没有闭上!
“死了,死了,哈哈哈哈,死了,死了,哈哈哈哈,你们都去死,你们都必须死,这些全部都是属于我的,你们别想得到一分,都给我去死,去死!”
洛玉姚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疯狂的大笑着,挥舞着自己的双手,看着身边的人,院落里的下人亲眼看着她把自己的娘给活活掐死了,有些胆小的吓得四处逃窜,有些则瞪着眼睛站在原地,一脸的难以置信!
“疯子!”洛夕颜没有再看她,而是将目光转转向了地上死不瞑目的郑婉儿,手不由攥起了拳头。
郑婉儿,就这么让你死了,还真是便宜你了!
“把郑姨娘的尸首拖出去喂狗!”冷漠的话语从洛夕颜口中说出,没有一丝情感,下人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依旧木木的站立在原地!
“没有听到我的话吗,郑氏意图谋害亲夫,死有余辜,没资格葬在我们靖国府的坟地里,拖出去喂狗!”
这一次,洛夕颜明显加大了嗓音,目光如炬投向旁边的家丁,好似寒冰一般。
“是,是,大小姐!”一群家丁才从刚刚的惊魂中回过神来,急忙上前拖了郑婉儿就往外走!
“你们放开我娘,你们放开她!别碰她!”一旁垂着头呆滞了好久的洛玉姚忽然间清醒了过来,看到自己的娘软软的被一帮人拖着,连滚带爬的上前想要阻止!
“洛玉姚,你现在知道她是你娘了?那你刚刚亲手掐死她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想起她是你娘呢?”
洛夕颜上前,一把拽住她的头发,迫使她面对着自己,冷冷开口!
“我掐死了我娘?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会那么做,我怎么会掐死我娘的,不,不可能!”这时候的洛玉姚变回了最初的洛玉姚,因为遭受了掐死郑氏的打击,她的头脑明显变得不正常了。
“那你就过来看清楚,看清楚这个人的样子,她就是你娘,是被你亲手活活掐死的!”洛夕颜拖着她的头发将她拉到被同样拖着的郑婉儿身边,猛地将她甩在郑婉儿的身上,“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她的脖子上还遗留着你的指纹,看到了吗,她的眼睛到死都没有闭上,知道是为什么吗?”
洛夕颜大力的按着洛玉姚拼命挣扎的头部,使其正对上郑婉儿依旧睁着的惊恐,不甘,痛苦的双眼,话语更是渗人的厉害。
“因为她是被自己的亲生女儿给活活掐死的,她死不瞑目!你好好欣赏一下你的杰作吧!”
“啊!”洛玉姚挥打着胳膊,闭着眼睛,不敢看面前的人,谁也没有发现她的眼角滑下了两行眼泪。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啊!啊!啊!”洛玉姚挣脱掉洛夕颜的束缚,好像一个失心疯的病人一样跳上跳下,大喊大叫!
“啪!”洛夕颜又一次控制住了她,重重的甩了她一巴掌,顿时一股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
“这一巴掌是替我娘打的,当年的事情我一定会查的清清楚楚,但我知道绝对跟你和你娘脱不了干系!”
“啪!”洛夕颜又重重的甩了她另外的一半脸颊,“这一巴掌是替爹打的,爹有你这样的不孝女真是他的不幸!”
“啪!”又是清脆而力道十足的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替那些被你欺凌,羞辱,甚至害了性命的可怜之人打的,你仗着自己是靖国府的小姐,就到处作威作福,动不动就对下人又打又骂,其实你自己根本只是个可怜虫罢了!”
“啪!”洛玉姚的脸颊红肿的厉害,鲜红的血液也明显增多,“这一巴掌,是替死去的洛夕颜打的。她原本可以拥有美满幸福的家庭,就是因为你和你娘,害的她不仅失去了娘,同样丧失了年轻的生命,你真的该死!”
此时此刻,洛夕颜并不是洛夕颜,而是断魂。
她的每一巴掌都代表着心中的怨气。同时也是她占了洛夕颜身体所该做的。
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她终于替洛夕颜母子出了这口恶气,这样她们在天上也应该会开心的吧!
虽然自己没有亲手了解那可恶的郑婉儿,但是她却是被自己的女儿给杀气的,这样的死比被她杀死更加痛苦,更加凄惨!
这一刻,她在心里发誓,从今往后,别人妄想再动她所在乎的人一丝一毫,她会让那些人加倍偿还!
“颜儿,我可怜的女儿,够了。别在说了,爹听着心里难受!”洛正威从床上下来,老泪纵横的来到洛夕颜的面前,拉下她拽着洛玉姚的手,一脸心疼的说着。
“爹,颜儿没事,您不用担心。让大哥陪您去房间里歇息吧!”洛夕颜回眸,给了洛正威一个放心的眼神,转而看向一旁的洛御风。
“大哥,扶爹进去休息!”
洛御风从她的目光中读出了一丝寒意同时带着一丝命令,他知道她还有其他要处理的事情,了然的点了点头。
“爹,您就别牵挂夕颜了,她做事自有她的道理,您如今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我扶你进去休息!”
“可是颜儿……”洛正威始终不放心自己的女儿,她刚刚的一系列作为让他的内心深处产生了强烈的畏惧感。
那样的她很陌生,他很怕女儿会做出傻事来。其实在看到洛玉姚丧心病狂的掐死了郑婉儿时,他的心里始终还是有些难过的,那毕竟是这么多年陪着自己过来的妻子。
只可惜做了太多的错事,走到今天这一步或许就是她的命吧!至于洛玉姚,看样子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身上背着弑母那么大的一座负罪感,她定然也不会好过的!
“唉!”想及此,洛正威摆了摆手,在洛御风的搀扶下转身回屋。
看着自己的爹离开了,洛夕颜原本温和的面色瞬间冷冻起来,“你们几个把这个疯子给我押到柴房去,楚儿,把我的银针拿来!”
“是,大小姐!”
柴房——
洛玉姚被家丁推搡着扔到了地上,浑身上下狼狈不堪,头发也乱糟糟的,红肿的脸颊,带血的嘴!
整个人半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吃力的想要直起身子,哪知洛夕颜走了过来。
脚,狠狠地踩在了她的一只手上!
“啊!”洛玉姚痛的大叫一声,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洛夕颜,这时候的她又成了那个阴狠毒辣的洛玉姚。
“洛夕颜,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怕死不成?”
“想和你娘死的那么容易,那可不行。”洛夕颜的语气淡漠,疏离,但却很是无情,冷酷!
听到她提及郑婉儿,洛玉姚眼中瞬间就弥漫起了杀意。
“她死的确实太便宜了。”洛玉姚淡定的口吻让洛夕颜蹙了一下眉头。
“我真的好恨,恨自己有这么一个娘,因为她,我不仅被安浮生那个畜牲玷污了身子,还被他甩手扔给了下人,当着他的面将我凌辱。我的一辈子就这么因为那个女人全毁了。”洛玉姚就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眼神平静,口吻平淡。
“她死了,是死有余辜!我现在真的很恨自己,为什么总是斗不过你,如今自己沦为丧家之犬,我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便你!”
洛玉姚就那么直视着洛夕颜,虽然平静的很,但洛夕颜还是在她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隐藏的害怕,唇角轻勾。抬脚走到旁边,“你们几个把她绑在那根柱子上,楚儿,银针给我!”
“大小姐。”楚儿递上洛夕颜平日里研究医术的一大卷银针!
“洛夕颜,你要做什么?你这个疯子!”洛玉姚似乎明白了洛夕颜的下一步动作,脸上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害怕了?”洛夕颜将银针卷铺在一边的石磨上慢慢的将其展开,从中取出一根又细又长且锐利的银针来,细细的瞧着,语气冷的可怕!
“你,你,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别这么磨磨蹭蹭的,本小姐才不会怕你这个贱人!”洛玉姚彻底的怕了,歇斯底里的吼着,挣扎着!
洛夕颜轻巧的捏着那根银针,缓缓的走到她的面前,“我刚刚已经说过了,绝不会让你也那么轻松的死去。这种东西你别看她细小,但是扎下去却很疼很疼,尤其是扎在最脆弱的部位!”
洛玉姚猛烈的摇晃着脑袋,汗水从额头低落,口中结结巴巴的嚷嚷着。
“不……不要……不可以……洛夕颜……你这个疯子……疯子!”
洛夕颜唇角扬起一抹彻骨的笑意,抬起手臂指着身后的柴房,“你还记得这里吗?当日就是在这个地方,你是如何对待我的?嗯?疯子?我本来就是个疯子。”
洛玉姚看着面前那个笑得倾国倾城的女子,可是眼中却是满满的寒意,她可以淡然如水的说着那些话,可是下一秒却同样能够做出让别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她真的太可怕了!
“把她的手给抬起来!”洛夕颜垂眸,那好看的容颜上冰霜更重!
“不……不……不……”
“放心。我很专业的,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痛不欲生!”话语落,细长的银针准确无误的扎进了洛玉姚的指甲与肉相连的间隙里。
所谓十指连心,那里是最脆弱,痛感却最强的地方,而且有一个很大的好处,不会把血喷的到处都是!
“啊!啊!啊!”洛玉姚凄惨的哀嚎着,泪水如泉水般涌出,全身急剧抽搐,每一根神经,每一根骨头,甚至每一块皮肉都在叫嚣着,猛烈缠绕在一起,又迅速拉扯而出,总之那种痛是深入到了骨子里的,同时也融入到了皮肉中。
哀嚎过后,洛玉姚昏死了过去,洛夕颜轻蔑的摇了摇头,“这么点苦就扛不住了,真是差劲呢!”
缓缓走到石磨边,又取出了另外一枚银针,之前的那根直接被她折成了两半扔掉了。
“给二小姐醒醒!”
“是。”家丁纵然畏惧洛夕颜的残忍,但也不敢有一丝的犹豫,匆匆打了水过来扑通扑通的朝着洛玉姚泼了几桶。
洛玉姚悠悠转醒,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待看清楚面前的人时,她的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情。
“洛夕颜,不要……不要……”
“这么好玩的游戏,我又怎么会不跟亲爱的妹妹分享呢,那样别人岂不是要说我这个做姐姐的太没有爱心了吗?你说呢,我亲爱的妹妹!”
洛夕颜特意加重妹妹两个字,手上的速度也同样飞快,又一次毫无落差的扎进了洛玉姚另外一只手的指甲缝隙内!
这一次洛玉姚没有再哀嚎,并非她不想,而是她实在没有力气去叫了。
她感觉自己的皮肉就好像要被抽离骨头一般,极度的痛,痛的让她恨不得马上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怎么样?好玩吗?不用感谢我,这只是小菜一碟,满清酷刑还有更多比这个痛苦百倍千倍万倍的,想不想一件一件的试试?保准让你终生难忘!”
洛玉姚吃力的抬起头,纵然狼狈到了极点,此时她却没来由的笑了起来,“洛夕颜,你尽管折磨我吧,我死了,还有人陪葬,我一点也不吃亏,哈哈哈哈!”
“该死的!”洛夕颜明白她所说的意思,眸中一冷,两根手指就那么扣住了她的脖子,只要她稍稍用力,洛玉姚的脖子就会让脆骨一样断裂为二!
“洛夕颜,你……你没有想到吧,其实洛正威的毒并不是郑婉儿做的……而是我的杰作……看着自己的亲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的心……是不是也很痛……尽管我始终都斗不过你……但是……但是能够让……让那个狠心的……洛正威陪我……陪我一起下黄泉……我已经很满足了……哈哈……”
“可恶!”
洛夕颜周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场,整个人缓缓向上升起,黑色的长发瞬间化为银白色,原本黑色的眼眸被紫色所取代,蹦射出杀人的狠厉!
一个用力,便将洛玉姚生生从柱子上扯了下来,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紧接着飞起一脚将其踹到柴房的墙壁之上,伴随着“砰”的一道巨响,洛玉姚整个趴在了地上,苟延残喘了几下,终是没有了动静!
“夕颜!”始终放心不下的洛御风赶来时看到眼前的情景,着实吓了一大跳,来不及思考什么,一个健步冲了上去。
洛夕颜感受到有陌生气息的靠近,眼眸转了转,快速出手,准确无误的卡住了洛御风的脖子,并将其一点一点的举了起来,直至到达自己的头部上方!
“夕……颜!”洛御风没有料到魔化的洛夕颜竟如此厉害,自己还没有进到她的身就被她擒住了,那紫色的眸没有丝毫情感,就那么无神的看着自己!
“挡我者死!”洛夕颜的口中吐出四个冷邦邦的词语,甩手将洛御风扔了出去!
不远处三道身影运用轻功急速赶来,其中一人稳稳的接住了洛御风,另一人则快速奔向洛夕颜,脸上是满满的担忧,而剩下的那个人则由于力道没有把持好,很怂的钻到了柴堆里!
“颜颜!”君御墨一把揽过发狂魔化的洛夕颜,紧紧的抱着,心疼的不得了。
“冷静点!不要被魔性控制了自己,听到没有,颜颜!”
洛夕颜在他的怀里挣扎着,紫色的眼里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猛地张开口,冲着君御墨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下去!
“唔!”君御墨努力的忍受着,却始终那么抱着她,安抚着她,“颜颜,听我说,你冷静下来,不要让体内的魔性吞噬了你原本善良的心,我是君御墨,我回来了。”
似乎是他的话起到了作用,洛夕颜咬着君御墨肩膀的口明显松懈了一些,那紫色的眸也有了一丝微弱的变化。
“颜颜,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让你受苦了,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一生一世都陪着你,不让你再受到任何的伤害,我们马上成亲好不好?”
自始至终,君御墨都没有松开抱着她的那双手,脸上同时是化不开的宠溺和心疼,就那么抱着,说着。
洛夕颜松口了,慢慢退离君御墨的怀抱,抬头看着面前的人,银白色的发随风飞扬,紫色的眸逐渐恢复了原状,“君御墨。”
“唔”君御墨没有多说,温柔的吻上了她的唇,此刻再多的话语都被吞噬在了这个吻中。
天知道离开的这段日子,他对她的思念是多么的强烈,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恨不得马上回来见她。
却又怕自己的情况吓到了她,好不容易恢复了,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找她。
却没想到他的颜颜竟变成这个样子,这几日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居然导致她发狂魔化!
狂热而温情的吻换回了洛夕颜的意识,那头银发再次恢复了原本的青丝,而此时洛夕颜身子就好似被抽干了水分一样,瘫软了下来!
“颜颜!”君御墨一把将她抱起,满目心疼,大步朝着她的房间走去!
看着这一幕,洛御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的心里原来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存在,刚刚她看着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就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将自己甩了出去!
而在被君御墨抱着的时候她却有了变化,她的心里始终都只有君御墨一人,无论那个人容貌如何,家世如何,只要是她看上的,那就是唯一的!
这让他有种深深的挫败感,捂着心头的剧痛,转身默默的离开了!
这里不需要他了,也用不到他了。她在乎的那个人已经归来,同时也是她最需要的人!
那道孤独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隐鹤坐在床边认真的给洛夕颜号着脉,一手捋着自己的胡须,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鹤老头,娃娃情况如何了?”刀烈方才钻到了柴堆里,这才刚刚整理好就赶忙过来询问洛夕颜的情况。
君御墨矗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床上的人,心里乱糟糟的,垂在身旁的手不由握起,那突起的青筋显而易见,神色清冷漠然!
隐鹤并没有马上回答刀烈的问题,而是依旧给洛夕颜检查着身体,只是那紧皱的眉头却始终没有舒展过!
“哎呦我说鹤老头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急死人啊!到底什么情况你倒是说出来啊!”刀烈在旁边急得跳脚,他的心里同样也很担心洛夕颜!
“闭嘴!吵死了!”君御墨冷冷的喝到,板着脸看了刀烈一眼作为警告!
刀烈理解他现在的心情,撇了撇嘴,走到了旁边,不再说话!
终于,隐鹤的检查告一段落,小心的给洛夕颜盖上被子,他捋着胡须,面色沉重的向这边走了过来!
“如何?”君御墨坐到床前,看着床上安静沉睡的女子,心里一阵疼惜,他的颜儿为什么会承受那么多,这让他真的很难过,以后有他在,他绝不要再让她担负不属于她的重担,有什么他替她抗,替她挡,替她排除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