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瑚一贯自视甚高,被李纨这么嘲讽了一顿,又敲了一顿竹杠,心里虽说气得半死,可也知道人家说的是对的。知子莫若父,只要他想对邢氏的肚子做点什么,十有j□j会被贾赦知道。贾家人一贯偏心小儿子,如今他同贾琏都大了,就算贾赦再怎么不看重邢氏,也会对她肚子里的那块肉看重万分。老来得子呀,这是天大的喜事,更何况如今贾赦对着邢氏还有几分情分与尊重。
“你出去做什么呢?”贾瑚一回家,刚刚进入书房,却发现自己的父亲早早在书房等候,并在他回来的第一时间发出质问。
“这便是我的好父亲!”贾瑚冷笑:“当父亲的见儿子从外面回来,不会关怀就算了,连一句客套的问候都没有,你这什么意思!你儿子我这么大了,有手有脚,自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你操心!”
“瑚哥儿,你这是在心虚!”贾赦依旧没有客套,一阵见血。
“我没有心虚!”贾瑚辩解道:“我是这个家里的嫡长子,我干什么都是我的自由,我没什么要心虚的。倒是你,你多久没有叫过我瑚哥儿了?要心虚的人是你!”
贾赦的脸上带着惊异,最后还是说:“我承认,我忽视了你,可是你去了你母亲的嫁妆布庄是为了做什么,你自己应该清楚,作为一个父亲,我不希望你做错事。”
“你跟踪我!你派人跟踪你自己儿子!有你这样当父亲的吗?”贾瑚在外已经被李纨嘲讽刺激了一番,看着人家母女情深,他也更加怀念自己的母亲。当他回家被自己父亲如此对待后,他终于是抑制不住的爆发了:“你会怕我做错事?你是怕我对你未来的儿子下手罢了!那女人肚子你的那块肉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让你如此维护。这样看来,我还真的想就此除了他!”
“瑚儿!你冷静点!我不想和你翻脸。”看着贾瑚瞪大并赤红的双眼,贾赦原本训斥的声音便没了底气,越变越小。是的,他贾赦没资格教训贾瑚,他们都是贾家男人,身上流着一样的血脉,既自私又恶劣,也许他贾赦还不如贾瑚,最少贾瑚还有勇气去争、去抢、去算计,而他贾赦只敢窝在他自己的一亩三分的地盘里,对着妻妾儿女出气。
“我告诉你贾恩侯!”贾瑚口中的话听起来极为大逆不道:“你如今有了二子二女,我觉得那够了!我们家就这么大点粑粑,我不想有人来同我分家产!姓邢的女人肚子里那是个多余的存在!”
“那是你弟弟!我是你父亲!”贾赦的话语里只剩下几个有限的词汇。
经过一场发泄,理智慢慢的回到了贾瑚脑袋里,这便是李纨说的窝里斗吧,他还没开始下手,窝里斗就开始在自家上演了。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贾瑚不想因自己说错了的话服软,他依旧强硬的说:“你要我留那块肉一条命也不是没有办法,除非能让我们家的利益扩大,只要利益超过我的预期,我也乐得给他一小分。”
贾赦安心了,同时又有几分烦躁:“就我们家这样子,不被别人吞了就算好了,还在哪儿能得到好处。又能从哪儿能让你满足?”
“我的好父亲,你想知道吗?”贾瑚的表情像哭又像是在笑:“告诉你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分家!你那小儿子能有多少,就看你能从我那好二叔、二婶手里抢回多少!”
“不可能!”倒不是贾赦不忍心对自己的弟弟下手,而是他自己没有把握:“你又不是没试过,那还不是没成吗?你二叔、二婶有老太太做主,你如何能动得了他们。”
“你当二房手上很干净吗?他们手上把柄辫子一大堆!”同贾赦的谈话让贾瑚身心俱疲,他说:“而且不是我动不动得了他们,而是父亲你动不动得了他们。只要你一日没下手,你未来的小儿子就一日不算真的安全。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你也别想防得住我下手。想当初我母亲何等机敏,在她护着的情况下,我还是差点长不大,而且她最后也为着玥姐儿丢了性命。那姓邢的连我母亲的一根毫毛都比不上,要下手很简单。”
“瑚儿,我知道你不会这样的,我知道……”
贾瑚对贾赦说的充耳不闻,大步走出了书房,在玥儿面前他还是会扮演那个无所不能的好哥哥。
就像贾瑚说的,贾家二房是满头小辫子随便抓。贾赦在府里的经营虽不如贾瑚下力,可他毕竟是府里正经的大老爷,从法理上来说,他才是一家之主。虽说这些年因为贾母同二房的插手,不少老人被赶了出去,可他真要拿出大老爷的架子,还是有不少在暗处的老人会帮忙。加上之前王氏管家,王氏手下的亲信也都吃得个肚圆,府里总是有人会眼红心热的,这会子贾赦要查二房的问题,也自然有人会依附过来。
王氏的亲信首推周瑞夫妻两,那两个虽说依旧在贾府当差,可子女却是在外头耀武扬威。
“老爷,奴才有话要禀报。”这些天贾赦可听了不少这样的话,可下人们反映的多时写大家大宅里常有的问题,若是想凭借这些一举将贾政夫妻搬倒,合起来都差点份量。
“说吧。”贾赦起先不是很在意。
“回老爷,二太太有一配房,名叫周瑞家的,他们家女婿名叫冷子兴,在京里经营一家古董铺子。奴才在他们铺子里看见一物……”
先头大太太有一套玳瑁的首饰,从扳指、镯子到钗、环、梳、篦,应有尽有,一套四十八件,玳瑁产于深海,大多也不大,这么一套玳瑁的东西,说是奇珍也不为过。就连张氏死前都惦记着,说要给玥姐儿留着日后做嫁妆。可那套东西,竟是在冷子兴的店铺里出现了,而且在里面叫卖了很长一段时间。若不是这整套价值不菲,无人能一口吃下,而他们又贪心不肯拆开了卖,不然早就不知道落到谁手中了。
贾赦听见气得咬牙切齿,不禁叫来了贾瑚,毕竟张氏算是他们心里共同的伤疤。
贾瑚之前说是不管二房之事了,可他哪里是真的不管,他甚至把之前自己准备好的加了料的布料留着,准备贾赦实在不给力的时候,嫁祸给二房,却不想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连自己母亲的嫁妆都被人下手贪了。
“是我们灯下黑,没注意眼前的东西,还是有些人贪得无厌,当我们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贾瑚怒极反笑,也不管不顾了,让贾赦拿了自己母亲的嫁妆单子,自己则带着亲信的下人,直接去抄了有关奴才的家。
因贾瑚是个不管不顾的,贾赦事先也一点风声没透,几乎是人赃俱获抓个正着,于是直接绑着一串葫芦似得下人,带着抄来的财物直接去了贾母的院子。
“媳妇求老太太做主呀!”贾赦爷两刚到,正碰见王氏带着周瑞家的在贾母面前嚎丧:“媳妇不知是哪里得罪的瑚大爷,让他看媳妇不顺眼,居然让瑚大爷亲自带着下闯进了媳妇配房家里……”
不等王氏说完,贾瑚也冷着脸对贾母说:“孙儿也求老太太做主,孙儿不知何时得罪了二婶,让二婶如此糟蹋我母亲的遗物!”
贾母听着头疼,下意识的就站在二房这一边:“瑚儿,你也太不像话了。你二婶毕竟是长辈,她的配房也就是服侍过长辈的人,你多少也得尊重些个。”
“还请老太太看看,孙儿从他们家里抄出些个什么,再谈尊重不尊重吧!”随着贾瑚的话音,贾瑚带来的下人将一系列的物件都摆了上来,有大房的私房、有公中的物件,连贾母的私房也有那么几件被查抄出来,最让贾母感到惊心的是,其中居然还有两件是御赐的物品!这些个胆大包天的狗奴才,这要是被查出来,那可是要杀头的!
“老二媳妇,你又有什么话说!”贾母铁青着脸。
王氏看着这些被摆放出来,还下意识的狡辩:“媳妇冤枉呀,媳妇一心为这咱们这个家,哪里知道这些个。媳妇管家这么多年,从来没出过差错,这些年也得罪了不少人。这些就算是从媳妇身边人手里查出来的,也说不准。莫不是有些人看媳妇不顺眼,故意拿这些个细小物件陷害媳妇。”
“二婶说是有人陷害你?是吗?那二婶且看看这个!”贾瑚让人把从冷子兴铺子里抄出来的玳瑁首饰拿了上来:“这可是我母亲的遗物,她临死前都惦记着,说是要留给玥儿的。可竟是出现在你配房家的铺子里,而且据铺子里的活计交代,这被那店子称为是镇店之宝,已经在店里摆放了一年之久。二婶,你又作何解释!”
王氏满脸愤恨的看了周瑞家的一眼,那眼神竟是在怪罪周瑞家的,觉得没把这么好的东西献给自己,所以周瑞家的活该露陷。但想着一损俱损,王氏还是说:“瑚儿为何不想想自己家里是否有内贼,我们要伸手,也伸手不到你母亲的遗物上面去。”王氏这话暗示着邢氏,就是趁着邢氏如今在养胎,没工夫同她对峙。
随着王氏的话落音,周瑞家的也赶忙磕头道:“瑚大爷赎罪,那是丫头翠英拿来的,说是太太拿来拖我们卖掉,好周转银子的。”
翠英是之前邢氏的贴身丫头,半年前一场大病熬不住便去了,周瑞家的这么一说又如同白说,反正是一个死无对证。
贾瑚冷笑:“我还头一回听说,咱们大房的人要卖东西,不会去自己这边的铺子,反倒是要麻烦二婶的配房。”
周瑞家的讪笑着:“那不是那小丫头偷的,心里虚吗?”
“原来二太太的配房是专门收贼脏的呀!”贾瑚一句话把周瑞家的堵了回去,又说:“那我还得问问,我母亲原来那个百子千孙千工拔步床去了哪里。那东西可是大物件,木料和做工俱佳,自我母亲去了后,才从她房里收到库房去的。这个我们大房的小丫头可是没法子从库房里搬出来的。”
周瑞家的还在想着说辞,贾瑚却在心里算着时辰,他心里估摸着,要不了一盏茶的工夫,他的好父亲怕是坐不住的了。
果然,外头传来贾赦愤怒的声音:“瑚儿何必同这等刁奴理论,直接叉出去杖毙就算好了!”贾赦进了屋,对着王氏说:“姓王的毒妇,你好狠的心,连个还未出世的孩子都要算计!”
“还请大老爷慎言,什么叫我算计还未出世的孩子。”
贾赦丢下几件旧衣服同几件尺头:“你敢说这不是你送来的?你敢否认这不是宝玉穿过的旧衣裳?”
“老大!”贾母热不住插嘴的了:“老二家的送衣服可是一片好心。无非是想你媳妇沾沾宝玉的喜气儿,好一举得男!”
[通知:请互相转告唯一新地址为]“这样的喜气咱们家沾不得!什么脏东西,还喜气!作者有话要说:这样的才是穷鬼溪的收藏品……以前还有只蝴蝶钗和一只步摇结果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