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不看这纸条则已,一见这上面的文字立即糊涂起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的是我自己?他赶忙又回头寻了一周,可真的看不出是谁把这纸条塞进自己手里了。
“哥哥什么事?”铁牛第一个看到了已经远远被众人落在身后的宋江,于是几步跳了过来,笑嘻嘻的问道。
“无事。”宋江知道这样玄乎的事情和这样的憨货没有商量的地步。所以立即又将纸条握在了自己的手里,领着李逵走出了这灯火之下。然后瞅着无人注意的空档,将那纸条扔进了街旁小吃的火堆里。
此时宋江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像吃了犟药一般,死活不带两位先生出来,带一个也行啊!总好过事到如今,自己遇上这蹊跷事情之后,身边尽是一些莽夫,连个可靠商议的人都没有。
也罢,也罢。该来的你总是躲不开的。
赶上队伍之后,宋江随着燕青来到一处所在,远见一家外悬青布幕,里面挂着斑驳的竹帘,两边全是翠绿色的纱窗,外挂两面牌,牌子上下联各有五个字,写道:“歌舞神仙女,风流花月魁。”
“哥哥,这就是了。”燕青转回头笑盈盈的说道。
“哦?哦。”宋江心里说不想,其实脑袋里还在考虑这刚才的一十六个小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如何的预兆。所以当燕青唤他的时候,脑袋里还是先懵了一下。不过随即他就清醒了过来。“小乙头前带路。”
进去的人不需要多,尤其像李逵和武松那副满脸杀气的模样,进去了反倒会起反作用。于是单单就燕小乙带着宋江走进门去,留着其他几个人找了一间酒肆,点了一份猪耳、大盘牛肉,静静的守着消息。
宋江随着燕小乙走近大门之后,就有一位花枝招展的虔婆赶忙迎了上来,还未开口说话,嗓子里便开始唱着迎客的喜歌:“早晨喜鹊欢叫,我就知道今日要来贵客,没想到是张闲老弟带着大官人来此吃茶,真让绮阁蓬荜生辉啊。”
宋江知道,张闲是燕小乙在这里化得小名。
“敢问妈妈,姐姐可在?”燕青看起来笑的比虔婆还好看。
“在,在,今日还推了几个南边来的客商,专等老弟前来呢。”
“那您前去和姐姐问候一声?”说着,燕青就偷偷的往虔婆手里塞了一条光闪闪的金条。
“这是钱啊!”宋江经过长期与蒋敬接触,突然也变得会算计起来。不过身在外乡,手头有事,身不由己啊。此时他的心里只能暗嘲:蒋敬看到如此一幕,会不会疼得晕过去?
“张闲老弟就是客气。我去通融一声。”虔婆得了钱,喜滋滋的就朝里面跑去。不多时,就从里面赶了出来:“恭喜老弟,姑娘在里面候你们半天了,还直嗔怪老身,为何不速速将二位贵客引进来。所以老身就赶忙出来,还求大官人多多担待啊。”
“无事。”宋江终于找到了一个该自己话是的端口了。“还请老妈妈引路。”
随后二人就跟着虔婆走上了二楼,来在一户朱阁之前,轻轻推开,里面流出的暗香就直探鼻尖,沁人心脾啊。来在里面,红罗幔帐,翠屏花枝,暗色家具,琉璃花展。屋子很大又很气派,在这寸土寸金的东京汴梁,有这么一句评价,你就知道这肯定不是寻常人家。
三人刚一进门,不多时,就从屏风后面闪出了一名妙龄美人。只见他粉色的纱巾罩身,里面衬着绿罗缎子的对襟长袍。头上梳着云鬓,顶上扎着金钗。往中间看,一张粉嘟噜的脸蛋,瓜子脸,有着平日里难寻的尖下巴和尖鼻梁,一双大眼活灵活现,永远都像十八九一般水汪汪。朱唇小口,笑时仅仅露出一行细细的清白。这女的,要多好看,有多好看,难怪赵大官人对他是如此的依依不舍。
“张闲弟弟,你可好久没来了。”
此时坐在酒肆里面的诸位弟兄也分做了两派,第一些略通文雅的,例如柴进、穆弘、戴宗等人取道楼上,与诸多酸腐秀才一齐猜着缺文少字的灯谜。就剩的几个粗鄙莽汉在楼下喝酒。
由于几个人过于熟悉,谈的事情基本都没有废话,加上几杯米酒下肚,脸上都带了一些深红的颜色。说的内容也渐渐的直白了起来:“我说哥哥去找那小娘子有啥意思,还不如在这里陪俺铁牛喝酒。”其实宋江出来之前不让李逵沾酒,但此时能管着他的人都不在,而武松这些人又不太爱管闲事,说白了就是自己更是个酒徒,有啥面目去搅扰他人的嗜好呢。
“哥哥是有正事。”石勇还是比较清醒的。
“啥正是,陪个娘们睡觉就是正事?”
“铁牛可不能这么无礼。”武松觉得这话有些过了。
“就是,就是,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兄弟们的前程。”石勇说了一句武松不想说的话。
“前程,好个前程。日日不得欢,时时被人管,有点闲钱就送礼,挨骂也要赔笑脸啊。”史进一边喝一边嚷道。“唉,如今这大宋朝天子昏庸,百官爱财,我等要这前程有何用?”
一下子,这群人已经没了声音。此时旁边有些听懂他们议论的人,有些开始胆怯的结了账,远远的躲开了这是非之地。
武松平时不爱说话,有了这些烦心事他更不想说话,于是抓起一只酒坛,只身来到了大陆之上,望着远近的灯火,热闹的人群,一种孤寂散满全身,无处排解。
突然间,离他站立的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戏谑的声音,他有些厌烦的循声望去,原来是几个纨绔子弟正围着一位卖小食的姑娘尽情的挑弄着:“小丫头,今晚陪爷爷玩玩,得的钱保证比你卖十年小食都多。”
“这位官人可不好这样啊。”以为看岁数应该是姑娘父亲的老丈在一旁苦苦的哀求着。
“我说岳丈大人,有这样的好事你应该高兴才对啊。说着些没用的,岂不是太见外了。”为首的那个青年故作友好的拍着老汉的头说道。
“这位少爷,我家闺女可是许了人家的。”
“许了,就许了,回头玩完了再给你送回去不就行了。”
“少爷说的哪里话,这人有能玩的吗?”
武松这火气一下子就冒了上来,拎着酒壶就想过去砸那小子的脑袋,可又一转念自己此次出来是为了保护宋江的安全,一切都要以此为主。如果自己真的砸了这小子的脑袋,自己事小,万一连累宋江出事,那宰了自己都不够还的。
可这鸟气在自己面前摆着,不打的话,自己非憋死不可。自己有心一人做事一人当,可后面那几个也是耿直的汉子,这厢有事,他们不可能不管,而且可能出手比自己还重。
就在这考虑之间,突然就听旁边有人小声议论:“这衙内又出糟蹋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