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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打扫了战场,出湖上岸,回到百花寺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满伯华已经苏醒,石锁充当了医生,给满伯华清洗伤口,换药包扎,满伯华问道:“石锁,大凤,你们怎么到了这里?”
“我们来剿匪,”石锁说道:“土匪劫我们的货,挡我们的道,这群为非为歹的东西,早就应该扔进湖里喂王八。满大哥,你怎么落到申金钢手里的?”
“说来话长啊,”满伯华叹了口气,“我在岳阳城里谋了个差使,满指望凭着自己的才学,混出点名堂,谁知道,这个年月,谁都不好混,而且城里的陈团驻军整天无恶不作,搜刮民财,搞得民怨沸腾,百姓生活,日益困苦……”
胡栓插嘴道:“陈歪脖是张敬尧的心腹,张敬尧那一套,他自然都学了过来。”
“是啊,”满伯华点了点头,“我在那里,受到小人排挤,越发感到失望,便萌生了去意,想回到家里,观望时机,在临走之前,我约了一个姓彭的朋友,去岳阳楼边转一转。”
胡栓说:“满兄,你累的话就先歇一会,不要着急。”
“没事,伤不致命。这已经是石锁和大凤第二次救我了,有些事,我得马上告诉你们。那天,老彭我们俩,信步走在城西,从岳阳楼走到小乔墓,眼下冬季苦寒时节,城里城外,尽是一片萧条,岳阳楼也没有了往日的雄风,小乔墓更是快被枯草淹没了,我们俩都是那种不得志的人,心情惆怅,面对着古楼蓑草,自然是心生感慨,感怀国事、家事,说些对时局不满的话。正在这时,从城西来了一支队伍,中间还有一辆马车,那车看样子象个囚车。用木头制成的囚笼,装在车上。”
“什么?”段老三瞪大了眼睛,“那个囚笼里有囚犯吗?长什么样子?”他立刻想起被捕的何原来,旁边的别人也都盯着满伯华,大家一直找不到何原的下落。此时一听满伯华说到囚犯,也和段老三一样,马上想到了何原身上。
“这,我可没看清楚,”满伯华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当时,我见了军队,躲避还来不及。也不想仔细观看,不过,那囚车里确实是有人的,至于什么模样,多大年龄,我确实没有注意。那些士兵们,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是走了挺长时间的路。”
“不论是不是老何,咱们得去看看。”石锁说道。
满伯华看了看众人,有些不解地问:“老何?有姓何的朋友被捕了吗?我却是有另外一个想法。那天从城西回来以后,到了下午,老彭忽然又来找我,对我说。陈歪脖团部的文书陈大德,喝醉了酒,向他透漏说,有个长沙来的教书先生,被押解到这里来了,听说那人很有骨头。挨了好多次打,都坚不招供。我以前在和老彭聊天的时候,曾经跟他说过,长沙有个万教授,对我们家有恩,老彭一听陈大德说‘长沙的教书先生’,就想到了万教授,套问陈大德,那个教书先生姓甚名谁,可是陈大德却坚决不肯再往下说了。”
“万教授没有被捕,被捕的是另一个人,叫何原。”石锁说。
“哦,”满伯华点点头,“我当时生怕是万教授,听老彭一说,可真着了急,可是,囚犯一般都押在陈歪脖的团部,见是见不到的,想要营救,凭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更是妄想,于是,我让老彭留在城里,一边继续探听消息,一边盯着那个囚犯的动向,而我立刻出城,去长沙报信。”
“谢谢你,满大哥。”大凤说道。
满伯华摇摇头,“说什么谢字啊,当初你们救出家父和我们全家的时候,咱们还素昧平生,你们救人,凭的是一个‘义’字,我和你们比起来,可差得远了。”
“那你怎么落入土匪手里的?”
“我不敢耽搁,立刻便出了城,在城外的大路上,遇到了两个残废人,一个是瘸子,一个是瞎子,两个人互相帮助,在路上行走,瘸子看路,瞎子扶着瘸子走路。虽然都是残废,走走路来却并不慢,看来是配合得很熟练。”
大凤看了段老三一眼,“不会是你的手下吧?我就看见过有乞丐这样互相帮忙,出外讨生活的。”
段老三摇摇头,“不知道,我们并不是一个非常严密的组织,尤其是这年月,乞丐越来越多,有象我们一样抱成团的,也有自己单独行动的,情况都不一样。满兄,你继续说。”
“好。这两个乞丐,当时并没有向我讨吃的,但是,我看他们身体有残疾,也挺可怜的,因为要走远路,所以身上带了干粮,于是掏出块饼子,去递给他们。当时,那个瘸子,阴沉着脸,并没有象平常的乞丐那样点头致谢,根本就没搭理我,那眼神还有点冷冰冰的,毫无感激之意。当然,我施舍了一块饼子,也不求他们感激,给了饼子,立刻拔腿赶路。倒是那个瞎子,对我点头哈腰,接过饼子,连声说了好几声谢谢。”
“不对啊,”石锁在旁边叫了起来,“你弄错了吧,你去给饼子,应该是瘸子看见了,瞎子不知道,怎么是瞎子一个劲感谢,而瘸子象没看见一样?你给说反了吧?”
“绝对没有,”满伯华说:“我当时着急赶路,并没反应过来,可是走出几步远,脑子一转,才感觉不对劲,回头看了那两个乞丐一眼,正巧,他们俩也正回头看我,彼此都有些怀疑的神色,就见那个瘸子嘿嘿一笑,他一直阴沉着脸,笑声也是阴冷冷的,几步之外,就让人觉得一股寒气,我不由吃了一惊,这才猜想这两人可能不是好人,正要转身走路,忽然,那瘸子右手扬起,朝我一挥,一只袖箭飞了出来,那瘸子的动作,既快又狠,显然是个武功高手,我眼看着他甩手出箭,急切中还是没有完全躲开,一只小箭,插在了腿上。”他说着捋起了裤腿,果然,腿上有个伤口,还包扎着布条,布条上血迹已经干枯。
“袖箭?”大凤歪头想了想,“谁有这么高的功夫呢?那个张神箭肯定是有的,但他已经死了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