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村,有一个灰布包头的年轻人掂着杆苗子枪,从一堵矮墙后闪出来,指点两人道路,邢麻子问道:“小哥,各路英雄,都到了吗?”
“这我可不清楚了,”年轻人笑道:“我只知道凌头领和王老板下午刚走进去了。”
石锁问道:“哪个凌头领?”
“凌海波嘛,”年轻人看来挺爱说话,“他和王老板一道,边走还边吵呢,差点吵个半红脸,王老板就是王老八,嘿嘿,大家都说,他干脆就把中间那个‘老’字给去掉算了,这样念着还省事,嘿嘿。”
邢麻子也哈哈一笑,石锁继续问:“凌头领和王老八脾气很不好吗?他们为什么吵架?”
“不知道,反正这些人没有哪天不吵架的,自从寨子来了这么多歪戴帽子斜插花的朋友,就一直也没有安静过,不是打起来了,就是骂起来了,要不是就是把谁家的东西给偷走了。”
寨子里,几乎家家关门闭户,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间,本来应该比平时热闹,但街上既不见孩童打闹,也不见鸡犬走动,除了一些装束各异的“客人”,匆匆走向指定的位置,街上便是冷冷清清。
“你他娘的有种,就给老子站住。”一声怒骂,从头顶上响起来,接着,从上面“嗖”地跳下一个人来。
寨里的房屋都是依山势而建,高高低低,旁边是小小高台,上面建有房子,有台阶通到上面,但这个人并未沿阶而下,面是直接从高台上跳下来,落到石锁和邢麻子前面。
这人獐头鼠目,戴一顶破军帽,兵不象兵,民不象民,跳到地上,跌得咧了咧嘴,但并没停留,撒开两腿便跑,听得后边又是一声怒喝:“站住,你奶奶的马猴子,有种的别跑。”
“扑通,”又跳下一个人来,朝着前面戴军帽的人追去,这人满脸凶相,手持一把大砍刀,气势汹汹,石锁问拿苗子枪的年轻人:“这俩是谁?”
“前面的是马猴子,后面的是熊……叫什么来着?反正姓熊,熊家寨里的杆子头。”
姓熊的手持砍刀,紧紧追向前面的“马猴子”,石锁心下奇怪,寨里来的这些客人,非打既骂,这哪里象是个赴宴的样子?袁左遍请好友庆祝五十大寿,图的是个吉利,怎么会容得来客如此胡闹?
只见马猴子身形很是灵便,拐弯抹角,绕了两个弯,又绕了回来,正赶上路上走过另一个头戴灰巾的人,装束和拿苗子枪的年轻人一模一样,看样子也是寨里的仆役,手里拎着个大笼屉,象是给伙房里送货的,马猴子一闪身躲在了仆役身后,后边的老熊抡刀扑上,高声叫道:“你往哪里跑?”恶狠狠一刀砍去。
邢麻子和石锁都吃了一惊,这一刀砍过去,马猴子即使躲过了,很可能会误伤了仆役,他俩同时向前窜了两步,但仆役离此尚有好几丈远,救援也来不及。
仆役却是不慌不忙,上身微微一晃,躲过刀锋,伸出右手,闪电般地按在老熊的胳膊上,喝道:“熊先生,请稍安勿躁。”
石锁吃了一惊,这一按看似轻描淡写,却是力道和速度都达到了极高的水准,一个仆役拥有如此武功,不得不让人惊叹,他问旁边的年轻人:“小哥,这拿笼屉的,是你们寨里的人吗?”
“是啊,这是伙房里的侯三儿,去年刚投奔过来的。哈哈,我们俩是最好的朋友。”
老熊刚才砍出刀时,胳膊用力过猛,再加上被侯三一按,身子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嘴里骂道:“少给老子添乱,”一脚向侯三踢去。
看着老熊蛮不讲理,旁边的人都觉得此人有些过份,拿苗子枪的年轻人跑过去,把枪向前一横,“熊先生……”
侯三身子转了半圈,老熊的脚落了空,但这家伙瞪着大眼睛,骂道:“老子和马猴子算帐,干你们屁事,滚开。”
“这是袁后寨,您是客人,不能胡闹……”拿苗子枪的青年话没说完,老熊手起一刀,便向他砍过来,这一下来得突然,年轻人正想同他施展口舌,好好讲一番道理,万万想不到他竟然举刀就砍,急忙喊道:“你干什么?”拿着苗子枪的枪杆去挡,却见老熊的刀砍到一半,却没再继续向前,而是停在了半空,一只三尺见方的大笼屉,罩在了他的脑袋上。
笼屉正是侯三甩过来的,他见老熊一言不合,举刀就砍,拿苗子枪的青年嘴巴挺利索,但没练过武,笨手笨脚拿枪去挡,难免吃亏,于是将腕子一抖,笼屉一翻,便扣住了老熊的脑袋,那笼屉有三尺多宽,一尺来深,罩住老熊的大脑袋,绰绰有余。
老熊只觉得眼前一黑,目不视物,手里举着刀,也不知道应该砍向何处,嘴里一边骂着,一边用左手去掀笼屉,却不防左膝窝里被人踢了一脚,身子一下失去平衡,往前一扑,单腿跪倒在地上。
笼屉移开了,老熊抬起头一打量,马猴子早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眼前几个人正在冲着自己嘻嘻地笑,侯三上前去扶他,“熊先生,你怎么跪下了,你是这里的客人,不必多礼。”
老熊火冒三丈,挺身站起,大刀往前一递,刀刃往上,直刺侯三的咽喉,这一招以刀作剑,顺势而上,异常迅猛,石锁在旁边不由叫了声:“好。”但他看了刚才侯三的武功,知道老熊比侯三差得甚远,这一刀刺得再猛,也难免落空。
侯三装作惊惶的模样,将笼屉一扔,身子后仰,向后躲闪,嘴里一边喊道:“熊先生,您做什么?”
笼屉扔在了地上,正挡在老熊的面前,这东西巨大,难以绕开,老熊刺出的这一刀使出了全力,身随刀进,本是很厉害的一招,但刀已刺出,身子却被笼屉所阻,笼屉有一尺来高,正挡小腿,老熊脚下一绊,上身前扑,趴在了笼屉上,样子颇为滑稽,右手的刀向前伸着,怪模怪样,这一下,比刚才更为狼狈。
侯三正拟上前再“扶”,忽然旁边走过来几个人,其中一个穿着长衫,胖胖的中年人说:“侯三,你们在做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