攘外必先安内,潘崇一党虽已被抓,但是怎样才能利用机会,尽可能的放大效应,先解决好楚国国内的问题呢?钟无悔想到了曾经去过的乡校。
第二天,太阳刚刚露出脸面,乡校周围布满了全副武装的甲兵,在乡校的小土台上,竖着一块大木牌,上面写着血红的两个字“控诉”。
在小土台的前面,摆着上十辆囚车,在这一排囚车里,关押着潘崇及潘将军一党。
钟无悔站在土台上,对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民众说:“言不获罪!以前,民众在这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表达的是民意。如果大家不能在这里自由表达想说的话,以后,你的生命也就再没保障。
因为,只有强权才是唯一的声音,他说黑就是黑,他说白就是白。士人都知,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但是,就在这小小的乡校,仅仅有人指出了朝政的弊病,竟然遭到潘崇的血洗。”
“父亲,冤枉啊!”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喊声,拉开了控诉会的序幕。
只见一个青年身披白色的丧服,冲上土台,声泪俱下的控诉了他父亲因为在乡校评说时政,被潘崇暗中带走杀害,然后丢弃乱坟岗的事情。
接着,张小梅又来到台上,哭诉着,将潘崇为了扩建潘府,强霸房产,杀害他父母,将她弟弟抓进大狱的事,细说了一遍。
……
潘崇及其一党横征暴敛,鱼肉百姓,淫人妻女的暴虐,激起了民众的滔天怒火,有几名青年人,居然拿着刀剑要杀潘崇,为钟无悔所拦。
钟无悔对众人说:“楚王明察暗访,都知道大家遭受的苦难,只是因为当时潘崇势大,以掌控的禁军威胁楚王,大王一直隐忍到现在,才一举将潘崇和他的狗党一网打尽。
今天要大家来,就是为了让你们吐出心中的苦水,然后杀掉这祸国殃民的奸贼,为大家报仇。”
就在这时,有人忽然说:“大王来了!”
只见楚王头戴峨峨玉冠,身穿紫色大袖袍服,冠冕堂皇,一派威严的出现在小土台上。民众一片沸欢腾,不少人涕泗横流,感动得无以复加,黑压压的跪了一地。
楚王说:“你们遭受的苦难我都听到了,铲除了潘崇这奸贼后,我熊旅三年不鸣,一鸣必定惊人!我向大家保证,今后一定要让你们过上丰衣足食的幸福生活。以后,不管是谁,只要敢于乱我楚国国政,破坏我楚国民众的安定生活,我定斩不饶。”
“大王英明!”“大王伟大!”“大王是我们的大救星!”“坚决拥护大王!”“谁敢伤害大王我们就跟谁拼到底!”……
这时,钟无悔暗中安排在人群中的人,开始领头振臂高呼,顿时,广大的民众群情激昂,热血沸腾,大有为楚王效忠,肝脑涂地、粉身碎骨,在所不惜的气概。
楚王等欢呼声平静一些后,说:“这个乡校,以后还要办大,办好,这里,就是以后民众评论朝政,针砭君王大臣过失的地方。
我听说贤德之君有贤才相辅就可以称王,中德之君有良臣相佐就可以称霸,要是德才平庸之君,其臣下的才智又不及他,他就会自以为是,直至国破身亡。我是德才平庸的君王,以后,如果不是靠各种贤才指正我的过失,楚国就有亡国的危险。
可是,前些日子,乡校竟因为有人在这里言论而遭血洗,这也是我之过,我为上次惨遭潘崇杀害的那些民众难过。”
说到这里,楚王招手叫来身披白色的丧服的青年,对他说:“为了表示我的痛惜之情,现只能给你们死难者的家人补偿五十两白银,你可满意?”
当时,权贵们要杀平民百姓就杀,杀错了也白杀,哪里听说过由君王亲自出面发白银安慰的事。
那青年一听,吓得赶紧匍匐在地,连连叩首,道:“小民不敢。”
但是,楚王硬是要他收下五十两白银,并且,拿出一片帛书说:“我已经清楚查明,有哪些人当初被潘贼杀害,我手里拿的就是他们的名字,这些人的家人,都可得到五十两白银的补偿。虽然钱不多,但是,我这样做,就是以后要大家在这里,敢于批判时政,指正君王。
如果一些不好听的话都不敢听,民众有疾苦都不让说,我还有脸做你们的大王吗?”
说罢,楚王当众责成钟无悔等会儿到被害者的家里,逐家发放五十两白银。
这一举动,不仅感动了广大的民众,就是众多的士也感动的热烈盈眶,大叫“贤王”“明君”。
这时,人群里开始出现歌声:“东方红,太阳亮,楚国出了个好君王,他为民众谋幸福,他是我们的大救星。”
这曲调是楚国的流行小曲,一听即会,开始只有一小部分人唱,没过两遍,和者越来越多,到后来,整个王城上空都响着这曲调的声音。
“这里是乡校,不宜见血,带潘崇去刑场行刑。”钟无悔大声命令道。
押送潘崇等一干犯人的刑车开始滚动起来,刑车旁是警卫森严的兵甲,众多的民众跟在后面愤怒的叫骂着。
一名卫队的头领悄悄来到钟无悔面前轻声说:“潘崇想跟你说几句话,钟大人去不去?”
“去!”钟无悔毫不犹豫的答应道。
钟无悔来到潘崇的囚车前,几天不见,潘崇显得老态龙钟,似乎一下衰老了上十年,一双浑黄的眼珠,呆痴无华,花白的头发凌乱的散披在双肩。
见到钟无悔后,他眼里似乎才出现一点生气。他有气无力的对钟无悔说:“我心里恨极了你,不是你,我怎会落得这般家破人亡的下场。”
“你这话有误,是你自己作孽太多,俗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播下的恶种必然收获恶果,只是你大权在手的时候过于狂妄,没想过而已。”钟无悔冷冷的说。
“这么说,你早就对我恨之入骨了?”潘崇问道。
“从你虐杀我的侍女菱香那一刻开始,我与你就结下不共戴天的仇恨。我曾在她的坟前起誓,我必将用仇人十倍的血来洗清她所受到的屈辱。”钟无悔冷峻的说。
“什么是十倍?”潘崇问道。
“这是计数的方式,就是很多很多。”钟无悔这才想起来,那时的计数方式还很落后,倍数的计算,好像来自外域。
“我时间不多了,死前我想求你两件事,可以吗?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求人,不过,如果你答应我,我会给你重大的回报。”潘崇说。
“你说说看,我能不能做到吧。”钟无悔警惕的看了一下周围,他的护卫已经为他隔出一个空间。这已是惯例,凡是他与人单独谈话时,卫队都要为钟无悔隔出一定的空间。
“我不知道圆圆怎么样了,像她那样死罪难逃,你能救她吗?”潘崇紧张的说。
“她肚里的孩子肯定保不住了,但是圆妃还活着,我把她安排在一个隐秘的地方,现在正在设法调养。你别想到一边去了。”钟无悔一见潘崇的眼神,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钟无悔接着说:“因为我觉得她一个无辜的女子,是因为你的争斗,才把她拖进来,她没有必要成为你的殉葬品,失去孩子,她已是九死一生,受的惩罚够大了。”
“多谢你!另外,我还有个儿子在禁军中,这是我与一个歌姬生的,生下后就一直住在外面,没人知道他是我的儿子。他肯定受过不少苦,你能照看他,让他成家立业,继我潘宗血脉吗?”潘崇好似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说来。
“只要他品行端正,我可以保证。上辈的罪行没必要由下辈承担。老实跟你说,本来我还想保你妻妾和府中奴婢不受牵连,但是,因为你作恶太深,民愤极大,我没能保住你的妻妾,她们已收为官奴。
但是,如果你儿子品行不端,我不但不能保证他成家立业,反而要将他绳之以法,以免以后为祸。”钟无悔坦率的说。
潘崇叹了一口气:“到现在才知道,钟大人真君子也!罢,罢,罢,如果他品行不端,早死也好,免得祸连家人。他的名字叫潘党!”
“好,我记住了!”钟无悔说。
眼看快到刑场,两人必须马上分开,潘崇急急说了句:“钟大人以后要注意,太后想杀你!”
这时,已没时间再多言,但是,钟无悔却像掉进冰窖,浑身上下都冷透了。王权初稳,这么快就要杀功臣了?
钟无悔不知潘崇说的话是真是假,凭潘崇这样奸狡巨滑的政客,完全可以在死前离间钟无悔和宫中的关系。但是,如果说他讲的假话,难道他唯一的血脉,禁军中的私生子也可作出牺牲?不过,凡大恶者,为达到目的,没有什么不能牺牲。
钟无悔决心等汤仲他们暗中查访后再作理会,若说太后想杀他,鹃华夫人何曾不是这样想?
潘崇等一伙乱臣伏诛之后,王城一派欢天喜地的景象,楚王的声望在民众心里飞涨。
“东方红,太阳亮,楚国出了个好君王,他为民众谋幸福,他是我们的大救星。”的歌,也传遍了王城的大街小巷。
在王宫的书房,楚王高兴地对钟无悔说:“钟兄,真有你的一套,现在,楚国民众终于知道有个为他们当家作主的楚王了。”
可是钟无悔却高兴不起来,潘崇临死之前的话像阴影一般,一直笼罩在他的心头。潘崇的话如果是真的,太后想杀他,他不知道,这仅仅是太后的主意,还是有楚王的意思。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几乎已成为中国王朝的惯例,
现在,楚王一下杀了上百官员,提升了几百官员,斗越椒也表现得循规蹈矩,加之钟无悔利用这次杀潘崇的机会,将楚王的威望提高到前所未有的地步,要说楚王的权位,已经很稳固了,这种时候,是不是到了“良弓藏,走狗烹。”的地步呢?
在楚国争霸大业尚未完成之前,是想办法趁着太后还未动手前开溜,还是留下继续辅佐楚王?钟无悔举棋不定。
但是,钟无悔越想心越不安。可看着楚王兴致勃勃的劲儿,他又不好立刻回府,他应酬了楚王一会儿,才找借口回钟府去了。
一回钟府,他就听说,钟府出了大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