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玉依旧笑的温柔,随人进了屋。寒笙冷脸,对她视而不见。
“本殿累了先行歇息,你随意。”
冰玉咬牙,她开始怀疑他的目的,来了这里许久。太子府里的侍卫对她恭恭敬敬,毫无逾举。但寒笙经常不知所踪,深夜才回来。也从未进过她房门一步,她所谓的和亲公主,不过是个名分。.m.
“那妾身伺候你。”她说着便帮他宽衣,被寒笙冷漠的眼神震慑到了。手中的动作一停,那外衣便掉在了地上,无声无息。
“做好你的太子妃,其他的不需要你来。”寒笙警告她说,也不管身后的人如何,自躺了睡觉。心绪烦躁不安。
他总是不经意的想起那个人,尽管她不在乎,身边的人也已歇下,只是终究不是她要的。他可以强行将她带回雪国,只是他怕他会永远失去拥有她的机会,所以他怯懦了,选择了冰玉。不知是不是另一种悲哀。
寒笙初时只觉得她们两个人脾气秉性见识皆相似,最后才发现她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一局棋,一步错,步步错,他失了挽回的机会,也就没有理由后悔。
“殿下,我哪里不如她?”冰玉突然问道,他几乎不假思索的想回答,“你哪里都不如她。”
但话到嘴边,又生生改了。
“这不是可以比较的。你做好你的本分就好,本宫给你荣华富贵,将来还会让你母仪天下,你又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是臣妾僭越了,臣妾所求不多,也就是这富贵荣华,太子殿下莫要后悔才是。只是太子难道未曾想过一人心?”
女子讥诮道,她眉毛扬起,唇角不屑的笑意。他早已翻转过来正对着她,看她那张扬的样子。
“想过又如何?不想又如何?我注定要这天下,三宫六院,又怎会为一人心折?”
他斜戾的眼神扫过,冰玉心中骇然,她没想到他如此直白,此刻四目相对她忽然想要逃离,他的眼神充满戾气,记不清多久不曾感觉到这种危险的气息了。
她强提一口气,“殿下,你若是杀了我,势必会落人把柄。引起宸皇猜忌,我知你能为非常,不过雪国如今内部怕是也不如从前,太子还需谨慎。”
“是个有胆色的,不过收起你的小心思,这里是雪国。你若是犯了我的忌讳,后果你清楚。”
他拂袖离开了房间。冰玉看着空落落的床榻凄然一笑,谁说雪国太子温润如玉,他分明是心狠手辣。
原来翩翩公子,也是相对而言的。
她的心突然没来由的痛了一下,撕心裂肺的感觉席卷而来,在意识陷入昏迷的时候恍惚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就再也没有清醒的能力了。
又是一年一次的噬骨之痛,她以为离开了那里就能被放过,不曾想还是追来了。冰玉这才清楚为何父亲大人那么轻易的放她离开,还有临走时那复杂的眼神。竟是警告吗?
她挣扎着想醒过来,可是脑子乱乱的,疼痛入了骨,便有些麻木,她似乎隐约听到人在唤她。
一晃已是一夜过去,她醒来见寒笙在身侧,意识到昨夜毒发,必然他是见了,只是她这伤在内而不在外,怕是一般的大夫瞧不出端倪,心下也就放心了许多。
“你因何在此?”
“昨夜下人说房中有异动。我过来看看,你怎么会这般模样?”
“臣妾幼年宿疾,惊扰殿下了。”她撑着身子起来,结果脚一软险些摔了。一夜的憔悴疲惫不堪,她歉意的笑了笑,径直到了梳妆台前,净面,拢妝。
寒笙冷漠的看着,他摸不透真假,昨夜大夫说夫人病实属怪异,生平仅见,无药可医。
若是无药可医,想必是颗废子。也省了诸多麻烦。他的心飞向远处,她回头看他,却找不到他的目光。
不知为何,初见他她心弦跳动,后来和亲甫定她又忐忑不安。现在多方违拗,都不能使他多看一眼。
“殿下,你若无事,便离开吧。”她下了逐客令,在最后一支钗子插上青丝的时候。流苏在风中摇摆,她一头青丝如墨瀑,好看之极。
“我今日无事,正好可以与你共进早餐。”他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往正厅而去,那里摆好了十二道膳食,都是小厨房刚做好的新菜式。
她有些不解他的无事献殷勤,寒笙的刻意接近让她不适,始终保持着距离。她用眼神无声抗议,寒笙只当看不见。
自然没吃几口就吃不下了,她缓缓起身行礼,莞尔一笑,“殿下,妾身吃完了,就先行回房了。”
“我送你吧。”寒笙道。
“不必了,殿下还是忙政务的好。”她说完便离开了,走的时候特意加快了步子。寒笙回了书房,眉头这才拧起来。
“他是否已经把信送进宫了。”
“这个时辰应该在路上了。”暗卫说。
雪国皇宫。
“寒笙与那公主如何?”
“禀陛下,他们夫妻恩爱和睦,关系好着呢。”他将所见一一说出,雪皇听后很是高兴。还打赏了那人。
寒笙眸光一冷。“他都敢派人监视我了,越老越糊涂了。”
“殿下。”那暗卫想要提醒他这话不可说,不过想着也没有别人,太子之心昭昭,只是朝堂之上他温润谦恭,又能提出很多建设性的政论,深得大臣信服。
但时间久了,雪皇就感觉到不同了,之前所有的事都需要经过他的同意,如今竟然太子首肯就可以了。他感觉王权受到了威胁。
于是这一年,他加重了对太子的管教,太傅韩裘不以为然,他认为太子是天选之人,过分压制他的实力会适得其反,到时候整个江山都会跟着陪葬。
所以他经常劝告雪皇,要三思而后行。然而雪皇固执己见,因此与寒笙多有摩擦,他看在眼中,开始还管一些,后来干脆就不管了,任其发展,只是在大事方面才会参与。以防二人因政见不合而误判。
烟都。
玖月最近常常女扮男装来寻枭鹤,不想这日见枭鹤和一女子说话,那女子轻纱覆面,神秘非常。
二人似乎是很亲近的样子,她心中有气,便过去将那女子推开了。
“温澜,你没伤着吧。”枭鹤担忧的问。
玖月见他关心温澜,心中更是气愤难平。“枭鹤,我给你的笙曲你学会了没?”
“没学。”枭鹤老实的回答道。“我是习武之人,看不得这些东西。”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跟在她身边保护她,她最擅长不就是这些吗?”她口中的“她”是指婉妺,婉妺正在房中刺绣,听到门外争吵神色不变。倒是对这郡主印象不错,坦荡直率。
“主上对我恩同再造,这不一样。还有我保护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婉妺无奈叹息,枭鹤什么都好,就是不懂情为何物,始终不曾开窍,凭他的容貌早就可以娶个媳妇儿了,只是一拖再拖,她都发愁。
所以当年算出他有桃花劫时,她还真兴奋了好久。总算铁树要开花了。
玖月气结。
“是和我没关系,那她呢,她又是什么关系?”裴玖月指着黄色衣衫的温澜,质问道。
“她啊,她是我师妹。我当然也要护着了。”
枭鹤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温澜方才被推不明所以,看了半天倒是看明白了,有人争风吃醋呢。
她笑着冲枭鹤做了个鬼脸,转身进了婉妺的屋,还带好了门,门外只剩下枭鹤和裴玖月,气氛有些诡异。
“公主你别闹了,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枭鹤道。
“我没有想闹,我只是想见你,报答你的恩情。”
“我当日并没有做什么,只是随手的事情,谈不上报答,公主请自重。”
裴玖月失望离开,枭鹤进门见二人一脸笑意的看着他,心中迷茫,“你们笑什么?”
“你当真对那公主无情?”温澜接口道。
“她是宸皇的妹妹,娇纵任性,我当然对她没意思。”枭鹤道。
婉妺不赞同的摇头,“她和她哥不一样,我看着这姑娘挺纯真的,就是可惜了有人不解风情。”
温澜笑出了声。枭鹤哭笑不得。“主上你能不能不要挖苦我了,我受不起啊。”无奈望天。
“等你解了那笙谱,你就懂了。”婉妺道。她转头看向温澜,几年不见,她倒是成长了许多。
“你说让我给你几年时间了解前尘,可是结了?”
“回主上,已经处理完了,我手刃了仇人。还将云家后人送到了陈子仪身边。”温澜回道。她面色极为平静,看上去已经走了出来。
婉妺则是不解,“陈子仪?云霄为何会在陈子仪那里?”
“主上我想你应该需要一枚棋子,而云霄重情,所以救命之恩必会成为枷锁,也是他忠诚的前提。”
“陈子仪不曾怀疑?”
“一个身在异乡的孤儿,全家被灭无依无靠,况且他天资聪颖,陈子仪更想让他成为一把刀。”温澜回禀,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婉妺听的仔细,也有了自己的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