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内,四面墙壁是人为凿出来的光滑,墙壁上是修建好的灯槽,燃的正旺的油灯微微有些晃动,四下寂静,连轻微的脚步声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弋曼缓步走着,听赫连哲说,这间暗格并非用来关押犯人的,相反,却是用来保护人的,而林柳溪显然已经习惯这寂静,她怀中的婴儿似为迎合这环境,并未哭闹,静静的熟睡着。
走了不久,弋曼这才停下脚步,视线浅望不远处背对于自己的人,一身官府席地而坐,粗重的铁链紧紧的扣在他的脚腕,他的发髻有些凌乱,却并不让他的气势减退几分。
“难得吕大人能这般泰然自若。”弋曼坦然走近,还好昨夜在吕意回府时便也赫连哲的人拦下,否则现在她见到的,只是一具死尸罢了。
“擅自扣押朝廷命官,你有几条命?”吕意的话音虽浅,但怒意却极其明显。
“命只有一条,我如此,吕大人也一样。”弋曼声音平淡,从林柳溪手中接过那数月的婴儿,继续道:“这孩子到极其乖巧,虽然只有数月,但知道自己父亲在这里,也未吵闹几分。”
那笔直背影明显一颤,猛的站起身,粗重的铁链随着他的动作更是啪啪作响,错愕的眸光看着弋曼怀中的婴儿,勃然怒道:“你是什么人?竟用如此卑劣手段?若真是吕某得罪了你,报复吕某便是了,何必牵连仅数月的婴儿?”
“若说牵连,吕大人可不止牵连这婴儿一人,昨夜吕府上下近百人,都被吕大人牵连了。”
“什么?”呆愣在原处,吕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却也在片刻猛然向弋曼袭去,却也瞬间被侍卫制止。“你说什么?我吕某到底与你有何深仇大恨,竟累的我吕府近百口,你这蛇蝎女人,放了我孩子,放了我孩子。”
“吕大人高估我了,能在一夜之间屠杀朝廷命官满门,这擎苍,又有几人敢?”果然,听了此话吕意亦呆愣在了原处,弋曼对着侍卫轻轻摇头,示意他们放开吕意。“昨日有百姓食用官盐中毒,二王子全全负责此案,昨夜拦下大人实属无奈,二王子极少涉及朝政,却也深知官场凶险,无力,只为大人保住一脉。”
此话已说的极其清楚,将手中的婴儿递给吕意,似打击太大,吕意神色有些恍惚,而那襁褓中的婴儿似擦觉父亲就在旁边,却也醒了过来,哇哇吮着手指。
吕意更是呆愣,颤抖的手接过那襁褓中的婴儿,紧紧抱在怀中,双肩不由的轻颤,久久,才道“我凭什么信你。”
弋曼嘴角勾笑,这人到未让自己失望,从怀中拿出文案,缓缓打开。“官盐有问题,想必大人也应该有所察觉了,这是户部的文案,大人开采的那处盐矿并未登记在册,也就是说,大人是擅采黑矿,此罪已是不轻,加上盐矿有毒累及百姓,大人又打算如何向皇上交代?大人可以不信我,亦可随时离开这里,可太子和大冢宰的手段,大人不会不知吧?大人觉得,离开这里后大人能依旧如此安好吗?”
并未看那文案,未经登记他是知道的,可是太子手谕让他开采的,之前这类事不是没有过,只是不曾想这盐矿竟会有问题。
抱紧手中的婴儿,吕意手背的青筋越减凸显,久久才道:“二王子极少参与政事,我怎么保证他和太子不是一伍?即便不是,他又有什么能力护我?”
“吕大人觉得,你现在还有选择吗?”弋曼拂袖踱步。“吕大人为工部尚书,官职并不小,可我却听闻大人家中却极其节俭,在其位谋其政无可厚非,皇命难违更无过错,大人可知,此次官盐中毒者不计其数,老幼妇孺者更是中毒极深,大人觉得,该如何?”
吕意亦是一愣,为官多年,他何苦不想清廉为政,可官场之事,不是他一人有心便能顺心为之,大冢宰摄政,太子更昏庸无能,他一腔壮志,早已被消磨的差不多。
如今百姓因自己受难,父母妻儿皆为自己连累,他还有何颜面愧对地下亲人。
弋曼不顾吕意的纠结神情,继续道:“国家兴亡,苦皆百姓,大人即有壮志,何不顺心为之,让已故妻儿心安。”
“我要怎么做?”吕意并未抬眸,只是沉声开口。
“你现在要做的是证明自己清白,太子若一口咬定是你擅自为之,你必难辞其咎,在开采这两处盐矿时,可有什么书面的字据?”即便吕意未死可做人证,但不保被人反咬一口,物证是恨有必要的。
“工部不管任何事项都会得到指示,开采盐矿也一样,本该在户部登记,检验,并发文书由工部开采,可这次却是太子亲自要求开采,按规矩,也是要太子印鉴的。”吕意平静开口。
“可大人府中已被大火毁去……”
“不,太子盖印鉴的文案我带到矿场了,按规矩,是要给当地官员查看,方能动工,文案我放在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若运气不错,应该还未被毁……”
“在哪里?”若这文案在手,离胜算便更近一步。
吕意微微抬眸,对着弋曼,神情中的恨意并不少……
白城以南的一块空地上,多出了很多简易帐篷,帐内,不少百姓神情痛苦,捂着腹部,异常难受。
城内中毒着处在各地,为方便医治,便将他们集在一处。
而城内多数医师却已满头大汗,为百姓把脉的,熬药的,皆神情紧张,而未中毒的患者家人亦各自帮着忙,这样的场景,到如同疫情一般。
赫连哲踱步走着,看着此场景,眉心蹙紧。
一旁的医师见着来人,亦是慌忙行礼。“王子。”
“无须多礼,病情如何了?”
“此毒从未见过,虽百姓多数中毒不深,可老幼者身子较差,更易为这毒侵蚀。”医者亦是满脸无奈。
“无论何代价,都尽力医治。”背在身后的手紧握,赫连哲眼中的神情亦是难猜测。
“草民必当……”
“武儿!武儿!你醒醒,你醒醒!”
撕心裂肺的哭喊,医师和赫连哲皆是一愣,那医师疾步跑过去,赫连哲亦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