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亦是满头大汗,这谁都能看出的要挟,看来,这擎苍要变天了。
“你!”
“皇上,暗杀吕意之事却是臣一人所为,臣亦是为擎苍百姓。”达奚鹄莱并未看赫连启泽,斜长的眸子却看向那一直战战兢兢的侍卫,只见那侍卫猛然道:“属下擅杀朝廷命官,最该万死。”说完,却也抽出腰间的佩刀,直抹脖颈,一刀毙命。
达奚鹄莱显然没看见般,依旧冷言道:“求皇上降罪。”
赫连启泽双手攥的极紧,本就苍白的容颜更无半分血色,久久才道:“既如此,大冢宰便静思其过,太子亦脱不了干系,大婚之前,不得出东宫半步,另,户部侍郎失察,着其流两千里。”
视线望向赫连哲,道:“哲儿此次案情办的极好,以后六部,便由你负责。”
大臣皆是一愣,这赏的太重,罚的也未免太轻,不过他们也不好多言的。
赫连启泽目光停留在弋曼身上,这才道:“无事,便退朝罢!”
“皇上英明。”
···
月影悄上东山,如一双清寂的眼眸,在渐深的夜下洒照着安静淡然的银光。
看着床上的婴儿,虽才数月,模样却生的极其乖巧,赫连哲虽请专门请了乳娘,但他在这府上,却依旧是个秘密,如今吕意已死,这孩子今后的路又该如何?
关上房门,今日的事情好似奇怪,吕意的死似乎并没那么容易,没来由的朝他的书房走去,却也在瞬间一愣,旋转紧贴走廊的长柱。
清冷的眸子悄然探出,却也看见一熟悉的身影朝赫连哲的书房走去,是他?上次那个侍卫?
微微蹙眉,赫连哲身边的侍卫她机会都见过,可独这人行踪有些古怪,却又给自己熟悉的感觉。
悄然跟上,屏住呼吸,却在听到那人声音时,错愕在了原处。
“主子,一切准备就绪。”
“嗯,吩咐将士,城外五十里伪装掩藏,太子大婚前,不能有任何纰漏。”赫连哲的声音极其沉稳。
“是。”那人亦没有过多话,行了礼,却也快速离开。
···
不知是何原因,弋曼近几日都未出门,除了小卯外,并未见任何人。
安静的房间内,弋曼安静的用着膳,小卯亦未说什么,久病刚愈的他神色并不是太好,却还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几日都未言语的姐姐。
“姑娘,王子在外面,说要见你。”
“不见。”清冷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平静的吃着东西。
“可……”
“为何拒见本王?”话语刚落,人便已进了房间,平静的望着依旧没有抬起眸的女子,神色异常清冷,这几日她都不曾出门,现在更将自己拒之门外。
弋曼依旧没有答话,她在给他机会解释。
赫连哲却眸光微紧,道:“你在生气?”
弋曼亦是微顿,寒澈澈的眼神缓缓抬起,却有不知在看向何处,久久,才道:“王子若无其他事,可以离开了,无依还要用膳。”
“你!”明明是同样的语气,赫连哲却觉得不一样了,那本清澈的视线,如今却让人而现在感觉。她的眼神望着你,却似乎也穿透了你,越过身体,越过房屋,越过院墙,越过天边的流云远月,微愣,久久,才道:“若只是为了毒盐案,本王大可解释。”
“吕意,是你派人杀的吧!”弋曼平静开口,当时赫连邑在看到吕意的尸体时也明显错愕,足以断定,他之前并不知道吕意死了。
而赫连哲今日有意让自己去圣宫,目的也只是讲诉这场杀人的过程,能把一切的嫌疑推至赫连邑身上。
“是,他必须死。”
嘴角勾起一阵苦涩。“无依已经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了,王子请吧!”
“我知道你生气,可此事别无他法,我并非有意瞒你……”
‘啪!’的一声响,那原本银制的筷身却也重重的落在桌面上。“王子做事,没必要向无依解释,无依不过是一介婢女,怎担当的起。”
弋曼的声音异常冷,毫无神色的眸带着明显的怒意。
“你!”赫连哲眸光微寒,拂袖,却也冷言离开。“随你的便!”
···
黑衣黑发,长街闲闲而行。白城坊肆林立人来人往,弋曼却对四周热闹视而不见,只是漫无目的穿梭在人群之中。
熙熙攘攘云浮烟过,明明身在其中,却仿佛看戏,荒诞无比。
她今日轻装出行,一是为了怕赫连哲怀疑,更是为了行动方便。
没错,她想离开,赫连哲的府邸,她片刻都不想呆。
突然,拉着她手的晃了晃,弋曼这才颔眸看向一边的孩子,道:“怎么了?”
“姐姐,怎么了?”小卯纯净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过来,弋曼抛开心事着眼打量四周,停留在一家当铺前静静思索了片刻,口中喃喃道:“没事,姐姐带你回家。”
对家的定义,弋曼是模糊的,就像在这里一样,天下之大,却是无一处她可去的地方,唯一能去的,想去的,便只有一处,可如今的她,又怎可能去,怎可配去。
目光瞬间收紧,她从不是什么好人,更何况是一再退让别人却得寸进尺的人。
径直走向当铺,比较安静的一间向阳街铺,冬日的暖阳射到门厅的一半便驻足不前,显得屋中有些古旧的凉意。
目光环视四周,前方柜台上的老先生抬起头来道:“这位姑娘可是有东西要当?”
弋曼亦是一愣,久久才拿出匕首,纤细的手指来回的摩挲着,这还是飏送她的,可现在自己身上,这是唯一值钱,唯一能换钱的东西了。“我不要死当,这东西我会回来取的。”
弋曼站在柜台旁边许久,看着她的手一直不语,许久方从她手掌处抬起头来,老先生亦未多言,目光在她脸上再打了个转,伸手接过匕首道:“姑娘想当多少?”
她垂眸。“不是死当,随意。”
她的话很轻,目光却未从那匕首上移开,老先生顿了顿,这才道:“那请姑娘稍候,待我问过掌柜方好说价钱。”
弋曼虽觉奇怪,能在当铺柜台上的老先生都是一双火眼金睛,怎么一件小小玉器怎还去相询掌柜?但也未多言,只等那老先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