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从墨苍的口中听说过关于阿妈家族的事情,但是此时再从墨松的口中说出,龙晨心中的震惊与复杂不下当日,他在此时也明白了墨松话中的意思,那是说若不是自己的阿爹甘愿被囚禁,那么戌哲族将会在强大的势力面前消失,而从墨苍与墨松的口中,他都是能听出,自己阿妈虽然返回了族落,但是他们也没有生活在一起,甚至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龙晨的心中有些忐忑的疑惑,他不知道自己的阿爹与之前沦为魔玄的墨绝所做到底值不值得,虽然换来了族落的生存与昌盛,但是自己的家已是支离破碎,自己的阿爹与阿妈身处一地,却不能相见,更是与自己分离万里,这种付出到底值不值得。
同时龙晨的心中也在想着墨绝,他心爱的人,回羌族的族姬因为他死去,而他更是沦为人人得以诛杀的魔玄,甚至要面对自己族人的追杀,最为痛心的是,他将来还有可能会死在他阿爹的手中。
这给了龙晨新的认知,不仅仅是在对待族落与小家之间的抉择,还有的是对日后世界的一种理解。
“我知你可能难以接受,但是现实便是如此,每一处繁华的背后都会有着落寞的身影,这身影或许背负的是离别,也或许背负的是常人难以忍受的苦痛与灾难!”
龙晨点点头,他此时发现墨松竟然是如此的高大,不仅是眼前的墨松,包括自己的阿爹,包括龙藏与墨苍,谁能真正的说出他们的对与错,谁有能理解深藏在他们心中的苦痛,风光的背后,总是有令人动容的艰辛与苦难。
“族首,既然是墨绝叔将器诀取回来的,那么这器诀当保存在您的手中,还有这个……“
说着话,龙晨将怀中的丹谱取了出来,他在之前心中权衡了许久,他看到了墨绝沦为魔玄的无奈与悲怆,也看到了墨绝那恨意背后隐藏大义。
“这是何物?”墨松此时的表情再度变得古井无波。
将丹谱打开,龙晨眼中带着一丝歉意的说道:“我并不知墨绝叔与族首的关系,所以此物一直没有拿出来,这是我在魔炎谷,在墨绝叔居住的石屋中发现的!”
“石屋……石屋……”
墨松透着浑浊的眼睛一时有些失神,他望着龙晨手中的丹谱,一遍遍的重复着低喃。
龙晨不知道墨松为何不去理会自己手中的丹谱,而是一直在口中重复着石屋两字,但是他在墨松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先前没有的悲伤,那股悲伤浓郁的令人心惊,龙晨竟在那悲伤之气的笼罩下,心中泛出微微的疼痛,虽然他不知为何会如此,但是这感觉却是真实的存在着。
良久,当龙晨感到心中的悲伤愈发的浓郁时,墨松回过神来,眼中寒光不见,只有一种老迈的颓态。
“他还记得,他还记得我一直居住石屋,绝儿,是阿爹无能害你飘零在外,你隐匿在族落的附近阿爹怎会不知你心中所想,但是你不要怪阿爹,你等着我,当阿爹将族落的事情处理妥当,便去寻你!”
墨松的声音满含压抑的悲怆,嘶哑的声音说道最后已是有了哽咽,那一贯冷漠的面庞上露出深深的慈爱与怀念,他的目光似乎看到了美好的画面,透着憧憬,只是那憧憬在龙晨看来太过悲伤。
“族首……”
“是老夫失态了!”
墨松收回目光,脸色显得有些尴尬,但当他看到龙晨眼中同样的伤感神色时,他微微的一愣,随后说道:“老夫自幼患了一种病,不能居于皮帐之内,不然身体会出现不适的症状,所以老夫才会居住在石围之中,那天你们在魔炎谷出事,老夫因为墨绝之过,并没有前去。而你说墨绝在魔炎谷中居住的也是石围,不免的令老夫有些……有些……”
“我理解,族首心中的感受,墨绝叔的心一直没有放下族落,更没有放下族首您,不然他不会选择居住在戌哲族的四周,也不会选择搭建难度更大的石围来居住!”
说到此,龙晨见到墨松的神色变缓,之前剧烈的起伏已经有了稳定,才是接着说道:“族首,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讲吧!”墨松叹了口气,但他望向龙晨的时候,之前的冷漠已经不见,多了几分理解与赞赏。
“族首,事情已是过去了那么多年,族落中虽然有些人知晓墨绝叔的事情,但是如我这般年岁的人都是不知道的,甚至连墨云与墨奇都不知晓墨绝乃是他们的族叔,所以,族首可以去跟族长与大族首商议一下,将墨绝叔接回族落!”
墨松一直听着龙晨的话,但是他的表情变幻的很是复杂,在龙晨说完之后,他长长叹了口气道:“此事老夫也曾想过,但我们不得不顾及百族学院,虽然我们的族落势力已然不小,但面对百族学院无异于以卵击石,有着天地之别,所以墨绝这一生都不能返回族落。”
龙晨这时不得不面对自己刚刚忽略的问题,百族学院究竟有着怎样的势力他不知晓,甚至在这件事之前他都没有听说过百族学院,但从墨松与之前墨苍的话中,他能听出,这百族学院绝对是自己族落惹不起的存在,这从两位族首敬畏的态度便能看出。
“罢了,此事老夫会有决断,暂且不提了!”
墨松的表情以及情绪都是恢复正常,他接过龙晨手中的丹谱看了一下,随后递过去道:“这丹谱是你找到的,虽说是墨绝所留,但想必他也将其记在了脑海中,所以这丹谱就留给你吧,而你有一个大族首都是眼羡的丹鼎,若是日后多加练习,将来的成就必定会在我们之上!”
既然墨松如此说,那龙晨也就没有在推脱,将丹徒卷好之后揣进怀中,他望着墨松,等着他说话。
“这卷器诀老夫也送给你,希望你不要令老夫失望!”
他深深的望着龙晨,眼中含着一番深意。
“这……”龙晨对于这本器诀心中还是十分渴望的,若是能炼制战器,将来将会在修途上省却不少的麻烦,但同时他的心中又有些疑问,墨苍送给他灵玄万草录,说是受娘亲之恩,那墨松此时的举动呢?难道说也是受了娘亲的恩惠。
他的表情与沉思是带出的疑问,都没有逃出墨松的眼睛。
“你不必多心,老夫与大族首一样,当年若不是你的阿妈求情,老夫与大族首早身死,更别提今日的族首之位了,当年老夫炼器与大族首炼丹之术,都是你阿妈所授,所以老夫这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
“我阿妈所授?”龙晨心中不由的感到诧异,他的娘亲在他十岁那年才离开族落,但之前却从未听说过此事。
看着龙晨眼中的疑惑,墨松难得露出一抹笑容道:“不错,是你的阿妈所授,你当真以为墨绝偷回丹谱与器诀我族便能修炼?若是那样的话,我族岂能到现在还受回羌族的欺压?说出来老夫现在都还有些脸红,当年正是你的阿妈指点我与大族首修习炼丹与炼器之术,不得不说,你娘亲的家族实力当真强大无比,但可惜的是在你十岁那年,你的娘亲被迫返回族落,不然我与大族首所修之术也不至于只有如此的境界,若非如此,我族也不会长期忍受回羌族的欺压!”
“这么说来,我阿妈的族落在炼丹与炼器上也是有着十分的造诣?”龙晨不由的好奇的问道。
“不错,你阿妈的族落在中州也是极大的势力,我曾有幸见到你阿妈的族人,所来之人无一例外都在炼虚境之上,那等修为的人,即便是一人也能将我族从南荒抹去,并且只需施展抬手之力!”
“炼虚境……”
龙晨心中骇然,那等修为的人对于他来说,甚至对于整处族落来说,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而即便是那样的存在,也不过是阿妈家族的普通人,那他们的实力,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
“所以老夫将器诀送给你,你明白了吧?”
龙晨微微的点头,墨松接着说道:“你或许不知道,修炼体玄的人,在炼器与炼丹之上更容易大成,这也是老夫与大族首将器诀与灵玄万草录交给你的原因,但有一事你要记住,无论何时,戌哲族都是你的家,你不能做出任何有毁族落的事情!”
“我记下了,族首!”
龙晨知晓墨松的意思,这话不用墨松去说,他也知道自己日后该当如何去做,若是在不知晓墨绝乃是墨峰的儿子时,或许在龙晨的心中还会存有一些别的想法,或许当面临在自己利益与族落利益相冲突时,龙晨难免会有些别的选择,但是现在他不会,因为墨松的事情给了他太大的震动。
这样的震动直接影响着龙晨日后的抉择,也许这将是龙晨心态转变最大的一次,他从墨松与墨苍的身上看到了对于族落的大义,他也看到了阿爹与阿妈的那种悲情无奈的离别。
收下器诀,墨松挥手示意龙晨离开,他转身的时候,在龙晨的眼中,那道身影显得有些落寞,在那一瞬,他看到了在墨松身上再也无法掩饰的悲情,在走出石屋的一瞬,龙晨仿佛听到了墨松老迈的低喃
“绝儿,总有一日阿爹会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