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木修的话,龙晨也只能是报以苦笑,他何尝不懂墨嫣的心思,从当初在斩杀森蚺的时候,他已经是隐隐感受到了墨嫣对他态度的变化,特别是上次族落发生劫难的时候,他从墨嫣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担忧与不舍。
虽然墨嫣并未说出什么,但是龙晨也绝非是愚钝之人,他能明白这变化中的含义,但是因为他的心思全部都是在中州的之行上,更是因为龙萱之事在他的心中形成一丝难以抹去的苦痛,加之苏苏对他的那份情谊,所以他一直都是对墨嫣避退着。
这种避退不仅墨嫣能感受到,即便是木向晚等人也都是能看出来,甚至在此时木修都是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墨嫣的姿色相较于龙萱不相上下,但是对于美人龙的苏苏来说确实是有些差距的,可这并不是龙晨一直回避的理由,只是在龙晨的心中一直都是存有些许的阴影,这是从他在戌哲族的时候便是存在的,他不知道该当如何面对墨嫣的转变,毕竟墨嫣当初对他也是不屑一顾的,若不是与他近距离的相处,龙晨相信即便是再过去几年,这种态度依旧不会转变。
自从那次在皮帐之中见到了墨嫣那如白雪般的肌肤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是变得微妙起来,所以龙晨才是一直回避着,因为他不知道该怎样同墨嫣相处。
只是,在此时木修既然已经说出了这样的话,龙晨便是不能再拒绝,因为墨嫣此时眼中的神色与面庞的神情也是表明,这一次龙晨根本就不要想着舍弃她。
无奈之下,龙晨只能是略有些尴尬的应下声来,在短暂的歇息之后,天色已经是接近黄昏,与木修等人告别之后,他便是带着墨嫣想着城中的落日坡走去。
落日坡,顾名思义在此处能欣赏到那渐坠的夕阳,此时,夕阳如血,带着苍凉的晚风吹拂而过,使人的心中泛起莫名的惆怅。
这坡如斗,站立其上,将那夕阳西下的美景尽收眼底,那火红的枫岚树迎风摇曳,吹来的是人心中不断泛起的愁绪。
或许是龙晨他们到来的时间太早,此时的落日坡之上,只有龙晨斜斜拉长的影子,还有的就是那身后双目一直定在龙晨身上的墨嫣。
“你在想什么……”
迎着那渐坠的夕阳,墨嫣的声音显得有些落寞,这话语中似乎还带着些许的幽怨与自怜。
龙晨的身子蓦然一颤,他知道自己最怕的问题来了,他并没有转身,望着那凄凉的荒野淡淡的说道:“你我都是出声戌哲族之中,对于我你应该都是知道,有许多的事并非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如同这火红的枫岚,当深秋临近,晚风吹拂,即便是再美的风景也难以掩饰那即将落幕的凄凉……”
“无论是美景也罢,凄凉也好,至少他们都是曾经最美的绽放过,如这黄昏……不正是燃烧过后的美好吗?”
墨嫣的神色有些蕲艾,她的目光注视着龙晨的背影,那说话之时的语气中带出一丝丝的幽怨。
龙晨何尝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在她说完的时候,龙晨轻轻的叹口气:“美景如画,但是我们只是看到了美,这种美却是经历曾经经历过寒霜,也经历了风吹雨打,不然怎么会有如此的美景,你我看到的风景不同……”
龙晨的话,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是明确,他的心中仍旧是对墨嫣有些排斥的,这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是明确了,再没有经历过患难,再没有彼此深入的了解,他们之间,或许只能是亲密的族人……
望着那如血的残阳,墨嫣轻轻的走到龙晨的身侧,口中带着落寞说道:“枫岚如画,却鲜有人知晓这其中的艰辛,如同你我,你不是我,又怎知我没有如这枫岚一般感受过风雪的洗礼,受过那狂风骤雨的摧残……”
抬手抓住一片落下的枫岚叶,龙晨望着那叶片中的纹路,眼中带出深深的思念:“你看着枫岚叶,在这黄昏坠落,任凭这山风扫落……却依旧是飘摇坠落在在这枫岚树下……”
“你说的我何尝不懂,我也知晓你此次中州之行隐藏在心中的目的,只是有些事你可曾看透了本质,如同这风岚树,你看到的是飘摇的落叶,是那肆虐的晚风……而我看到的是那陪伴落叶飘零的呜咽,你说……到底是晚风不懂这落叶……还是落叶根本不懂这晚风……?”
侧身……凝望……
当看到墨嫣眼中的那抹情绪的时候,心中蓦然一颤,似乎他已经读懂了墨嫣的心意,只是他再有不愿……却也无法说出自己心中的难言之隐……
“唉……你看这枫岚叶,这叶片如你我之心,都是有着正反之分,这叶片在坠落的时候,这纹路抱向树根……如同你我一样,落叶归根……我只想回家……”
望着那不断飘落的枫岚叶,墨嫣看到了那树叶之上的纹路,这些叶片都是生长在枫岚树上,纹路向着阳光生长,这何尝不是如同人一样,在家乡……在双亲的怀抱之中,张手迎接璀璨的未来……
风吹雨打、冰霜洗礼,这一切何尝不是如同一生经历的苦难,在最终叶片枯黄,天近黄昏的时刻,这叶片摇摇落下,正如同游子归乡……扑向那养育自己生长的地方……
“叶落飘零,而你我终究不是那浮萍,也不是这枯黄的枫岚叶……你可真正明白我的心思!”
墨嫣的语气有些失落,龙晨沉默不语,迎着呜咽的晚风,墨嫣的话语不断的回响,似乎那风岚树也是感受到了她的所想,那枯黄的落叶不断的簌簌而下,迎着夕阳与晚风不断的飞舞……周旋在龙晨与墨嫣的身侧,卷起了落叶,低吟哀伤……
龙晨沉默,许久,他才是喃喃而语:“这落叶卷落,最终会化为洪泥养料,滋养这干枯的风岚树,而我便是这枯叶,我也愿化作洪泥……”
“我愿化作这枫岚叶,与你结伴而舞,你化作洪泥,我便化作这养料,你又何尝明白我的心思!”
“以前或许不知……但是此时我知了,只是你我都为落叶,势必会遭受那狂风的卷席,我不愿……让你遭受这些,因为你本可以成为那翱翔蓝天的百灵,吟唱着嘹亮,展翅飞翔……”
墨嫣微微摇首:“我记得你曾对一名女子说过,来年春……我愿折枝为笔,切下一斤桃花,蘸染出你的容颜,如今……你是否能对我说,来年秋……你愿为我捧下一抔黄土,将我化作洪泥,埋于这风岚树下……?”
“我……愿意……”
龙晨放开手中的枫岚,他的目光隐藏这炽热,将墨嫣揽入怀中的刹那,面目上一片冰凉,隐隐的……还有墨嫣的颤抖和双眸中闪烁的亮光……
山风依旧呜咽而过,龙晨的目光中透着温柔,他没有再去理会这绵延如火的风岚树,也没有再去看那秋草的枯黄,只是将墨嫣揽入怀中,感受着那执子之手的暖意,似乎能感受到墨嫣体内流淌而过的欢悦……
啪……啪……啪……
就在此时,那如火的枫岚树林之中,闪烁出一道白影,这白影闪现的刹那,是双手合击回荡的声鸣。
墨嫣在微微的愣神之下,似乎有些羞怯,双颊染上红晕的刹那,便是想着要脱离龙晨的怀抱,但是在龙晨的臂膀下,她的挣脱根本没有丝毫的办法。
含羞垂首,而龙晨却是没有丝毫的退却,迎着梓歌带着笑意的双眸淡淡的说道:“这夕阳如画,枫岚若火,这般的美景之下,难道要如你孤影徘徊不成?”
梓歌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而是在龙晨的注视之下,款款的走来,当走到近前的时候,她抬手将一片枫岚抓在手中,随后手中的气息一动,那枫岚叶便是化作粉末,随风吹散……
随后,她抬手将面庞上的白色面纱摘下,迎着龙晨轻抚面颊:“你看梓歌如何……是否能胜过这夕阳美景,胜过这如火的枫岚?”
一身白衣,梓歌在摘下白纱之时,这漫山的红叶似乎都是失去了颜色,那晚风卷起的白裙,迎风而舞,那美色似乎更胜墨嫣一筹,或许只有苏苏能与之相当。
含笑而立,龙晨抬手在墨嫣的长发上抚摸两下:“你胜过这夕阳美景,更是胜过如火枫岚,只是三千弱水,又有谁能独得,我身为浮萍有此依靠已然是知足不已,想必身为天冥宗的宗姬,便是如这晚风,即便是带不走那扎根山野的风岚树,但是却可以卷走万千的落叶,即便是化作洪泥,也足以筑起媲美大荒城城墙的雄厚……”
梓歌微笑,她的笑颜如花,将这漫山的红叶都是映衬的失去了颜色,望着龙晨与墨嫣笑而不语。
“今日我约你来此,是有着一事相询的,还望你如实告知!”
龙晨放开墨嫣,向前一步踏出,他来到梓歌的身前不远处,望着她:“关于黑魔白衣之事,你尽管的问询,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同样我的心中也是有着几分的疑惑,还望你能解疑释惑!”
梓歌点头,随后她的身上气息凛然一变,那恍若千年寒冰一般的气息骤然将那些落叶冻结,迎着龙晨,寒声说道:“我要你告诉我,此时黑魔白衣身在何处,你又是从何处见到的他们?”
龙晨对于她气息的变化,没有丝毫的意外,同时他也没有任何的示弱,字字顿道:“黑魔已死,白衣已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