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殇带着张成玉出去,没有打扰沉思中的人。
“怎么样?”少卿轻轻按着沐千雪的太阳穴。
“重一点。”沐千雪靠在床头,眯着眼睛,一脸的惬意。
“还重?小心我把你的脑袋都捏碎了。”少卿没好气地威胁了一句,手里的力气倒是又加了两分。
“咦?我还以为你今晚没吃饱饭,所以没力气了呢。”沐千雪懒洋洋地道。
既然太阳穴的要害都可以交给他,那骸怕什么了。
冷青竹捧着茶杯站在窗口,回头看看他们,又好笑地摇摇头。
这两人……其实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克谁,或许是……互克?
“青竹。”闭着眼睛的沐千雪忽然叫道。
“嗯?”冷青竹随口应道。
“对于张成玉的话,你怎么看?”沐千雪问道。
“八分可信吧。”冷青竹啜了一口手里的茶,满足地叹了口气。
叶紫苏的药茶果然不错,下次去的时候也要一些吧。
“哦?”沐千雪挑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张成玉没有提起名单和密室的事,不知道是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思绪混乱一时没有想到,还是……别有玄机?”冷青竹淡淡地道。
“明天让紫苏来看一看,他中的是否药人的毒。”沐千雪道。
“喂……”少卿停下了动作,趴在她肩上,一脸的不悦,“叶紫苏是不会解毒的,难不成你又要去找海若烟?”
“不用去找,她也快来了吧?”沐千雪看着天花板道。
毕竟,她与叶紫苏之间还有那么一个有关婚姻的约定,无论是为了了结还是执着,海若烟都必须来一趟京城,这也是叶紫苏急着要万劫回魂草制毒的原因。
不过,想起这件事,她不禁又想起了之前去天牢找死囚试药的事。
天晓得叶紫苏这次配置的是什么毒?人吃了之后,居然一睡不醒,脸上含笑,表情幸福之极,仿佛在美梦中得到了永生似的,而且太医检验遗体时居然查不出任何毒素,最后只能说是暴毙。
暴毙还能暴得如此有美感?简直放P!
“我也觉得最好让海若烟进宫。”冷青竹道。
“为什么?”少卿一愣。
“你呢?为什么讨厌她?”冷青竹奇道。
按理说,少卿是个很明理的人,恩怨分明,决不至于无缘无故去讨厌一个人,还是海若烟那样素有侠名之辈,更别提海若烟对他们两人都可以说有重生再造之恩。
“反正就是讨厌她看你的眼神。”少卿一声冷哼,小声嘀咕。
沐千雪微微一怔,随即莞尔。
大约在少卿心里,冷青竹就是完美的化身,世间任何女人都不配打他的主意吧!那么自己是不是真的很荣幸?
“我们确实需要海若烟。”冷青竹无奈道,“如果真是那种毒,那海若烟就是唯一有希望能解毒的人了。”
“派人注意她的动静,见她进京就请过来吧。”沐千雪倒是不在意。
冷青竹已经是她的人了,倒是更应该担心,叶紫苏会不会发飙才是的。费尽心血就是为了悔婚,真不知道海若烟做人哪里得罪他了。
事实上,重活了一世的沐千雪绝不是孩子心性的,就算第一印象她不喜欢海若烟,但长久接触下来,她也是在挑不出什么差错来,更何况,海若烟救回冷青竹的命,治好少卿的脸,若非她想要的人是叶紫苏,沐千雪还真想帮她一把的。
只可惜……再欣赏海若烟,终究还是叶紫苏更重要一些。
“对于叶紫苏,陛下准备怎么办?”冷青竹忽然道。
“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沐千雪轻轻一笑,“他喜欢制药,宫里有的是药材给他玩,反正做出成品我也有一份,哪天他想出去了,派两个暗卫保护着,随他去便是,最后他看上了哪个女人,我下道圣旨,让那个女人嫁给他便是。”
“你!”听到最后一句话,少卿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哪有女人嫁给男人的!”
“我是女皇,我说可以就可以!”沐千雪一撇嘴,“我封叶紫苏一个郡王,谅那个女人也不敢欺负他。”
冷青竹好笑地摇摇头道:“你对紫苏……还真是挺特别的。”
“他太纯粹,或许……我是羡慕的吧。”沐千雪往后一仰,躺倒在了床上,半晌才道。
“羡慕?”少卿一愣。
“就算他一身是毒,对于拿人命试毒也漠然以对,但还是觉得……比其他来,女皇之位,太过肮脏了。”沐千雪抬起自己纤长的手,苦笑道,“看着他,总会想护着些,只希望他一直这么纯粹下去就好。”
“难得你这个昏君也会说这么感性的话。”少卿低笑道。
“又说我是昏君!”沐千雪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一拖——
“哎呀!”少卿猝不及防,被她拉得失去了平衡,直接趴在了她身上。
“啪!”沐千雪手起掌落,惊呆了两个人……
“你……你你你!”少卿一下子僵硬了,随即白皙的脸庞红得几乎要滴血,颤抖着手指指着她,“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竟敢打他屁股?
“手感不错。”沐千雪很淡定地发表感想。
“……”冷青竹决定无视这个女人,放下茶杯,用比她更淡定的声音道,“我累了,回房休息了,你们继续。”
少卿的脸色更加僵硬。
继续?继续什么?
“那我就不客气了。”沐千雪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等、等等啊……”少卿有些慌神地想推开她,转头求救,却发现冷青竹早就不见人影了。
“喊啊,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沐千雪故意做出一副纨绔恶霸的模样。
“噗——”少卿反而笑了出来。
“那么,我们继续来做之前没做完的事吧……”沐千雪说着,吻住了他的唇,顺便按下了他所有的挣扎。
“昏君……”低垂的锦帐中,传出暧昧不明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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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贵君。”夜无殇慢慢地走出来。
冷青竹走出小楼,就看见那人抱着刀靠在回廊的柱子上。
“我也去。”夜无殇看着他。
“你知道我要出去?”冷青竹有些惊诧地道。
“我不知道,陛下知道。”夜无殇罕见地笑了笑。
“嗯?”冷青竹不禁一怔。
“陛下说,皇贵君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过要让我跟着。”夜无殇道。
冷青竹哑然,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窗纱上映出的灯光已经黯淡了些,显然上面的人已经睡了。
不过,原以为她不会注意的,那个女人……
“陛下很少会说什么,有时候甚至会气死人,但是……她绝不会让自己的人受到伤害。”夜无殇道。
“我知道。”冷青竹也淡淡地一笑,心中微微有些暖意。
“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办?”夜无殇问道。
“跟我来。”冷青竹也不拒绝他的跟随。
夜无殇武功高强,虽然不及少卿,但也差不了多少,而且夜无殇多年作为暗卫首领护卫女皇,坚强隐忍,心细如发,实在是个最顺心的臂助。
冷青竹从来没想过将所有的担子都压在自己肩膀上,有人帮忙最好,当然,前提是帮忙而不是拖累。
“张成玉我已经安排她暂住在暗卫的驻地,那个地方安全,又正好监视。”夜无殇走在他身后,轻声道。
“嗯,先盯着她,但是不要多做什么。”冷青竹道。
“放心,我明白的。”夜无殇点点头。
两人也不惊动侍卫,悄然无息地出了宫。
这个时间已经是深夜,便是晚上最繁华热闹的花街也安静了下来,整座京城万籁俱寂。
冷青竹要去的依然是贫民窟。
“你怎么知道……”夜无殇有些发愣。
“你在这里遇见我和张成玉,若是还不派人调查这里,我都要怀疑你的办事效率了。”冷青竹解释道。
夜无殇无奈,抬手放在唇边,吹了几声口哨。
三长两短。
“队长?”很快的,一条暗巷里闪出来一个人,并不是暗卫那一身黑衣,却是个很普通的,穿着破衣烂衫,怎么看怎么像贫民的小女孩儿。
“找到了没有?”夜无殇问道。
“嗯,但不敢靠近去,我们轮流远远监视着。”女孩儿兴奋地点头。
“带路。”夜无殇道。
“是!”
冷青竹冷眼打量了一下,这丫头武功倒是稀松平常,不过轻功还不错,这一身打扮,估计就是专派出去盯梢做眼线的。
“如今的暗卫都是我一手训练的,请放心。”夜无殇道。
冷青竹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他当然听得懂这话里的意思。放心?放心什么?能力,同样也有忠心。
很快的,女孩子带他们在迷宫似的小巷中转来转去,找到了一家挺大的院子,指了指道:“就是那里了,是个没人住的大杂院,不过最近一直夜里闹鬼,吓得原来在这里栖身的流浪者都跑了,甚至天一黑都没人敢靠近。”
闹鬼啊……夜无殇和冷青竹对望了一眼。
“去吧。”夜无殇挥了挥手,示意女孩离开。
“没人想到当夜我会去而复返。”冷青竹沉声道,“你在这里接应,我进去看看。”
“小心。”夜无殇并没有反对。
这个人是冷青竹,该提醒该警告的,不需要他说出口,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明白。
冷青竹深吸了一口气,谨慎地检查了一下身上,将可能发出声响的饰物都收了起来,扎紧了袖口衣摆,以免带起太大的风声。之前匆匆交手一招,不用张成玉警告,他也明白,那个九幽堂主,恐怕是他这半生中遇到过的最强劲的对手!
可若说九幽堂还有几个更厉害的供奉……他也有些无奈了,是不是……也该拜访一下几位隐士的前辈出来坐镇一下了?外族都欺上门了。
先放开杂念,他一跃上了屋顶,还没决定往哪边去,就听见下面懒洋洋的声音:“我说,我也饿了啊,饿死我你们有什么好处啊?”
冷青竹迅速伏下身。
幸好这屋子本来就已经够破的了,用不着移动瓦片,缝隙中也足够看清楚里面的情形。
只见那八个白衣女子围着一堆篝火而坐,脸色都有些难看,只是自顾吃着干粮,谁也不说话。另一边的角落里,绑着一个红衣男子,想必是之前说话的人。
没看见那位主上,冷青竹皱了皱眉,又望向那红衣男子。
说实话,要是这男人长得稍微这么耐看一点点,他就会以为这是他们掳劫来的良家男子,毕竟他一眼就看得出这个男人是没有内力的。可是……不管怎么样这男人的长相也实在太抱歉了一点,相信很少有女人的口味这么独特的吧?
“喂……你们都聋了啊?”红衣男子动了动身子,挣脱不了麻绳,一脸的郁闷。
不过,他这一侧身,角度的关系让冷青竹将他看得更清楚,不觉怔了怔,随即脑中灵光一闪——这人……这相貌,该不会是……沐千雪本想带他去见识见识的那个极品丑男风绛月?
“你想招了?”领头的女子冷冷地问了一句。
“我都说不知道了,讨厌……”红衣男子撅着嘴,眼泪汪汪,一副可怜相,只可惜……在这张脸上怎么装都只会让人觉得更头皮发麻而已。
“够了!”显然那些女人的审美观很正常,见状冰山也要扭曲了表情,一人怒喝道,“风绛月!若是你再装疯卖傻,信不信我在你脸上划个十七八刀!”
“你敢毁我容,我下地狱、做厉鬼都回来找你!”风绛月用比她更大的声音吼回去。
冷青竹扶额……果然是风绛月,不过他怎么会落在这些人手里呢?看起来似乎还掌握着他们急需的什么东西一般。
“救你这张脸,不用划就是毁的了。”不知道是哪个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丑女!你还想不想知道那件事了?”风绛月怒道。
“愿意说了?”领头的女子一皱眉。
“……做梦!”风绛月视死如归状扭头。
“你!”看得出来众人都被折磨得想抓狂,但明显是有什么顾忌在,不敢轻举妄动。
冷青竹摸摸下巴,盘算着把人救出来的可能性。
若光是下面八自然不足为虑,他有把握在他们结成八剑图之前带走风绛月,那个不知在哪里的九幽堂主才是心腹大患!
“啪~”就在这时,一声脆响。
“你打我?你敢打我脸?你死定了!”一瞬间,风绛月眼中爆发出的愤怒让回过神的冷青竹都有些心惊肉跳。
“还喊,你……”
“啊——”风绛月忽然住口,一声惊呼打断了他们的咒骂,眼中有了惊喜之色。
冷青竹一惊,立即暗骂自己大意,因为月光的关系,加上挨了一巴掌躺倒在地的风绛月那个视线角度,恐怕刚好发现自己在屋顶上吧,居然会在敌营中沉思走神,果然是和平太久了,缺少危机感呢。
“谁?”风绛月这么明显的反应,是个人都会发现的。
冷青竹在一瞬间就能断定,这个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按照沐千雪的说法,这可不是只无害的小兔子,而是狡诈的狐狸,若是真心高兴有救,怎么会表现地如此明显,那不是存心给敌人提示么?也会失去救人的好时机。可他偏偏就这么做了……其目的也简单得很,就是拖他下水。
一声冷笑,冷青竹脚下用力,一下踩塌了大片屋顶,碎裂的瓦片砖块顿时雨点一般砸下去。
“啊啊……你真的要毁我容了!我就算你来救我我也不原谅你,做鬼我都会缠着你的!”被绑着动弹不得,无辜遭殃的风绛月眼泪汪汪地控诉。
“我不喜欢男人。”冷青竹从屋顶的破洞上跳下来的时候,平淡地说了一句。
短短六个字,让大吵大闹的风绛月一下子就卡壳了。
“还有,你的脸划花了再重塑一下,不叫毁容,叫整容。”冷青竹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又加了一句。
风绛月的脸顿时扭曲得更厉害。
“还有你们,怎么,还想跟我打一次?”冷青竹按着春雨剑,目光从那些白衣人脸上一一扫过。
好一会儿,谁也没敢移动半分。
他们也不是傻子,没人会以为区区一座剑阵,能算计眼前的这个人第二次。事实上,第一次能成功都是有五分侥幸和运气的。
“那么,告辞。”冷青竹退了两步,一手拎起风绛月。
“喂喂,你当本公子是行李吗?还不给我松绑啊。”风绛月挣扎着扭来扭曲。
冷青竹一皱眉,干脆利落地点了他的麻穴和哑穴。
这下,风绛月真的只能鼓着腮帮子瞪眼睛表示自己的愤怒和抗议了。
“既然来了,还想走吗?”就在这时,大门的方向传来熟悉的阴柔嗓音。
冷青竹暗自叹了口气,虽然见到风绛月是个意外之喜,不过……果然没这么容易办呢。
“别人本座不知道,不过冷青竹……你是一定会再来的。”九幽堂主走进来,淡淡地道,“只是本座也没料到,你回来得居然如此之快,差一点就错过了。”
冷青竹随手像是丢垃圾似的把风绛月往角落里一扔,凝重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第一次如此正面直对,看得出来,这个女人的年纪并不大,虽然蒙着脸,眼中流露出来的确实满满的像是找到心仪猎物的兴奋,一级一丝淡淡的赞赏。
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手按在了春雨的剑柄上。
这一战,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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