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毓秀办事很有效率,第二天晚上,连枝去了李院判的府上,就取来了陈果儿要的名牃。
名牃一共有六张,除了陈果儿之外,彩凤几个和老刘每人一张,等于给他们集体换了个身份。
陈果儿的依旧是用曾用过的假名字陈国安。
只不过籍贯换成了福州府一处偏远的村落,剩下老刘和彩凤几个,分别冠以陈大、陈二一直到陈五。
家奴院工跟随主子的姓很正常,不会有人怀疑。
有了名牃,陈果儿等人就等于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从此可以自由出入城池。
“那位李夫人还让奴婢把这个带给姑娘。”连枝从怀里拿出一张三百两的银票,双手送到陈果儿面前,“她说姑娘在外不比在家,多些银两傍身总是没错的。”
三百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够普通庄户人家不吃不喝赚二十几年的,还要保证年年都是风调雨顺的情况下。
五两银子一亩上等地,三百两银子够买六十亩地的,可以做个小地主了。
这算是一笔厚礼。
昨天孙毓秀没好意思当面给陈果儿,那样好像用钱衡量她们的友情,而且她怕陈果儿不要。
今天让连枝捎来,陈果儿就只能收下,孙毓秀也是用心良苦。
陈果儿接过银票,虽然三百两银子在她眼里不算很多,但却沉甸甸的,这是人心。
好人有好报,果然人还是得做善事,陈果儿在心里感叹。
收下银票之后,陈果儿一行人歇息,翌日一早继续上路。
她们就近先去了一趟富阳府,采买了些干粮等必备之物,才继续上路。
有了孙毓秀的名牃,这一路很顺利,每到一处城池都能顺顺当当的进城歇息。
这一路走来,除了每处城池都张贴了陈果儿的画像之外,她们还听到了一些消息。
是有关于赵家的。
说镇北王勾结金兵,意图谋反,里应外合想将辽南府从大魏分离出去。
幸而被大皇子堪破,将其阴谋粉碎在摇篮中,保住了辽南府。
越是往南,有关于大皇子的歌功颂德就越是多,俨然成了大魏的英雄。
除了镇北王之外,还有关于赵九的传言。
说他和镇北王父子勾结,与紫玉国的乱党串通一气,目的同样是要将辽南府分离出去,想占山为王,自立朝廷。
幸而被多利将军现其阴谋,将其诛杀,尸运回京城,听候魏帝的落。
彩凤几个听的义愤填膺。
“根本就不是这回事,分明是他们胡说,往王爷和九爷头上扣屎盆子。”彩凤气的掀桌子。
灵犀几人虽然没有彩凤表现的那么明显,一个个脸上也都不好看,她们毕竟是赵九一手训练出来的人,对旧主是有感情的。
陈果儿让她们稍安勿躁,“不过是造势罢了,公道自在人心。”
内地人或许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辽南府的百姓肯定是清楚的,并不是他们清楚镇北王和赵九的冤屈,事实上他们也不关心这些。
谁当政跟平民百姓没关系,百姓们要的不过是三餐温饱,而以前赵家掌管辽南府的时候,百姓们生活富足。
现在则是颠沛流离,背井离乡。
这些谣传不过是大皇子在给自己造势罢了。
皇子夺嫡,谁更有威望,更得民心,谁就距离皇位更近一步。
几人都不再说话了,这不是她们能介入的事。
接下来就是继续赶路,终于在十多天之后,陈果儿赶到了京城。
她并没有急着进城,而是先去李家庄一趟,那里有陈果儿的作坊和农场。
毫无意外的,里面空无一人,门口贴着大大的封条。
“作孽呦,干个活也能被送进大牢。”有路过的老人摇头叹息。
在作坊和农场干活的,几乎都是本地或者附近的村民,能出来干活的都是家里的壮劳力,剩下的老弱妇孺都待在家里。
家庭的支柱倒塌了,剩下的老弱妇孺的生活可想而知有多凄惨。
陈果儿路过几家的门前,无一例外的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与往日来李家庄的情况大相径庭。
陈果儿的心里也不好受,只能匆匆离开。
之后她又去了陈家老宅,状似路过的从门口走过,里面声息皆无,门上同样贴着封条。
不光这里,还有京城里的仙客来,以及五个天女散花的杂货铺也都大门紧闭,像门神一样的封条贴在上面。
“姑娘别看了,还是先找处地方歇息吧。”连枝见陈果儿脸色不好,以为她是触景伤情,在一旁劝道。
这些铺子都是陈果儿的心血,更是她的根基,现在一夜之间根基被斩断,换了谁也受不了。
陈果儿点头,转身往回走,却不是去城里的方向,而是朝着西城区的方向走过去。
跟大多数城池一样,西城区和北城区多是烟花之地以及贫苦人家,这里虽然也有客栈,但鱼龙混杂,且环境十分不好。
彩凤几个劝陈果儿去东城区或者南城区,那边的客栈比较高档,住着舒适,也没有闲杂人打扰。
“先去找个人。”陈果儿道。
在她的引路下,马车来到西城区。
不同于东南城区,这里矮旧的房子连成一片,摩肩接踵,充斥着一股老旧的气息,暮气昭昭。
门口有抱着胳膊坐着的老人,身上满身的补丁,街道上嬉戏玩耍的顽童们也都衣着褴褛。
这里不见京城的繁华,更像是贫民窟。
陈果儿的马车又大又豪华,出现在这里格格不入,一路行来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陈果儿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让人把马车停在一处,徒步去了一处低矮的小院子跟前。
轻叩门板,“有人吗?”
过了好一会,里面才传来缓慢又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吱呀的开门声,一个垂垂老矣的面孔出现在陈果儿面前。
出来的是位老妇人,一身的细布衣衫质地不错,却好似很久未曾打理,而布满了褶皱。
满头的银丝,浑浊的老眼中带着慽色,看到门口衣冠楚楚的陈果儿,显然是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问,“这位小相公,你找谁?”
陈果儿作了个揖,“大婶,您不认得我了,我是李老三的朋友。好多年不见,最近来了京城,想做点买卖,找他喝喝茶,问买卖好不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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