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德广前后的反差太大,看的四周众人都一头雾水。
尤其是仙客来和德广楼的伙计们,更是不明所以。
三郎和李二狗面面相觑,这酒楼里面所有进的食材和酒水,都是经过他们两个的手,之前给韩德广是就是最上等的女儿红。
至于陈果儿后拿出来的所谓的“百年陈酿”,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
德广楼的人更是惊讶的看着东家,他们不是来踢场子的吗?
咋这会东家说是好酒,还一脸激动的要流泪的样子?
一个平时在韩德广身边狗腿惯了的伙计凑过来,眼睛在韩德广和陈果儿身上快速梭巡了一下,用余光瞄着韩德广手中的酒坛子,想提醒他来的目的,“东家,咱不是来踢场……”
伙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韩德广一个大嘴巴呼到了脸上,“放你娘的屁,踢你奶奶个爪,爷是来吃酒的。”
同时也察觉到四周的眼神都瞟向他面前的酒坛子,韩德广飞快的用手盖住坛子口,另一只手抓过盖子盖好,彻底阻隔了众人探寻的目光。
伙计被打的脸上火烧火燎的,不敢再言语,默默的退到后面。
韩德广脸上的笑容有些奇怪,像是刻意挤出来的,抱起酒坛子自顾自的说要回去好好品尝,就带着人要往外走。
“这位客官,稍等。”陈果儿叫住了韩德广,指了指他怀中的小酒坛,“客官这酒的银子还没给呐。”
韩德广脸上泛起清白交加的神色,恨恨的将酒坛子交到左手,右手拿出一张银票重重的朝陈果儿甩过去。
然而在接触到她明明笑着,却泛出一丝冷意的眸光中,韩德广手上的力道收回,改为轻拍在桌上。
似乎想给自己找回点面子,韩德广还故意大声道:“这酒确实是佳酿,值这个价钱。”
只不过他的声音是从牙缝里钻出来的,仔细看甚至能看到他太阳穴在鼓动。
就在韩德广转身要走之际,陈果儿再次叫住了他,“客官留步,你刚才吃的酒钱还没给呐。”
韩德广看着陈果儿笑意满满的小脸,这个贪婪无耻的丫头片子,平白无故讹了他五百两银子不算,还要这顿酒钱。
韩德广恨不得扑过去撕碎了陈果儿的笑,然而……
他不敢。
只得再次从怀里摸出了十两银子,往桌上一拍,“剩下的是爷赏你们的。”
正当他再次要走的时候,陈果儿的声音也同时响起,“这位客官……”
韩德广猛的回头,声音从牙缝里迸出来,两眼冒火的盯着陈果儿,“你还想作甚?”
陈果儿灿然一笑,与韩德广的气急败坏形成鲜明的对比,“客官既然付了酒钱,还给了打赏,这就证明本店的酒没有兑水,我说的对不对?”
韩德广脸上的肌肉一个劲的抽搐,他知道陈果儿这是故意的,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酒里没有兑水,那就是说之前都是他在污蔑陷害。
她这是在打他的脸。
他不甘心。
然而,在他拿出银子的时候,一切就已经真相大白了。
现在他说什么都没有用,况且他也不想说。
“告辞。”韩德广恨恨的道。
然而,陈果儿又一次的叫住了他,“既然我们铺子里的酒是好酒,那我们李掌柜之前被泼了一脸一身的酒,这位客官,难道不该给我们一个说法吗?”
陈果儿笑吟吟的,只是笑意并未达到眼底,仿佛没看到韩德广铁青的脸色。
四周众人也纷纷点头,本来嘛,韩德广一开始说人家的酒兑了水,才胡闹的。
现在他掏了银子,就说明人家的酒没问题,于情于理也该道个歉。
当然众人也不过是心里想想,谁不知道韩德广的姐夫是前任亭长,哪怕是现在换人了,他也是临山镇有名的大户,一般的寻常百姓见了他都要绕着走。
指望他赔礼道歉,那是想太多了。
韩德广盯着陈果儿的眼睛窜出两簇火苗,道歉是不可能的,他又急于想摆脱眼前的处境,从怀里又摸出一块十两重的银子往桌上一拍。
这次比之前的声音大了许多。
“够了吧。”韩德广韩德广简直要抓狂了,可是他不能,他只能忍着。
那个什么李掌柜不过是个狗奴才罢了,就他穿的那身衣服也不过几百文钱,给他十两银子够他赚一年的。
“这位客官,打人不打脸,虽然你没打人,但是这样的行为跟打了也没什么区别。”陈果儿道:“我们李掌柜也是仙客来的大掌柜,这往后让他怎么见人?要不咱们到衙门去说道说道去?”
衙门里的大人已经换了人,此刻新的大人就在楼上。
韩德广气怒交加,却不得不再次掏银子,只是他出来时身上并没有带太多银票。
“你想要多少,开个价。”韩德广咬牙切齿的道。
陈果儿淡然一笑,“这位客官说笑了,我们可不是讹人的人,只是我们李掌柜平白无故被人泼了一身酒,怎么的也该道个歉吧?”
韩德广气的头顶都要冒出烟来,他长这么大还没给谁道过歉,就凭那个土鳖也配?
“我再给你一百两银子,此事就算揭过,你也别欺人太甚了。”韩德广转头让身旁的伙计回去德广楼拿银子。
伙计应是,转身撒丫子跑了。
“我当是谁,原来是邻居。”陈果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早说嘛,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俗话说远亲还不如近邻呐。咱们这门对门的开买卖,更该互相照拂才对,你说是不是?”
韩德广则是气的牙齿咬的咯咯直响,他敢说陈果儿肯定早就认出他了,此刻不过是在装模作样罢了。
陈果儿话锋一转,“只是我不明白了,韩掌柜怎么就说我们欺人太甚了?或者是以前我们有得罪的地方,韩掌柜说出来,只要是我们的错,一定登门致歉。”
围观众人也都看不下去了,韩德广找茬的过程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人家天命之女啥也没说,还反过来说要道歉,这上哪说理去?
韩德广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仿佛随时要冲破他那单薄的血管迸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