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慕端听着两人一唱一和,他虽然离台阁比较远,可当时却清楚看到苏岑凑近这圣女耳边说了几句。
等开舞时,这映月圣女就把九玄舞给改了。
陵慕端很想当场揭穿了,他们刚才跳的,根本不是什么九玄舞。
可玉溪国与百蜀国两国邦交,取巫师与圣女之好,他不可能在这种场合驳了圣女的面子。
也就是驳了百蜀国的面子。
陵慕端深吸口气,可每次看到苏岑与陵云渊在一起,他就恼的想要把她抓起来,关起来,再也不给任何人看到。
这种执拗,啃噬着陵慕端的心。
苏岑不经意抬头,就对上了陵慕端极深的眸仁,目光一闪,很快收了回去。
陵云渊察觉到不对,歪过头:“怎么?”
苏岑扯了下嘴角:“陵慕端盯着的目光,好讨厌。”
每次感觉,都有种后脊背毛骨悚然似的,让她想搓一搓手臂。
明明这时候还是盛夏。
两人的交头接耳落入陵慕端眼底,他虚眯了下眼,对上了苏岑身后亦步亦趋的陵祈。
诡笑了下,站起身,对着炎帝垂眼禀告:“皇上,既然圣女表演了九玄舞,吾也想送上一曲,为圣女接风。”
炎帝的目光在陵慕端与圣女身上一扫,哈哈哈笑出声。
“好,难得巫师有心,那就去吧,朕也许久未听到巫师的笛声了,甚是想念啊。”
陵慕端笑了笑,转身,扫了一眼苏岑,就抬步纵身一跃。
一袭黑袍仿佛踏夜色而动,转瞬间就到了台阁之上。
苏岑看到他拿出血笛,心里咯噔一下。
喵的,他还想闹哪样啊!
苏岑总觉得这家伙绝对不怀好意啊,他肯平白无故的给别人表演逗乐?
他要是有这么宽广的心胸,当年也不会如此针对一个孩子了。
苏岑道:“阿渊,怎么办?”
她有种预感,陵慕端绝对是想操控陵祈。
可操控了要怎么做?
苏岑蓦地一转头,看向主位上的炎帝。
炎帝正眯着眼瞧着台阁上的陵慕端,儒雅的面容上,瞧不出情绪。
苏岑猜想最坏的可能性,就是陵慕端操控陵祈去刺杀炎帝。
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陵祈死,势必得罪炎帝。
恐怕也会引起炎帝的怀疑。
即使到时候装模作样的为他们求情,就算炎帝放过他们,心里也起了疑心。
苏岑头疼,让自己别慌,忙众生乱。
而这时,耳边血笛熟悉的笛声响起,苏岑握紧了陵云渊的手。
陵云渊安抚地回握:“别担心,有我。”
苏岑猜到了,他自然也猜到了。
若是真的到时候陵祈动手,那么他会以他中了毒,毒发为借口制服住陵祈。
果然,陵慕端的笛音绕梁一般在御花园响起。
众人虔诚地坐在那里,四周静得出奇。
只有苏岑与陵云渊不去看台阁上的陵慕端,苏岑不经意抬眼,再次对上了对面的映月圣女。
苏岑乌眸一缩,突然坐直了身体。
她嘴角扬了一抹笑,在陵祈身体僵硬,手蓦地放在腰间的佩剑上时。
苏岑快速朝着对面比划了几下,动作很快,刚开始圣女并未看懂,随即,美目幽幽眯起。
慢慢伸出手,比了个‘二’。
苏岑知道她说的意思是,欠了她两个人情了。
苏岑无奈地符合,颌首。
映月圣女这才满意了,朝身后的四个使者抬抬手,使者很快回来。
一把瑶琴横在了圣女面前。
瑶琴上印着一抹图腾,与她眉心上的一模一样。
十指放在上面,十指一拨,琴音悠扬而起。
陵慕端的目光顿时锐利一晃,扫向了映月圣女,后者遥遥望去,嘴角勾了勾。
只是因为戴着面纱瞧不清面容,可陵慕端依然在眼底瞧出了挑衅。
陵慕端沉下脸,笛声愈发急迫。
瑶琴上的琴弦,也随之拔高,而随着两人周身的灵力攒动,整个御花园桌面上的杯盏开始‘嗡嗡嗡’的作响。
苏岑瞧着这一幕,歪过头去看陵祈。
陵祈的脸色极为不好,手已经开始往外拔剑。
苏岑低声道:“阿渊,压制住他。”
陵云渊不着痕迹地用手按住了陵祈的手背,用灵力抵制住他的动作。
好在陵慕端这会儿被圣女缠着,一时间脱不开身,反倒是让陵祈渐渐冷静了下来。
只是一双血眸,隐隐红得滴血。
炎帝先前还以为映月圣女配合弹琴,是为了与巫师琴笛和鸣。
到了最后,发现根本不是。
两人竟是在斗灵。
炎帝虽然见过巫师的巫术,却还未见过两人如此斗无尚的力量,心潮澎湃。
朝臣本来还有些忐忑,看自家皇上都如此情绪高昂,顿时也饶有兴致得瞧着。
直到一曲终于了了,陵慕端掩藏在面具下的半张脸,都是冷汗。
他抿紧了薄唇,却是不动声色。
缓了下,向下看去,对上了映月圣女的眼睛。
瞳仁被御花园的琉璃光一晃,瞧不清楚。
随即,只听到陵慕端轻笑声:“圣女果然好灵力,让吾甘拜下风。”
映月圣女收回手,起身,盈盈轻甩白袍:“巫师大人也不弱。”
两人又互相称赞了几句,最后还是炎帝的笑声打破了僵局。
“两位不日即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巫师大人快快入座。”
陵慕端颌首:“遵旨。”
只是目光浮掠,落在苏岑身上,一晃而过。
随后的一个时辰的宴会,陵慕端着实老实了很多,苏岑估摸着,他应该是与映月圣女斗的时候,消耗了不少的灵力,恐怕刚从别人的身上吸收的,又没了。
这会儿指不定怎么恼呢。
苏岑心情大好,捧着茶水一不小心,连喝了好几杯。
不小心,还喝了一杯酒,被陵云渊发现了,给阻止了。
苏岑出宫时,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看得陵云渊眸色极深。
小殿下歪过头去瞧,甩着蛇尾就从陵云渊的肩膀上,游到了苏岑的肩膀上。
探过小脑袋,去用蛇尾摸了摸苏岑的脸。
觉得娘亲的脸好红哦。
是不是病了呀?
只是下一刻,许是小殿下冰凉凉的蛇身极为舒服,苏岑反射性地把小殿下一捞,权当冰块贴在了脸上。
小殿下吓得蛇身都绷紧了:嘤!
陵云渊瞧着被蹂躏成一团,苦苦扭着小蛇身的小殿下,无奈地把小银蛇给救了出来。
小殿下脱离了苏岑的掌控,立刻蹿进了陵云渊的衣襟里。
怎么也不肯出来了。
嘤,娘亲突然变得好口怕,肿么破?
苏岑迷瞪了一下,被风一吹,就清醒了,暗搓搓地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
朝陵云渊看去:“玄儿呢?”
陵云渊把她身上的披风紧了紧:“被你吓到了,躲起来了。”
苏岑皱了皱鼻子,委屈地边仰着头让陵云渊替她系脖子上的披风绳,一边压低了声音哄道:“玄儿快看看娘亲,娘亲错啦,不该拿你当冰块,不要不理娘亲嘛。”
小殿下蜷缩成一团,怎么哄都不肯出来。
小声的吐着蛇信儿哼唧。
苏岑听得真真的,哄的更加顺嘴了。
“哎呀,玄儿小宝贝,本来还想明个儿带你去吃好吃的,比如啊,卤煮咸鸭,抓炒鲤鱼,麻酥油卷儿,还有……还有……什么来着?”苏岑巴巴抬头,瞅着陵云渊。
陵云渊对上她的乌眸,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玄儿,出来。”
小殿下本来就已经想出来了,这会儿听到自家老爹的声音。
也不敢躲着了,扭着蛇尾就伸出了尖脑袋,吐了吐蛇信儿:娘亲不许耍赖哦。
苏岑轻弹了弹他的尖脑袋,“好啦好啦,不要这么瞅着我,明天都带你去吃啦。”
小殿下这才重新挂在了衣襟口。
看得苏岑心软的一塌糊涂。
只是身后不合时宜地响起了一道轻笑声。
苏岑回过头,就对上了也刚好出宫的映月圣女,一袭白袍,在月光下,周身都笼罩了几分圣洁的光芒。
苏岑脸上一热,刚才不会都看到了吧?
苏岑一想起来这映月圣女可能不知道自己在与小殿下说话。
她那会儿在做什么?
哦,离阿渊很近,软乎乎的哄人。
她、她她她不会当成自己在哄阿渊……吧?
苏岑默默捂住了脸,再放下手时,映月圣女已经上了软轿,苏岑欲哭无泪:你听我解释啊。
苏岑上了马车之后,睁着水汪汪的乌眸,瞅着陵云渊:“阿渊,我真的是在喊玄儿的,圣女不会误会什么了吧?”
陵云渊极淡定地挑眉:“宝贝是什么意思?”
苏岑愣了下,想了想:“心尖尖上的人吧。”
陵云渊更淡定了,“哦?心尖尖上的人,那玄儿是,我不是?”
苏岑:“……”这……不是吧?
陵云渊指腹在她脸庞未散尽的酡红上一抚:“所以,就算她认为你在喊我,有什么不对吗?”
苏岑眨了眨眼,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没什么不对的啊。
苏岑愣了愣,坐好,仔细的想了想,好像真的没什么不对。
直到快到客栈的时候,苏岑蹭的一下坐直了身体。
“不对啊,喊玄儿,那是因为他年纪小,怎么喊怎么肉麻都无所谓了,可你……你你你你你……”这样挡着外人面,被误以为喊他……嗯嗯嗯……好羞耻的感觉……嘤!
陵云渊在苏七撩开帷幕之前,轻勾了下嘴角:“原来,我已经老了啊,已经成了糟糠之夫?嗯?”
苏岑:“……”
你妹的糟糠之夫啊?
这面前的到底是谁,苏七,先出去审问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