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有些失落还有些愤怒,正要打算回去被掌柜的揍一顿的时候,就听“哦……啊”的一声尖叫响起,吓了他一跳。
抬头才看到眼前这个姑娘完全没了刚才那副沉闷的样子,身子一跃,离地足足有一尺高,头上的蓝布巾忽扇着,露出小巧的下巴,粉润的小嘴。
原来这姑娘长得还不错呢。
二顺子砸吧了下嘴,有些忘我地呆呆地看着这个姑娘。
古若雅兴奋了一阵子,才想起来得快些把药材卖了,不然天可就黑了。
高兴之余,她一把拉起二顺子的胳膊,吆喝着,“快走啊,别让你们掌柜的等急了。”
二顺子还从来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女子,整条胳膊都酥麻了,被她扯得一个踉跄,扭扭歪歪地跟着她去了。
那胖掌柜的只看了一眼背篼里的药材,就让二顺子去数了一串钱拿过来。
若雅当着人家的面没好意思数,但是掂量着那分量怕是不少,心里不由乐滋滋的,对胖掌柜的问题那是有问必答。
胖掌柜的只捡那紧要的问,当时产妇都不行了,为何还能再顺利地产下孩子,还能保得住大人的性命?
这要是搁在他们这里,只能保得住一个就已经是皆大欢喜了,甚至一个都保不住也正常。
若雅立即高兴地答道,“其实头胎最是难生,妇人的产道逼仄狭窄,胎儿的脑袋又比较大。只要把会阴处剪开一个小口,就能省不少的事儿。当然了,得先消毒,不能感染。今儿产妇昏迷不醒,再加上她在家里耽误的时候太久。要是来得及的话,最好还得局部麻醉一下。”
“消毒?局部?”胖掌柜的几乎是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了,不过倒是囫囵吞枣,压根儿就消化不了。
古若雅说得正兴头,那些专业术语咕噜噜冒出来,听得面前这个胖乎乎的古人是一愣一愣的。
好半天,胖掌柜的才傻傻地问道,“姑娘,何谓‘消毒’,何谓‘局部’啊?”
正说得唾沫四溅的古若雅就嘎地一声停住了,涌出来的口水差点儿噎着自己。原来自己说了这么半天,这个古人还一头雾水啊。
尴尬地笑了笑,她才掩饰住自己的失态,笑道,“掌柜的,这东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地就能懂的,等见得多了,看得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那是自然!
医者都有祖传秘方的,人家好不容易有个一技之长,怎能一下子就全告诉了自己?
胖掌柜的吞了口口水,咽下了到了嗓子眼儿里的话,笑得脸上的肥肉都颤巍巍的,“姑娘说的是,还有下次呢。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做我们广元堂的坐诊大夫可好?”
古若雅顿时愣住了,他,他说的什么?
见她有些呆愣,胖掌柜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自己的这个要求也太突兀了吧?人家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抛头露面地出来卖药材已经够不幸的了,怎么还能当坐诊大夫?
何况他们大秦国的国风还没开放到这种地步,只有宫里才有女医官,民间哪见有女大夫坐诊的?
古若雅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光亮,原来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自己的学识还有用武之地!
她兴奋地几乎快要跳起来,两手紧紧地攥着椅子的扶手,指关节都发白了。
见她久久不语,胖掌柜的不禁失望、悲伤、难过,没想到广元堂传了好几辈,就要毁在他的手上了。
哎,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他带着唯一的一丝希望,试探着伸出了一根指头,“姑娘,除了药草有多少我们收多少之外,每个月再给你一两银子可好?”
那张肥胖的脸上满是讨好的笑,仿佛面前的古若雅就是一块诱人的大肥肉。
什么什么?
古若雅的眼睛都来不及眨巴,直接就愣在了那里。
一个月一两银子?再加上卖药草的钱,通算下来一个月够她们家里嚼果的了。不仅如此,连给娘亲买补品的钱都有了。
自己难道要发财了吗?
她悄悄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哎呀妈呀,生疼!
这不是做梦,这不是做梦……
胖掌柜的见眼前的这个姑娘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再也不敢说下去了。若是再说下去,惹恼了人家,说不定还得挨两耳光呢。
他绝望地低下了头,颓丧地把双手插到了头发里胡乱地挠着。
正在此时,就听一声略带着些颤抖的清脆的女声说道:“掌柜的,就按照你说得办。”
胖掌柜的以为自己听错了,忙在自己手掌心里暗暗地掐了一把,疼!
这是真的!
这棵摇钱树就是他们家的了。哈哈……
此时他真想高歌一曲。
“好,就这么定了。”他猛地一拍手,下了若雅一跳,“只是我们空口无凭,还是立个字据为好!”
有了这么高明医术的坐堂大夫,还愁他们广元堂不财源滚滚啊。
先前还是他有先见之明,没有把这个卖药的乡下小姑娘赶出去。
悄悄其他药铺的掌柜的,瞎眼了吧?
对于古若雅来说,立个字据最好不过了,省得一不小心地就被人给辞退了。这就是长期合同了,是她的铁饭碗了。
她当即点头同意。
胖掌柜的立马让二顺子拿来笔墨纸砚,两个人白纸黑字地摁了手印。
胖掌柜的还不忘附上一条,若是生意好了,若雅的工钱还能再长。
甚好,这人倒是个仗义的。
古若雅不禁微微地笑了,心里十分地舒坦。
见时候确实不早了,忙忙站起来,背起了空了的背篼,顺带着把那串铜钱塞进了袖袋里。
跟掌柜的告辞了,就急忙忙地往西市走去。不知道二妮还等着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