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见晚晴进去了,自己却被关上的门给挡在了门外,心里十分不甘,可是上官玉成的狠戾她也是见识过的,自然不敢硬闯。
一双隐在袖子里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帅帐里,古若雅已经穿好了衣裳,由着晚晴在她胸前裹上一块雪白的大手巾,正低了头捧着水洗漱。
见上官玉成兀自怒气冲天地站在一边儿,古若雅就笑了笑,接过他递过来的干手巾擦干了脸上的水,问道:“看你这张黑锅底似的脸,到底谁得罪你了?刚才你在外头跟谁大声说话呢?”
其实他不说,古若雅也隐隐约约猜到了,只是想不明白明珠在丛林里还好好的,为何一回来就这样?
殊不知,人心是永远不会得到满足的,蹬了鼻子就要上脸,这是人的常态。
明珠在丛林里和她之间也算是经历了生死,心中已经对她产生了好感。可是当她见到上官玉成那张惊才绝艳的脸,她心里的天平就严重倾斜了。
凭什么这个男人只属于古若雅一个人的?她是他的平妃,自然也有权利得到他~!
上关玉成越是不理会她,她心里的不甘和羞愤就越膨胀,恨不得现在就立刻钻进帅帐里,抱着上官玉成再也不松手。
但是心中最后的理智还是说服了她,让她悻悻地低了头回到了自己又矮又暗的小帐篷里。
帅帐内,古若雅笑嘻嘻地仰脸看着上官玉成。这家伙,闷声闷气地,有什么心事还瞒着她啊?
上官玉成踟蹰半晌,不知道这话要不要跟古若雅说。万一她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到时候动了胎气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嗫嚅着嘴,想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尤其是昨晚上的事儿,更是无法开口。
晚晴收拾了大铜盆,又拿过一把檀香木的梳子给古若雅梳理着那头乌黑的长发,见王爷总是不说,她倒是急了,愤愤不平地就告诉古若雅:“娘娘,平妃娘娘今儿一大早就候在帐篷外,说是过来伺候娘娘的。奴婢让她站远一点儿,她还生气来着,说奴婢身份低,不配说她呢。”
她一边儿说着一边拿眼溜着上官玉成,生怕这男人发火。
要知道,这男人要是护着明珠,她这个小小的婢女,可就要遭罪了。
古若雅总算是明白了,怪不得他生那么大的气呢?原来明珠这是上赶着倒贴来了。
就算是明珠是先皇赐婚的平妃,古若雅现在也没什么好顾忌的。连老皇帝都一命归西了,太子登基,还不知道如何对付他们呢。谁还记得明珠曾经是泰王的平妃啊?
她的心里安稳了,就让晚晴去传早饭。
上官玉成就着古若雅洗剩的残水,胡乱抹了一把脸,就坐了下来,一把攥住了古若雅的手。
古若雅浑不在意地笑着打趣:“这是怎么了?刚才还没吃饱吗?”说着还对着他眨眨眼。
上官玉成也没想到这小女子胆子这么大,竟会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惊讶之外,只觉得这小女子越来越可人了。
于是一把拉过她,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贴着她的耳根子悄声笑道:“你也知道你家夫君手段的,就刚才那一会儿怎能填饱肚子呢?要不是顾及你的肚子,我可是要吃一天一夜的啊,就怕你到时候受不住!”
这下轮到古若雅脸红脖子粗了,这厮,真是蹬鼻子上脸,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听见外头有细微的脚步声,她连忙在他身上挣扎起来:“快放手啊,看让晚晴看见。”
上官玉成也知道晚晴一会儿就取了早饭过来,不想让古若雅尴尬,忙松开了手,两个人又面对面地坐着。
一时,早饭摆上来,虽然不算是丰盛,倒也玲琅满目。
上官玉成给古若雅夹了一筷子麻辣豆腐,带着歉意说道:“这里远离京都,也没什么可吃的,你先将就些吧。等将来回去了再给你弄些好的吃吧。”说着,面上已经带了一丝黯淡。
古若雅见他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太子登基为新皇,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他们,此生还能回得去吗?
可是见他低垂着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古若雅就装作听不懂他的话,欢天喜地答道:“我可是很好养的啊,只要有饭吃就成!”说完,还故意吃了一大口的豆腐,似乎很香的样子。
上官玉成怎会看不透她的心思,也就低了头拼命地扒饭。
一时饭毕,晚晴进来收拾了,上官玉成就扶着古若雅到帅帐外头溜圈儿散步。
雨后的清晨,空气里似乎有一股说不出的夹杂着泥土和鲜花的清香,闻之沁人心脾。
古若雅陶醉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沉浸在这美好的景色中了。
明珠扒在自己帐篷的小窗户里偷偷地往外看着,见这两个人依偎在一块儿,甜蜜幸福的样子几乎没把她的心给嫉妒掉。
她两只扒着窗户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恨恨地望着外头的那副场景。
古若雅和上官玉成沉浸在甜蜜里浑然不觉。
两个人走了几圈就要回去,却听到一阵马蹄疾驰,远远地,一人一骑朝这边奔来。
早就有放哨的卫兵上前拦住了那人,上官玉成站在那儿皱了皱眉头,一言不发地盯着那一人一骑。
近了,才看清那人也是一身大秦兵士的装扮,见到上官玉成,那人一头跪在他面前,气喘吁吁地行礼后才禀道:“王爷,后头传旨的人很快就过来了,王爷赶紧预备着。”
打发那人起来,上官玉成重新回到帅帐里,戴上了那具银灰色的面具。
也就是这些日子,他摘下了这张长年不变的面具。在外人面前,他还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
传旨的人定是新皇——也就是他的大哥派来的人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旨意他不知道,但是他觉得他那大哥能干出弑父的丑事儿来,定不会放过他的。
古若雅一听有旨意传来,虽然心中早就有数,可临到头来还是紧张地要命。
她亲自看到太子在宫中发动政变的,要不是她去的及时,老皇帝怕是就死在太子的刀下了。
太子现在刚登基,定是不想让知道他宫变的人活下去的。
这道旨意,是不是来杀人灭口的?
不知不觉间,她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虽是大热的天,可她觉得自己的掌心里满是冷汗。
“别怕,有我呢。”耳畔传来一个磁性略带点儿沙哑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看着那张在晨光中泛着青霜的面具,她心头一暖。
不管是生是死,只要有人陪伴,也是人间一大幸事了!
她的心立时平静下来,反手握住了上官玉成的手,夫妻两个静静地站在那儿。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就算是太子想让他们死,他们也不会认命的!
片刻,东方的天际边出现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朝这边驶过来。
为首的那个一身黑衣,头上一顶黑色的圆顶帽,在上官玉成和古若雅面前翻身下马,面无表情地从身后的随从手里接过一个卷轴,对着上官玉成和古若雅喝道:“圣旨到!还不快快跪接?”
上官玉成只是拉着古若雅的手,薄薄的唇里轻吐:“太子有何事?”
那黑衣人面色一怔,旋即就眯缝着眼睛盯着上官玉成,两唇翕张,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也许在他们眼里,上官玉成现在只剩下被人拿捏的份儿了,可是没想到他还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见了圣旨不下跪,也不叫皇上!
真是胆大包天,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那黑衣人良久才回过神来,断喝一声:“大胆泰王,皇上的旨意来了,还不跪下?”
上官玉成轻轻地一挥手,上前一把就夺过那黑衣人手里的卷轴,轻蔑地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他也配称皇上?谁不知道他这皇位做得名不正言不顺的?本王还没找他算账,他倒是先来了。”
也不理会那黑衣人一张嘴张得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刷拉一声打开那卷轴,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古若雅就着他的手也看了几眼,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果然不出所料,太子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啊。
卷轴里短短几句话,无非就是让上官玉成班师回朝!
眼下月环国人还虎视眈眈,就让他班师回朝,明眼人一下子就知道太子安的什么心了。
看完卷轴上的话,上官玉成随手一扔,那卷轴就飘落在尘埃里,惊得那黑衣人忙上前去捡,却被上官玉成身边的亲兵一把给挡开了,差点儿把那黑衣人给撂倒在泥地上。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对天使不恭!”黑衣人怒目圆睁,色厉内荏地喊着。
“你算是哪门子的天使?”上官玉成双眸发出狠戾的光芒,紧盯着那黑衣人,看得他汗流浃背不停往后退缩。
“这不过是太子喝醉了的几句疯话,你们就当真了?告诉你们,赶紧滚回去,告诉太子,本王和他势不两立,誓要为父皇报仇雪恨!他有胆子,让他尽管放马过来吧!”
咄咄逼人的气势,让那黑衣人麻溜地上了马,不敢再多停留一会儿,领着身后的随从打马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