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大觉,又吃了一大碗鸡丝面,古若雅只觉得自己精神好了许多。
先前生产的时候,她实在是累极了,也没顾得上洗漱。
这会子精神足了,只觉得浑身黏腻腻地难受,就让厨房上烧了一大锅的水,由晚晴给她浑身擦洗了一遍,才觉得好受了许多。
又给两个孩子也洗了澡,娘儿三个一起躺在铺好了棉褥子的床上,头抵着头沉沉睡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夕阳西下。
古若雅是被两个孩子的哭声给吵醒了。
她实在是太累了,这半天都没有喂孩子,孩子也饿得狠了。
她赶忙爬起来,先太子妃就先抱着一个孩子,另一个古若雅抱在怀里喂奶,喂完一个又喂另一个。
先太子妃羡慕地看着这一对双生儿扎堆儿吃奶的样子,不无感慨地说道:“你真是个有福气的,不像我,空跟了太子一场,连个孩儿都没有留下!”
古若雅正寻思着怎么安慰她,她却又摇头惨笑:“也幸亏没有什么牵绊,不然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就算是活下来,也不能相认,又有什么意思呢?”
这话让古若雅也难答,沉吟了一会儿,她才斟酌着说道:“你能这样想就好了。太子不是什么良人,你何必在他那棵树上吊死?大秦也不是不容女子改嫁的,若是真的能觅得一个好男人,到时候只管大胆地嫁了!”
先太子妃听到这儿竟然抽抽搭搭起来,半天才哽咽道:“还有什么人肯要我?我又不能生养,纵算是嫁了人也是害了人家!”
“谁说的?”古若雅不相信地摇摇头,“这女人能不能生养,和男人也有关系。说不定再嫁一个人就能生了呢。”
先太子妃正哭着,听见这话就狐疑地抬头,睁大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真的吗?”
不过旋即那眸中的光彩就黯淡了下来,看得古若雅心头不忍。其实先太子妃若是装扮起来,当真也是个绝色的美人儿,只是日子过得不顺心,身子又弱,这脸色一黄起来,就把她十分颜色给遮掩地还剩五分了。
看着她那不自信的样子,古若雅实在是为难。看来,等日后有机会,真得给她寻一门好亲事嫁了,才能找回信心吧。
先太子妃怔怔地站了片刻,才小声道:“你不知道,你那同父异母的妹妹嫁给太子之后,很快就有身孕了。这,不还是怪我不能生养吗?不然,太子怎么和她这么快就有了孩子?”
古若雅笑着摇头:“这也没什么。也许是你和太子的血型不融,嫁给别人说不定就好了呢。”她也无法把高深的医学道理讲给她听,只能含糊其辞了。
反正,只要先太子妃心中有希望,什么事儿都能成!
先太子妃听了这话,果然就松了一口气,脸上有了几分喜色。给她本就五官精致的脸平添了几分颜色。
两个人说着话,晚晴就从外头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笑道:“先前见娘娘睡得香,没有忍心叫娘娘。现在正好醒了,倒是赶上饭时了。”
一边说着,手脚麻利地从提盒里拿出一样一样的小菜来。都是些清淡爽口的,还有一笼刚出锅的肉包子,一碗鲜香四溢的鱼汤,熬得浓浓的,就像是牛乳一样。
古若雅看了一眼,食指大动,大吃起来,不多时,就风卷残云一样。
吃完了,接过晚晴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古若雅又想起一事,问道:“太守府有没有什么动静?”
晚晴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脆生生地回道:“太守夫人早上还过来问了,说是怎么不见娘娘出去溜圈儿了?”
古若雅神色一肃,连忙道:“你怎么说的?可说了我生产的事儿?”
这院子里,自打前几日,就被暗卫给把守得铁桶一般,只能进不能出,就连那些食材,也没经过太守府的人的手,都是风影一手操办的,怕的就是太守府里的人暗中下手。
晚晴见她肃容,知道这事儿不得马虎,忙答道:“奴婢只说娘娘这几日思念王爷,身子倦怠,茶饭不思……”
一语未完,古若雅就哧地一声笑了,这小丫头,嘴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连这些话都说了出来。
晚晴被她笑得脸色一红,嗫嚅道:“奴婢当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顺嘴就这么说了。”
“说得好,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个能耐呢。”古若雅见她不知所措,忙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着她。
又吩咐晚晴:“你这就收拾东西去,把孩子的我的衣服细软都打成包袱,再多包些干粮……”
晚晴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娘娘,你怀疑这太守府的人……?”
“未雨绸缪吧。”古若雅轻叹一声,“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晚晴点点头,快步下去了。
古若雅又把风影叫来,隔着帘子和他商量:“你要密切注意太守府里的动静,我怕他们这几日会有什么动作!如今我有了两个孩子,他们想是野心更大了些。就算他们不知道我今儿生了,猜也该猜出来了。”
风影连忙应道:“娘娘放心,属下定当护得娘娘和小少爷小小姐万无一失。”
古若雅点点头,找出自己配制的简易炸药,拿了一些交给风影:“这个你拿着,以防万一。”
又让他把月环国的老大夫找来,隔着帘子说道:“我现在处境非常危险,你不宜留在这儿,我让人偷偷地把你送出城外丛林边,你这就回去吧。”
老大夫这些日子跟着古若雅学了许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医术,心里已经把古若雅当成了神人,一听见古若雅要让他走,顿时诚惶诚恐。
“娘娘,为何只让老儿一个人走?您留在这儿若是不安全,何不跟着老儿一块儿去月环国?您知道的,我们月环国国君可是非常心悦娘娘的……”
这老头又提到了这茬子,古若雅面上不由一红,不禁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话?我可是嫁过人儿女双全的人了?”
不料这话一说,这老头儿更来劲,呵呵笑道:“娘娘这般品貌,又有神技在手,何愁男人不心悦?我们月环国可不讲究这些,只要这女子好,管他嫁没嫁人呢?”
古若雅顿时无语,气恼地瞪了他一眼。要嫁人也得看情况啊,她现在可是有夫君的,虽然夫君不在身边。
不过她还是挺欣赏这月环国的做派的,没想到这古代的人观念还这么开放。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把这老头儿好好地送走,于是就让晚晴给他收拾了吃食和衣裳,趁着傍黑的时候悄悄地从后院墙上把他送出去了。
那老头儿一开始还不想走,后来像是若有所思的样子,点点头谢过古若雅就跟着人走了。
古若雅劳神费力地,也觉得自己乏了。但是还是不能睡。
又让风影套好了几辆大马车预备着,这才安下心来,又给两个孩子喂了奶。
华灯初上的时候,就听外头有人喧哗。
晚晴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从门缝儿里往外看,见是太守夫人带着一群丫头婆子正要进来,却被大门口的几个乔装成小厮的暗卫给拦下了。
那些人横竖不让她进来,晚晴就听到太守夫人先是还好声好气地说话,后来索性甩着帕子说起冷话来:“想不到这泰王王妃架子倒是挺大,我好心来看她,竟连面都不露。”
语气甚是恼怒,愤愤不平的样子,像是被人欠了她很多银子一样。
那几个暗卫乔装的小厮自然不管她怎么说都不肯放她进来,让太守夫人甚是没有面子,怒骂了几句就领着人拂袖而去。
晚晴连忙从二门跑回去,急匆匆地跟古若雅说了。
古若雅脸色变了几变,沉吟了一会儿,就叫来风影,沉声道:“这太守府的人怕是按捺不住了,咱们该有所准备了。我怕今夜会不平静啊。”
风影心领神会,领命而去。
古若雅心事重重地坐在床上,望着院子外头挂着的几盏红灯笼,默默地出神。
上官玉成是生是死,如今也没有个信儿。她一个女人家,带着两个刚出生的孩子,竟要历经这样的磨难,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熬到头!
夜深了,古若雅依然不敢睡,几个人都守在她屋子里,两个孩子裹在大红的襁褓里,睡得踏实。
林氏坐卧不安地在屋里来回地走动,还不停地数落古若雅:“你这丫头生孩子脑子也坏了吗?既然王爷把你留在这太守府,这太守就是信得过的人。你怎么还要这般防备?若是今夜无事,看你有什么话说?”
唠唠叨叨地说得古若雅一声不吭,她也没了意思,索性撩开手让晚晴端茶来喝。
将要子时,屋子里的人都困得受不住,歪在榻上横七竖八的,连古若雅也困得睁不开眼,索性就和衣躺下了。
就听外头忽然吵嚷起来,人喊马嘶的,好不热闹。
睡得朦朦胧胧的古若雅忽地一下子翻身坐起来,身子还有些酸软,差点儿没有支撑住。
她忙晃醒晚晴,“快起来,怕是有情况!”